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雪如鸠（《碧血剑》同人）》辜玉迟

31、至此凄凉否(番外二）

　　江南三月，羊欢草长。

　　路微抱着怀中婴儿爬上山坡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女人。

　　天气并不太冷，她却在小夹袄外面套了件比甲，横横竖竖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左手抓着右手手腕，嘴中还在喃喃自语。

　　“我来猜猜，狗肝草？诃子皮？虎掌草？总有一个对的吧？”

　　“你瞧，我早说过，我对草药什么的，委实没有天分啊，不能换一样学吗？我比较爱术数星象，要不我教你？”

　　“好啦，你别生气，我学就是啦。”

　　“是我不好，非要呆在苗疆，哎，罢了，你爱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

　　路微左看右看，除了自己和怀中婴儿，没见着第四个人。
　　这女人长得不错，却不幸是个疯子。

　　跟疯子问路，还是免了。

　　他擦擦汗，将怀中襁褓拢紧，就要从那女人身边走过去。

　　那女人初时没反应，等他走了几步，忽然叫道，“喂，这位小朋友。”

　　路微扭转头，恶狠狠道：“谁是小朋友？”

　　那女人被他凶恶表情吓了一跳，接着笑道：“这前面是千蛇沼，凶险得很呐，你要去哪里？我对这里很熟，我给你指路。”

　　路微一喜，倒也忘记了她是个疯子，道：“我要去五仙教！你听说过么？”

　　那女人皱了皱眉，道：“五仙教？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啊，你去哪里做什么？”

　　路微道：“我要找人！”

　　那女人笑道：“去五仙教里找人？这玩笑可不太好笑啊。”

　　路微怔了一怔，怒道：“你不说，那便算了。”

　　那女人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说说看，你此去，要找的是什么人？这五毒......五仙教地方可大得很，你总要告诉我找什么人，我才能指道给你，是也不是？”

　　路微想起那温柔女子临去前的托付，眼眶微微一红，道：“我要找的人叫何红药，她二十多岁，是当今五仙教主何复悲的亲妹妹。”

　　那女人道：“哦，你找她做什么？”

　　路微突生警觉，退了一步，道：“我做什么要告诉你？”

　　那女人笑道：“你不愿说，那就算啦，不过那何红药好歹与我有些交情，她的脾气可不太好，你要小心啦。”

　　路微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去找她麻烦，她做什么要为难我？”

　　那女人道：“啊，你居然不是来找我麻烦的！”

　　路微顿时头都大了，睁大了眼睛，道：“你......你就是何红药？”

　　那女人默默瞧着他，道：“你真的不是来找我麻烦的？来找我的，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啊。”

　　路微差点以头抢地，默默哀哭，丝毫没有目的终于达到的喜悦，心道：“师傅啊师傅，我千里迢迢九死一生，到个不毛之地蛮荒之乡，居然找的就是这个疯子吗？”

　　番外应妩（二）

　　青青临走时说，要去找我阿爹。

　　这个主意十分新鲜，我顿时来了兴趣。要知阿爹这样东西，打我出生起就未见过，不晓得长得是圆是扁。
　　于是我跟在他后面上路。

　　我自己觉得跟得尚且十分隐秘，但当天晚上一投宿，他就黑着脸把我从马厩里揪了出来。

　　我抱着马腿，一声不吭，表示我去意坚决，打死也不回去。
　　他瞪了我半天，一甩手回房去睡了。

　　我一个人留在原地骂，没有良心啊没有良心。小时候我多疼你啊，有酸的枣子都先给你吃。

　　但我素来没什么毅力，骂了没有多久，便睡着了。

　　等醒过来，被一条大毯子裹着，好好躺在炕上，我那没良心的二弟，坐在桌边，装模作样地正喝茶。

　　他问：“你这么想见你爹爹吗？”

　　我说：“他见不得人吗？”

　　他说：“这倒不是，他得罪了你妈妈，不敢见她。”

　　我摆了摆手，道：“这不打紧，他又没得罪我。”

　　我自以为很大度，但我一向觉得，我娘亲凡事马马虎虎不甚认真，才是真正的大度。

　　能得罪她，本事可不小。

　　我对尚未见面的阿爹，不由又心生几分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