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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应妩 31-35 ...

  •   番外应妩(三十一)

      我这一摔,摔得其实挺严重。
      一坐起来,就头晕眼花,故而只能老老实实躺在床上。

      青青来看过我几次。
      苏叔叔不让他进来,说是打扰我休息。

      他于是利落地从窗口爬进来,坐在我床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给我盖盖被子、削削苹果、倒倒水。
      这些活儿其实很琐碎,大多数时候,是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的。
      他一个半大的孩子,居然也不觉得无聊。

      哦,忘记了,我也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样没觉得无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我们两个,一样无趣。
      怪不得能够玩得到一起。

      我发着呆,听到青青在旁边问,“你傻笑什么?”

      我回头瞧着他。
      他抬起头来看我。
      长长的睫毛,尖下巴,一脸严肃,欠缺表情,像极了梦里那个青青。

      我笑了笑,说:“哦,也没什么,我刚做了个梦,梦见你爸居然成了我爸。”

      青青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将削完的苹果塞到我手里,上上下下瞥了我几眼,下了个结论,“完了,摔傻了,什么我爸你爸?”

      我讪讪地笑,忙着啃苹果,没搭话。

      我见过青青的爸爸妈妈。

      他妈妈漂亮温柔,说话声音轻轻的,教人一见就觉得很亲切,每次我一去,就拉着我尝她烤的饼干糕点。
      我很喜欢她。

      他爸爸的长相比他还扎眼,但大概生意做得多了,整个人气场太强,也没见几人敢盯着他的脸看。
      我每每见他都觉得不自在,往往绕道。

      哦,他在我的梦里,和现在一样,也姓夏,叫夏雪宜,是我的阿爹。

      我刚才醒来的时候其实很庆幸。
      这一辈子,我们终于变成了没有关系的人。

      番外应妩(三十二)

      第三天下午,余真回来了,刚刚下飞机,行李箱上贴着乱七八糟的检视条。

      她没说什么话,放下箱子,径直走过来抱住我。

      大概因为那个梦的关系,我再看见她恍若隔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浑身发抖,紧紧回抱。
      后来,很多时候,我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我梦里的阿娘何红药?还是现实里的母亲余真?
      或者,他们根本是同一个人?

      她以为我是痛了,害怕了,轻轻拍着我的背脊,低声说:“应妩不怕。”

      我这个角度,能瞧见她脖子上的一道疤。
      她同爸爸结婚前,在一家精神病院做临床医生,有一天被一个病人持凶袭击,撞到了后脑,在病床上昏迷了好几个月,还留下了这条疤。

      这经历不可谓不传奇。
      她醒过来以后,忽然放弃专业,忽然有了我,忽然结了婚。

      这本来是八卦的好材料,但是由于我爸背景太黑太硬,导致没什么人八卦。
      这让我很失望。

      我最喜欢看的美剧叫做《我老爸老妈的罗曼史》,故事里Ted会给自己的孩子讲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

      而我爸妈的罗曼史简直就是个迷。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有罗曼过?

      我在那里一边哭一边想入非非,不小心滑了一下手,碰到了她背脊。

      她浑身都僵了,抱着我的手也在抖。

      我吓得赶紧松手。

      差点忘记,我的母亲余真,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碰到她的背脊。
      尽管这一次,那里没有任何伤口,一片平滑。

      番外应妩 (三十三)

      这天晚上,青青来看我,他妈妈也来了,没有很俗气地带水果篮,反而拿了一小盅银耳莲子汤,装在保温瓶里,打开来,还是热的。

      青青拿来了碗,给我装出来。
      我捧着汤喝得津津有味,乖乖地道谢:“谢谢温阿姨。”

      余真给我膝盖上垫了垫子,拍拍我的头,和青青妈妈两个,坐到一边聊天去了。

      我喝着汤,悄悄问青青:“她们很熟吗?”

      青青想了想,说:“挺熟的吧,我爸和你爸算是合伙人,她们两个从前好像还是麻将搭子?”

      我一口汤险些喷出来。
      青青疑惑地看着我。

      我赶紧埋头喝汤。
      此刻,世上最奇妙的一对麻将搭子,在我身边聊得十分畅快。

      神喂,今夜教我如何入眠?

      事实证明,我心智再如何成熟,生理上都只有十二岁。
      故而该困的时候还是困,该睡的时候还是睡着了。

      半夜里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余真跟人在说话。
      她的语声很欢快,大约是在打电话。

      我和她隔得有点远,只听到了几句。

      “今天见过你老婆啦,她很好。”

      “......来看我们家应妩的。”

      “恩,你儿子也很好。”

      “不是啊,很像你,都不会笑。”

      挂电话的时候她说了一句,“夏复,这个月早点回来,应妩很想你。”

      我猛然惊出了一声冷汗,却死死闭起眼睛,不敢睁开。

      电话那头,是我的父亲,夏复。

      今天来看过我的,只有青青和他妈妈。
      我父亲的妻子是青青的妈妈,我父亲的儿子是青青。

      那余真是谁?我是谁?我的父亲又是谁?

