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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人间欢乐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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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宜身法何等轻灵迅疾,余爻低头一恍神的瞬间,他人已掠出丈许。
余爻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被山风吹得有些冷凉的脸颊,心道,这条有毒牙、有利爪、心思若炬,兼之比兔子跑得还快的霸王蛇,烹起来可要费好一番功夫,今晚这山上,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她叹了口气,整了整衣衫便在山崖边找了个暗处坐了下来。
方才她给自己估了个分数,今日若是硬闯,以100分论,若金蛇能拿个90,那她能有60及格之数就很不错了。
故而金蛇可以大喇喇往上走,她却只能蜷缩于暗中。
唯今之计,便是等待。
山上只怕已如天罗地网,山下也已成铁桶之势,这个破绽,只有在半路上寻找。
她在赌,赌这样一个利益纷杂、八方汇集的龙蛇之会,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牢不可破。
她的等待并没有白费。
不过小半盏茶功夫,下面山道上又亮起了一盏小灯,又一辆白马拉的小车,慢慢朝山道上行来,不一会儿,便到了第一方巨石处。
余爻只道来人必定弃车,谁料那车中却只是停了,过了一会儿,轿帘一掀,走出个人来。
这人穿着件白晃晃的衣服,余爻隔了老远便能将他动作能瞧个大概。只见他抬头似是端详了那石雕半刻,用手按了按脖子还是下巴,忽然做了一件惊悚至极的事情。
他先是将手伸入马腹之下,不见作势,轻轻往上一挑,竟将马带着车一齐掀起。马车径直飞起,翻过巨石,跌落到前方山路上,砸出一声巨响。
余爻猝不及防,倒真的被吓了一跳。
车厢中似是还有人,隐隐传来呜咽之声,那马显然也被吓得不轻,连嘶鸣声都没能发出来,前蹄一曲,就此跪倒在山道上。
始作俑者见此情景,反而哈哈大笑,一跃而起,立于巨石之上。
明月如洒,将他面容照得一清二楚:这张脸竟是说不出的白皙俊秀,只是颈侧裂了寸许长一道口子,虽已止血开始结痂,但配着这张脸,瞧起来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
余爻几乎要鼓起掌来了。
她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如今自己送上门来的,竟是昨天黄昏,被她和夏雪宜两个人一起又吓又诈的小道士,玉真子,苏螭。
她心中暗道一声侥幸。
看玉真子方才露的一手,显然师道正宗,内力深厚,恐怕与夏雪宜真要拼斗起来,也未差凡几。
她因早先觉得书中袁承志与玉真子几番斗法,俱落在下风,便下意识觉得这道士,本领稀松,并不是什么太了不起的人物。
但她却忘了,彼时袁承志已臻天下第一流高手境界,与他动手,天下有几人能占到便宜
?况玉真子当时已年逾四十,偷剑逃逸,耽于声色数十年,如何比得现在他自己根基稳固、仍在苦练的少年时期?
而玉真子此人,可谓名副其实的艺高胆小,最是惜命。他被划了一刀,尚未拿到解药,哪里敢不听她的话?
她竟无意中捡了个漏。
清风徐徐,玉真子刚刚露了一手,总算发泄了昨日来积压的一股闷气,此刻立在高处,见风景绝佳,正志得意满,冷不防听到足下石阴影之中,有个人幽幽道:“道长你好神气啊。”
玉真子吃了一惊。
他早已换过衣衫,此刻并不是道士打扮,冷不防有人一开口便叫他道长,让他如何不惊愕?忙向脚下看去。
只见他面前巨石之下,马车之前,不知何时站了个女子,着桃红色的褥裙,面容俊秀,形容之间,竟然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但他是什么性子?纵想不起来,也并不妨碍,当下便调笑道:“你若肯亲我一下,我还能更神气百倍,你信么?”
余爻站在石下,只觉哭笑不得,心道:这是作死的节奏吗?
口中却轻声笑道:“原来道长的脖子已大好了。”
玉真子再好定力、再厚的脸皮,也禁不住踉跄了一下,险些从上面跌下来。
他睁大眼睛瞧了瞧面前的女子,几乎已将肠子悔青了:这女魔头日前穿了白色,又作男子打扮,如今换了件明艳艳的女子衣衫,他怎么竟会眼拙没认出来!
当下只得跃了下来,做底姿态,放柔了声音道:“姑奶奶,你跑去哪儿了?叫我好找。你答应了我的解药呢?”
余爻微微一笑,道:“解药自然是有的,不过从此刻开始,你不得离开我半步。若我一回头不见了你,那这解药你便想也不必想了——你可做得到?”
玉真子大喜,道:“这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