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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计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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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箬箬荷囊的花色新奇,只要稍有功夫的绣娘见了就知道不是俗物,跟风模仿也是迟早的事。
毕竟总不能让沈箬箬逼迫别人不效仿,那样也太过心累了一些。
好在她仔细瞧过了,那些盗取她荷囊样式的摊子,大多绣工都没有她的精致,有一些模仿的粗制滥造,有眼力的人都瞧得出算不上上品。
可沈箬箬家的荷囊,只消伸出手一摸,便知道是有本事的。
附近学她荷囊花样的摊主人也偷偷瞥了眼沈箬箬的摊子,彼此间都有些心虚,不敢与沈箬箬视线相碰。
枝翠则没沈箬箬那份耐心,张大着鼻孔,死死的盯住那些商贩的脸,直将人家摊前的客人吓跑了才作罢。
“哼,脸可真大!”
沈箬箬没管枝翠,她也正心烦意乱着,远远一望,视野里落入了一抹熟悉的柳绿色。
沈箬箬嘴角微微勾起,妩媚的眼睛如月牙闪亮。
有法子了。
“小姐今日又上街呢。”
软糯的嗓音不轻不重的在耳边突然传来,语气里还有几分亲昵,惹得张月儿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盯着沈箬箬的脸看了一会,张月儿立马记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卖荷囊的漂亮小娘子吗!
张月儿家中乃是商贾出身,家境殷实,父亲是镇上有名的富商张员外。张员外府里小子并不算少,生的多了,便极为期盼能得个闺女。
张月儿便是府里唯一出生的姑娘,还是大娘子生养,因此一出生便是哥哥疼着,爹娘爱着,用的东西自然也是顶好的。
她前几日心痒痒,总想出府逛逛,张员外宠爱女儿,倒也没太拘着,还让丫鬟们跟着。
本想去镇里最大的翠玉堂瞧瞧,路上便正巧逛过了这条街。
小姑娘家的心思最是活跃,一路上戴着面纱,露在外头的眼睛溜溜的乱转,一不留神,瞧见了一位和仙女般的娇娘子。
小娘子长相可比府中最要美的姨娘还要美上一大截,张月儿一时便停下步子不走了。
待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慌忙将目光落在了她的小摊上,这下倒是被吸走了注意力。
这小娘子做的荷囊,上头的花样独特,其中有一些还是她在汴京城里见过的,别的她还前所未见,却都一个比一个精致。
听这漂亮的小娘子说还是汴京里最流行的款式,张月儿也信。
她自幼受宠,父亲每每从汴京回来,都要带上许多珍宝,因此她的眼界也要比寻常女子广些,这荷囊上的针线可不马虎,这样的绣工要放在汴京去卖,可是要上几百文的。
本打算去翠玉楼的心也顿时留了下来,张月儿只觉得每一个荷囊都很是好看,却也没有太过贪心,只挑了和当日服饰相配的一个荷囊。
回家后,表姐表妹们上门拜访,都一眼瞧见了这精巧的荷囊,闹着问她在哪买的。
张月儿却没告诉她们,她想赶在她们前头,将摊子上喜欢的都买走,这样的话届时再带表姐表妹们来,就不怕几个人看上同一样了。
于是今日她又来了。
张月儿虽被娇宠养着,性子却不跋扈,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见沈箬箬主动喊她,拎起裙摆跑到了摊子前。
“小娘子,我又来看荷囊了!”
沈箬箬笑笑,抬手挥了挥,示意她看摊上的荷囊。
“小姐来的倒是巧,今日还剩许多呢。”
沈箬箬笑的端庄,暗暗瞥了眼张月儿后头跟着的丫鬟。
这小姑娘穿的绸缎都是几两银子一尺布的,头上戴的珠钗也都不是凡物,还能用得上丫鬟,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张月儿一瞧,发现这回的荷囊比上次看的还要漂亮,心中大喜,赶忙埋头挑选起来。
沈箬箬见她挑了一会,手上看好的荷囊便不止两三个,不动声色的问道:“小姐挑这么多,莫不然是都看上了?”
张月儿眼睛一弯,有几分狡黠道:“不瞒小娘子,上回在你那买了那荷囊回去以后,表姐表妹都缠着要来看,我故意没告诉她们,就是等着将娘子这好看的荷囊都挑走,再带她们来。”
沈箬箬闻言,掩嘴一笑,觉得她挺有趣,转而神色一沉,心中便有了计谋。
她突然长叹了一声,眉间浮上忧愁,语气有些惋惜:“可惜怕是不能让小姐如意了。”
张月儿一听这话,疑惑抬头,挑荷囊的动作也顿了下来:“娘子这是何意?”
沈箬箬苦笑了一声:“娘子刚来,可瞧见街边那几家卖荷囊的摊贩?”
