《饮雪如鸠（《碧血剑》同人）》辜玉迟

7、危崖露娇容

　　余真张口结舌。
　　宝儿显然也吓得不轻，只是强忍着未哭，颤声道：“他......他们怎么死了？”

　　这二人死于谁手，余真倒是心知肚明。

　　稻草桩子中间破的那个窟窿，前后洞穿，比一般刀剑宽阔了许多，应是那昆仑派道士袖中奇门兵器的杰作。
　　想必是有人先将悄悄杀了那和尚，夺了他的禅杖，做成弯曲形状，连同暗器一同放入草桩之中，又脱下自己外袍往外面一裹。
　　昆仑派的道士于夜色中远远看见“金蛇剑”，自然不疑有它，却不敢正面招呼，反而绕去了后面突袭。
　　他恐怕也想不到，这一击轻易能够得手，穿过的却并非软绵绵的人体，还引动机括，招来迎面一大蓬暗器。
　　而此刻他手深陷草桩之中，待到拔出，那暗器便再也躲不过了。

　　这陷阱构造异常简单，显然是匆忙之间做成，但时机、对象却无一不巧：
　　若非夜色深沉，那道士认得金蛇剑，这计谋并不能成。
　　又或是无辜路人碰巧看见，必定走近一看，如余真和宝儿一般，早早便能发现不是真人。

　　此事看来轻巧，但要猜度人心、随意驾驭，又谈何容易？
　　这制作者行事处处曲折婉转，匠心独具却狠毒非常，多半便是金蛇郎君了。

　　余真原先觉得此人离自己甚远，又因关系密切，没预料到什么危险性，此刻方真正感到有些害怕起来：这么个人物，日后若真要长久相处，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情境？

　　她将扑过来抱住她的宝儿搂紧，声音出口同样微颤，道：“我们先......先找到你哥哥要紧，这二人......这二人等明日天亮，我们再来安葬，可好？”

　　宝儿自然不反对。
　　她胆子纵大，也不敢在如此夜色下挖坑埋尸。

　　余真牵了她小手，心中更为忐忑：如今一僧一道已死，烂柯山上温仪瞧见他们及温明山围攻夏雪宜这一段，想来是不会发生了。
　　但这二人早早殁在此处，温明山和夏雪宜却又去了哪里？

　　她自己先打了个冷颤。

　　两人互相依偎，又走了几步，宝儿忽然“哎呦”一声，不知踩到何物，身子一歪，朝旁边跌了下去。

　　余真正自心绪未宁，被她倒下时一拽，再也站不住脚，脚下踩空，顿时天旋地转，重重撞到了地上！

　　她大惊伸手，却什么也没抓住，依旧往斜坡上滚了下去。
　　上面宝儿焦急地大叫。

　　她咬紧牙拼命想要止住势头，眼前却越来越昏暗，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住翻滚。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忽而又是一阵头痛欲裂，无奈只能静静卧在草丛中。

　　上面宝儿声音已带哭腔。
　　方才她摔下来的时候手中灯笼早就不知摔到了哪里，四周一片静寂黑暗，这孩子今日想必也吓坏了，此刻唯一凭依也已不见，早失了方寸，一边哭一边喊，

　　余真躺在下面，虽欲开口唤她，胸腹却如翻江倒海，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只能听着宝儿越走越远，当真是欲哭无泪。

　　她心中焦虑万分，胸腹中那股疼痛却愈加明显。
　　这疼痛十分奇特，既麻且热，四处游走，好似一股热气在腑内乱窜。

　　约摸过了二十多分钟，这疼痛却又慢慢开始缓解。
　　那热气不再于胸腹间停留，而是缓缓开始延伸至双手双足。

　　余真试着吸了口气，微僵的双手竟已能微微活动。
　　她今日受的打击也不小，这身体里的热流她似乎竟能为她所用，难道竟然是传说中的内力？

　　她睁大双眼调整呼吸，慢慢再活动手脚，心中默默想：嗯，这世界敢情是个颠覆版的，温仪身负内功，接下来就算何红药变成个男的，她也定能来个处变不惊。
　　如此又过了片刻，余真才真正能够站起来，除了身上几处擦伤还微微有些疼痛，其他倒并无不适。

　　待她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宝儿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虽摸见了灯笼，火石却在宝儿身上，当下也是一阵茫然，不知是应该回头去找宝儿，还是往前继续找石宝君？

　　这林中道路黑暗难辨，她这一踟蹰，再要去看路，才发现根本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只能凭着感觉乱转。
　　这路却越走越偏僻，树木也愈加茂盛。

　　余真绕了半天，才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迷路了。

　　她左右为难，正不知如何是好，眼角却闪过一丝亮光。

　　前面半山腰上，竟隐隐透着火光，虽然微弱，但她于黑暗之中猛然瞧见，实在犹如天光。
　　石铁君曾道，这山中本无人家，山上如今有火，自然有人，那极有便可能是一前一后入了山的石氏兄妹！
　　她顿时大喜，拔足就跑，腹中热气一提，脚步犹为轻快，连几处险崖，都轻易提纵而上，半惊半险，到底却顺利攀了上去，且气息十分平稳。

　　她心中也微有疑惑：这温仪既然并非书中弱女，应有能力自保，却怎么会从烂柯山上栽下来，摔成了重伤？

　　这念头却只是一闪而过。
　　她缓缓已接近了火光，瞧清楚了，那火光源头，却是半山腰上一个石洞，还没靠近，便听见洞中有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声音十分轻弱好听，显然是个年轻少女，那叹息虽短，却又仿佛藏了满腹心事。

　　余真想不到此间还有别人，愣了一愣，却听里面那少女轻轻唱起了一首歌来。

　　这少女嗓音本来极好，加之唱的这歌，调子温柔婉转，无疑十分好听，可惜唱的却似是方言，余真一句都没能听懂，却忍不住又走近了些。

　　洞口铺了不少枯枝，她只想着走近未曾注意，一脚便踩在枯枝之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这声音于静寂的山中尤其明显，把余真自己都唬了一跳。

　　洞内的少女自然也听见了，停了歌声，仿佛甚是惊喜，叫道：“你回来啦？我真担心你被......被那些人杀死啦。”

　　余真站在那里没动。

　　洞内走出来一个少女，青丝如瀑，纤细秀美，手中抱着一只兔子，正抬起了头，惊讶地望着她。

　　余真回应她的眼神，仿佛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片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