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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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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草原,风吹得极轻,草长得并不高,山头却能隐住不少事物。
夜间只能听见几声狼嚎,偌大的草原仿佛,静谧,却静得让人心中惴惴不安。
草轻轻摇晃,幅度愈发强烈。
黑夜中,唯有月光能瞧得见,那山头藏的把把银刀,正照着月光,反射出诡异的锋利。
声音愈发响亮,马蹄声离得近了,淹没了整个草原。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被金甲包裹着,仿佛佛龛里上供的美玉。轻轻一挥,刹那年,群雄嚎叫,万剑齐发,鲜血洒在草丛上,染红了大片的绿地,滋养了地下。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硬战,也是大萧与燕北最后的棋局。
大萧太子顾玖奉命亲征,短短三年,就已经将败过的城池尽数收回,如今更是将燕北的领土践踏夺来,今夜追伏的,仅仅是燕北最后一支亡命之徒。
只要过了今夜,燕北过往侵占城池的嚣张行径,便尽数得到报复。
月色下,骑在马上的男人面容俊美,眼神却冷如寒冰,周身气度让人胆战心惊。
他拉开弓弦,如盘旋在天上的老鹰,那支箭的目标落在了下方军队的首领脑袋上。
箭上淬了毒,隐隐闪着黑色的寒光,顾玖手一松,如破竹之势,稳稳进了敌军首领的眉心。
燕北首领已死,余下的,便只有些惊慌失措的小鱼。
顾玖睥睨着山下的燕北败军,将手上弓箭随意一抛,扔给了部下。
“写信,捷报。”
三年了,他是时候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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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宅子里,沈箬箬正耐心同珠儿讲解今日的花纹。
她每日都会画上一些花纹,这些样式珠儿从未见过,却觉得新奇有趣。沈姐姐教她的花样,不但漂亮,还是一些平民百姓间瞧不见的珍惜花草,若不是沈姐姐在旁边讲解,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绣。
好在她在女红上是有天分的,沈箬箬只消提点一二,珠儿便知道该怎么绣。
有了珠儿帮忙,两人一天便能绣上十五个荷囊,卖的多了,每日的进账便如流水般哗哗不停,沈箬箬每晚在床上数银子,别提心里有多美了。
不过几日,她们便已经赚了四两银子。
这样赚钱的速度已经很是恐怖,她却并不满足。
她想要的,是很多很多的银子,将来找回了父亲,她还要买间宅子,将父亲送进去养好身子。
沈箬箬在街上逛了好几圈,又琢磨出了新鲜的玩意,打算回家尝试做着看看。
她这回想出的依旧是女儿家喜爱的。
路过许多的小摊和商铺,沈箬箬发现有许多卖香膏的,却几乎没有瞧见卖香液的。
她在东宫时,皇家偶尔会赏赐一些东西,圣上也会御赐一些珍宝,这其中就有来自别国进贡的香液。
香液与香膏差不多,却是用了小瓶子装着,味道比香膏更要清爽怡人,使用时倒一些在身上,香味便可以好几天不散。
而香膏这东西,只要沾了水,气味很快便散了,而且大部分的香膏味道粘腻厚重,闻久了便觉得俗气。
这也是新奇的东西,如果卖到镇里,一定会招来许多女儿家喜欢的。
至于制作的法子,沈箬箬也记得个一二。
那时候她得了小小一瓶香液,便心生兴致,让人去寻这香液的制作方法,没想到还真寻到了。
她还在宫里按照那法子试过,用的东西并不复杂,只是十分繁琐。
首先需要的,便是制作熬煮香液的器具,样子沈箬箬也记得,她可以画了图纸,去镇上找师傅做出来。
花瓣要蒸上两次,其间还得换水,这样才能勉强蒸出花露。
一次熬煮得到的花露不算多,只能用上三个月,但沈箬箬可以将瓶子换成更加小巧的,这样卖的数量便能上来了。