      我睡着的时候表情应该很扭曲,睡着的时候恨恨地想:
      生活简直比我的梦还像个噩梦。

      番外应妩(三十四)

      这个月月中,我父亲夏复,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有一天醒来,我忽然发现他坐在我床边,把我抱在怀里睡着了,下巴上还有没来得及剃掉的胡渣。

      他很高大,生得其实不怎么英俊,但一笑起来让人觉得很可靠、很温暖。

      这是我理想中的父亲。

      我缩缩身体,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于是也醒了,睁开了眼睛。

      同青青的爸爸夏舍不一样。
      这双眼睛灵活、温柔,充满了生机与感情。

      夏复的经历很传奇,十几年前坐过牢离过婚,出来之后白手起家,从什么都没有,打拼到现在的身价地位。

      他其实口才很好,很会说话,但是在我们面前话总是不多。
      他喜欢静静地听我说话,每个月再忙,他都会回来看我和余真。

      这让我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他是爱我们的。

      我忽然觉得很害怕。
      我害怕有一天发现,我真的不是这个人的女儿。

      两个礼拜后的一个清晨,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到医院里来看我。

      青青的爸爸,夏舍。
      他穿得很简单,来的时候却还是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红着脸的小护士们在门口探头探脑,余真在床边给他拉了把椅子,自己坐在了我的床边上。

      他们的对话也很简单,一问一答,无非是夏舍在为自己儿子的行为道歉,余真强调小孩子玩玩没什么大不了的云云。

      这样的情景,在我的梦里也出现过。

      我隐隐觉得,这一次,他们似乎也是早就认识了的。

      果然最后没有什么话好说的时候,余真叹了口气,问:“这两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浑身一凛。

      夏舍沉默了很久,说:“生意还不错。”

      余真点点头,道:“夏复常常跟我说起你,他创业的时候多亏你提携。”

      夏舍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是冷笑了一下。
      这表情太熟悉了,我在梦里看过无数次。

      场面略微有些僵硬。
      终于余真笑了笑站起来,说:“夏先生,时候不早了,我送您出去吧。”

      番外应妩(三十五)

      我觉得很有些扬眉吐气。

      余真笑得很自然,说出的话虽然客气,却绝不是商量的口气。
      梦里的何红药,何尝对夏雪宜这样笑过?

      夏舍明显略微怔了一怔。
      但他是个聪明人,没有再强留,站起来走了出去。

      余真起身去送他的时候,苏叔叔走了进来。

      他瞧见夏舍显然很惊讶,但掩饰得不错,很快推了推眼镜迎上去,“夏学长,近来可好?”

      我表面淡定,肚子里笑得快要岔气儿了。

      老苏你太犀利了,专戳人痛脚。
      人不走运的时候,最怕的就是人问这一句:近来可好?

      我相信余真问这句话的时候,只是没别的话而说不得不说。
      但老苏我百分之一百肯定他是故意的:
      前几日,青青同我讲他父亲生意上遇到的一些麻烦,他就在边上听着呢。

      夏舍显然是涵养极好,却耐性不足,只是略微看了他一眼,同他擦肩而过,走了出去。

      余真亦没说什么,拍了拍苏叔叔的肩,跟在后面送人出去。

      苏叔叔笑了笑,走到我床边坐下。

      我压低了声音,问:“有问题。”

      苏叔叔笑着说:“谁有问题?”

      我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他们都没问题,你笑得这么奸,肯定有问题。说吧,我妈和这人什么关系啊?”

      苏叔叔“哦”了一声,神秘地笑了笑,说:“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说完就住了嘴,掉开头去玩他的手机。

      我气得要跳脚,心里却好奇得好像一百只蚂蚁同时在挠。

      隔了半天,他忽然低声说:“你妈以前是夏舍的主治医师,还有,他们差一点就结婚了。”
      我吃了一惊。

      他脸上的表情,分明不是在开玩笑。

      我妈从前在哪儿干?精神病医院啊!
      夏舍怎么会是她的病人?

      我还没消化过来,他又笑了笑,说:“当年我还是伴郎呢,结果婚还没结,你妈一声不吭就跑了。甩人甩得这样干脆的女人,我还是头一回见。”

      我半天没话讲,酝酿了很久,才小声说:“我妈大概怕他精神病复发?影响婚后质量?”

      苏叔叔哈哈大笑,说:“他能有什么病?真有病那也是装出来的!非说是天天做梦魇着了,前世今生编派了一大通,又有逻辑又连贯,连我都差点信了,这能是精神病么?这是小说家吧?我瞧他就是编个理由混进医院,追你妈呗。”

      我愣了愣,干笑了下。

      夏舍,他也做了梦。
      那,会不会,是不是,同我一样的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番外应妩 3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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