张月儿一扭头,果真看见大街上多出了好几家卖荷囊的。
“还真是……好像花样也与娘子这的差不多。不,有些还是一模一样。”
张月儿回头,看见了沈箬箬脸上无奈的笑,便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可是学走了娘子的花色?”
沈箬箬勉强笑着点点头:“这些花样都是我亲手缝制出来的,却没想到,几日就被她们学了去,价格也要比我这低上许多。”
说完,沈箬箬见张月儿紧缩眉头,便赶忙一副从悲伤中脱离而出的模样,慌忙擦了擦眼角。
“过几日我便要关摊子不做了,怕到时小姐若是找上门来扑了个空,那奴家心中便更不好受了,您可以先帮姊妹们挑上几个,一齐带回去。”
张月儿这下可没挑荷囊的心情了,她有些愤愤不平。一想到小娘子这般好的手艺,一定还能做出更多好看的荷囊,这下因为那些偷人心血的摊贩不开了,只觉得着急可惜。
“这怎么能行!”
沈箬箬也抿着嘴巴,失落的将视线垂向地面。
张月儿可不想这好不容易发现的宝藏摊子给关了,情急之下,便嚷道:“若不然我让爹找了人将那些摊贩揍上一顿!看她们还敢效仿娘子的花色!”
沈箬箬没想到这贵小姐脾气这么火爆,赶忙吓得摆了摆手:“万万不可!您叫人打了她们,来日她们报了官,怕也会牵连小姐。”
张月儿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确实。万一官府查出来,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小娘子雇人去找的麻烦。
沈箬箬见她有心帮忙,心中的把握更加强了。
“奴家倒是有一法子,可……或许还要劳烦小姐……”
张月儿听她有办法,便起了兴趣:“是什么法子,小娘子你且先说来。”
沈箬箬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这办法也并不会太过为难小姐,只需小姐带上些大户人家的友人,来我这买上几个荷囊。”
张月儿心生困惑,却又听沈箬箬道:“自然不会让小姐们真出钱,小姐们挑中的荷囊奴家都会赠予,若是事成了,奴家愿意将新研制出的蔷薇水送给小姐。”
虽没有听说过蔷薇水是什么东西,但张月儿大抵觉得应该是这小娘子捣鼓出来的新鲜玩意,必不会差。况且沈箬箬让她帮的这忙也算不上什么,反正她平日也爱与友人相约逛女儿家的东西,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真的只需要带上我的友人就好了?”
沈箬箬真挚的点点头:“是,若是小姐还识得镇上有些脸面家的小姐便更好了。”
这对张月儿也不是难事,她们家富足,来往结交的也都是镇上的好人家。
既得了沈箬箬承诺的蔷薇水,还说将挑中的荷囊免费赠予,张月儿也欣然答应,决定今晚就让告诉自己交好的闺中姐妹们,明日来上街挑选。
沈箬箬见她爽快的应下,松了一口气,便想将张月儿挑中的荷囊都免费送了,没成想小姑娘却不肯,硬是扔了几钱银子在摊面上。
沈箬箬心中感激,将银子紧紧握在手心里,目送着张月儿离去的背影。
第二日,张月儿果真没有食言,带着五六位贵气小姐来了,还未靠近沈箬箬的小摊,便听她大声与姐妹们道:“瞧瞧,我没有说谎吧,这摊子上的荷囊可是堪比汴京城的了!”
五六位莺莺燕燕的生动颜色,自然引来许多人的目光,过往的人见这几位贵小姐都往沈箬箬的摊上凑,便也都起了好奇,慢慢聚集起来,也想要瞧上沈箬箬的荷囊一眼。
“月儿这坏丫头还真没诓骗咱们,这摊子上的荷囊竟然真与我从汴京带来的不相上下。”
其中一位满身书卷气的小姐稀奇的拿起一个荷囊看,当仔细的摸过上头的针线,便觉得更加难得了。
“那可不,我跟你们说,这里的荷囊比翠玉堂的都要精致些。”
小姐们每每挑了一个又觉得另一个也挺好看,简直快要挑花了眼。
她们正看的兴起时,不知从哪突然冒出了一个老婶子,满脸堆笑,双手有些局促的搓在一起。
沈箬箬眼神一冷,认出了这老婶子便是不远处摊位上偷自己花色的主人。
“哎哟!小姐们,为何不来奴家这摊子看看呢?这位娘子的花样我们摊子照样有,而且价格也要便宜上不少呢!”
张月儿眉头一皱,刚要上前劝阻姐妹们不要去,便见已经有一个不省心的走了上去。
“真的一样?那为何不去她家瞧瞧。”
五六位小姐也结群离去,留张月儿在原地傻眼。
“小娘子……她们……”
沈箬箬朝她安心的一笑,让她不必担心。
脸上卸下笑容,沈箬箬清了清嗓子,知道自己是时候出手了。
“婶子,这荷囊你是偷学了我家的花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满满,宝宝们点个小收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