她先前试过几种花瓣,最满意的香味便是蔷薇花,幽幽沁甜,最能让众人接受。
而且蔷薇花也并不难找,庄里有一条大江,江旁边的山头里便开了许多的蔷薇,就连田间路边时也偶尔能瞧见蔷薇。
既然有了主意,沈箬箬决定说干就干,拿上枕头底下藏的二两银子,便乐呵呵的上了镇。
她先去自家摊子,看看枝翠卖的怎么样,见荷囊卖的差不多了,也只剩下一个,便让枝翠收了摊子,和自己一起去采购物资。
沈箬箬和她说了自己要做蔷薇水的事,枝翠虽然听不明白,却全然相信这又是个赚钱的营生。
自从小姐做起生意,她们的餐桌上便顿顿有肉,别说肉包子,就连肉臊子面都不在话下。
首先要紧的就是把熬煮蔷薇水的铁桶和锅做出来。
沈箬箬来了镇上一家铁匠铺,将图纸拿了出来,又与铁匠细细说了一些注意不到的,约定明日就可以来拿。
一个铁皮桶加上一口小锅,就花去了一两银子,这可把沈箬箬心疼坏了,想想能做出蔷薇水赚更多的钱,便只能压下肉痛。
做荷囊的锦缎和针线也快用完了,沈箬箬来了镇上最好的布料店,照旧买了些锦缎和针线,又多添了两三种颜色。
这买锦缎和针线又花了几百文的铜钱,沈箬箬身上还余下一些,便决定买些好吃的,好好给自己和枝翠补一补。
她去肉铺花了一百二十文买了一斤的猪肉,又买了些时下便宜的佐料,决定今晚做红烧肉吃。
在肉铺眼巴巴的等着屠夫割肉时,旁边是个露天的茶馆,外头坐了许多人,有歇脚的,也有专门来喝茶的。
大家似乎都在谈论一件事,吵得不可开交。话音也落在了离他们没多远的沈箬箬耳里。
“太子必不可能真失踪,一定是为了掩藏回京的痕迹,怕有埋伏!”
“得了吧,消息都传遍了,还有谁不知道太子是真的掉进江里了,再说保护太子的军队足足有十几万人,哪里会怕有什么埋伏。”
“就是,燕北被灭,还有谁会想着害太子殿下呢?”
“听闻太子人都快到汴京了,没想到还是在休整时着了套,居然被一箭射进了江里。”
“太子杀了那么多燕北人,是大萧的英雄,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沈箬箬身形僵硬,深深吸了一口气。
太子,便是她那上辈子冷血无情的夫君,顾玖。
她并不知道顾玖还曾经掉进江里,不过她知道顾玖一定会活着回去,继续当他的太子。
想到顾玖能活命,沈箬箬便有些不甘心的攥紧了手。
若是他能掉进江里淹死该多好。
虽说顾玖不是害她死亡的直接凶手,可正是顾玖错误的猜疑,绝情的态度,引得东宫下人苛待她,缠绵病榻时,也只是随便找了郎中便再也没有过问。
自己只死了短短两月,更未见其守过孝期,转身便迎娶了新人。
二房纵然有杀父之血海深仇,顾玖却也是害她郁郁寡欢的凶手。如若让顾玖落在她手里,定要百般折磨,这样才能勉强泄恨。
沈箬箬冷哼一声,提了猪肉就走,脸色阴沉,亏得枝翠在旁叽叽喳喳了许久,心情这才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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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明黄色的龙椅映得人心中胆颤,跪在地上回话的指挥使裴冉,是护送顾玖回京的将领。
太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袭击,眼睁睁的看他被汹涌的江流冲走,纵使自己跳下江去救,也没能将太子捞回来。
裴冉不敢抬头看皇帝,脸色发白的可怕,手掌止不住的哆嗦。
“裴冉。”
萧世宗轻轻的喃了他的名字,语气虽不带半点情绪,眼底的阴沉却不是能掩盖住的。
“找到太子和流放三千里,你自己选一个吧。”
萧世宗挥袖而去,独留裴冉瘫倒在地,额头上冷汗丛生。
大萧与燕北在草原上的最后一战,他们毫无悬念的赢了,可却唯独漏了一人,便是燕北的二皇子。
那二皇子跟随他们许多日夜,终于找了机会,在大军休整时,从山头上射了暗箭。
太子殿下则刚巧离江边站的近了,又是背对贼人,虽有预感,却还是慢了。
太子坠入了奔腾的江流中,江水湍急,一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回京传报的路上,裴冉已经做好了被杀头的准备,没想到萧世宗却肯给他机会,饶了自己小命。他仕途正值黄金,怎能在此时倒下?
裴冉撑起身子,大口喘着气,脚步飞快。
他一定要赶紧将太子殿下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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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箬箬将手中的荷囊做好,便转身遁进了厨房里。
那一斤五花肉可都正新鲜着,放久了便不好吃了,沈箬箬切了一大半,将剩下的放在井水里,决定接下来的几天飞快解决掉。
她将五花肉切成小块,又将姜蒜切好备用。
锅里倒了油,沈箬箬放了几颗冰糖,炒出了鲜亮的糖色,将香料与姜蒜下锅炒出香味,再将五花肉块扔进了锅里。
沈箬箬这小宅院立马飘起了炖肉的香味。
坐在外边做荷囊的珠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精神被这诱人的肉香给涣散了些去。
红烧肉上好糖色,便是加水炖煮就好,加上一点香料,馋的珠儿实在是忍不住,起身往厨房里探了探头。
沈箬箬一出来便瞧见珠儿一副馋猫模样,没忍住有些心疼。
刘氏平日可吝啬的很,家中偶尔有多的猎物,也是尽数让丈夫卖了,绝不会自家独尝,就算有荤腥,也是夫妻俩自家吃,哪还有珠儿吃的上的份。
也因此,珠儿到现在也没来葵水,身子也瘦瘦小小的,脸颊凹陷。
“珠儿馋了吧?再坐会,马上就能吃上肉了。”
珠儿原本只是好奇沈姐姐做了什么这样香,却没想沈箬箬竟还分她一份,当下脸皮就泛起薄红,连忙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沈姐姐你和枝翠吃就好了,我不饿的。”
沈箬箬佯装生气,瞪了她一样:“什么不饿,你这个岁数的孩子最是馋了,不用放心不够,沈姐姐煮了一大锅呢,够咱们吃到晚上了。”
听她这样说,珠儿才有些害羞低头,不再推脱。
炖了半个时辰,直把那一锅的五花肉炖得软烂入味,肥而不腻。
珠儿夹起一块,便感觉那块肉在自己舌头里抿开了,油香包裹着肉香,混着米饭,一口下去简直让脚底都升了天。
沈箬箬见珠儿这般模样,也觉得饭菜顶顶好吃,自己吃完饭便赶紧收拾了满满一碗给镇上卖荷囊的枝翠送去。
到了镇上,她今日路过这条小摊街,却也隐隐觉得不对劲。
不知为何,摊子上多了两三家卖荷囊的,上头绣的花样还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模样。
再猛地跑到自家摊位上一看,果真看到今日的荷囊滞留了许多,往日早就卖了一半了,今日居然还剩下许多。
沈箬箬装模做样混在人群里去听,真巧见那些卖自家样式荷囊的摊子主人向客人报了价钱,一个只要二三十文。
回到摊位上,沈箬箬的脸上瞧不出半分好心情。
枝翠也不必再多说,只能接过小姐手中的饭菜,叹了口气。
见她叹气,沈箬箬白了她一眼:“叹什么气,这样的局面早就想到了,放心吧,你小姐我有的是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点个收藏好吗(球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