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囧记》木易青鸟

4、报仇与否？是个问题（3）

　　新的麻烦接踵而来了。
　　我提着腰带绕着私衙寻了一遭，也没有找到能供我上吊的横梁。

　　我问妇人：“为什么你家的屋子都没有横梁？”
　　妇人道：“前些日子上面下达通知，要旧城改造。所以尽是把老房子给拆了，全部搭建了新的。”她拉着我的手，指着平整的屋顶给我看，“你瞧瞧，这是请的当朝知名设计师柳大学士来设计的，瞧瞧这理念，瞧瞧这细节，大师就是大师，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寻找她说的细节。
　　只见屋顶的四角隐蔽之处各藏了一只鸟儿，微微探了一点头出来，若不仔细看还就真看不明白了。

　　我不明白这样修建的原因，询问妇人其缘由。

　　妇人道：“大师说，这叫金屋藏雀。你们没钱修不起金屋，但是可以模仿贵族一样，藏上麻雀。最重要的，大师还说了，那些达官贵族顶多藏一只麻雀，而他给我们藏了四只麻雀，足以证明我们比那些大官生活还舒适。”
　　我问道：“那这个柳大学士就为你们设计了这样四只小麻雀？”
　　妇人得意道：“是啊。只要能请他来设计四只小麻雀就是天大的荣幸了。”
　　我好奇道：“那他收了多少钱？”

　　妇人摆出两只手指。
　　我惊叹道：“天，二两银子？”
　　妇人心疼的拍着我的脸道：“瞧你这个孩子，定是没有过过好日子，二两银子太少了。”
　　我吸着气道：“二十两银子？”
　　妇人摇着头。
　　我瞪大了眼睛：“二百两银子？”
　　妇人还是摇着头。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二千两银子？”
　　妇人笑道：“是一只麻雀的价格。”
　　“一只？！”我跳了起来，肉疼心疼，眼前飞过数也数不清的馒头，数也数不清的黄瓜。我抓住妇人的手，激动道，“下次让我来给你们设计，不设计麻雀，给你们设计凤凰。不收你们二千两银子，给个两百两就可以了，还是四只的价格，而且还童叟无欺。”
　　妇人笑道：“你这个孩子果真就是没有见过大世面的。这些东西关价格什么事啊，关键是名人效应，你懂吗？”
　　我诚实的摇了摇头。
　　妇人道：“就像当朝丞相穿过的一条裤衩，其实和别的裤衩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上面还破了一块洞。但是，拿出来卖就是比别的裤衩贵个好几十倍，而且买下来的人天天穿着都舍不得脱下来洗，招摇过市说是丞相穿过的裤衩，要多洋气就有多洋气。这就是名人效应了。像这四只麻雀，我们拿出去一说是柳大学士设计的，甭提面上有多光彩了。”

　　我恍然大悟，点头道：“那这样说，关键还是要成为名人了？”
　　我又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才能成为名人吗？”
　　妇人道：“这个问题，你妈我一直都在冥思中，苦苦寻找不到答案。关键还是要靠你自己去琢磨。”

　　自己琢磨？
　　看来这个妈当的不怎么样，幼年时抛弃我，现在成年了还不提点我一把。幸而我够聪明，很快就琢磨出来，有句俗话叫做：人怕出名猪怕壮。那换句话来讲，就是猪不怕出名人不怕壮。显然，猪是懂得如何快速成为名人的！那下次有机会遇见猪什么的，我赶紧去问问，做做笔记寻寻经验，还怕找不到捷径么？

　　绕了一圈，我还是寻不到横梁上吊。偶然间就发现其实那小麻雀突出的形状还是能勉强承受我上吊的重量的。于是，我把腰带挂在了鸟嘴上，打了一个活结，准备把头套进去。

　　妇人道：“你这是干什么？”
　　我道：“哭完了，闹完了，还剩最后一步了，你等着我做完你和我一起做。”

　　我边说边把头套了进去，心道，既然是一个活结，待会儿我蹬几下腿，腰带就会松动，那我就可以安全着地了。当然，我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的，如果万一活结变成了死结，那我也是留了一手。腰间一把小刀，关键时候割上一割，便能万事不愁。
　　但是，世事难料。
　　我是万事都算尽了，唯独没有算到那只麻雀的嘴会裂开。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立刻被摔得屁股开花。

　　我揉着屁股，气道：“不是名人设计的吗？怎么这么不结实？”
　　妇人也诧异道：“怪事，不是说好用黄金做的吗？按道理来说，应该会很结实的啊？”
　　我捡起地上的那只鸟嘴，怒道：“什么黄金，这明明是金黄的豆腐，你们被骗了，这是假冒伪劣产品。”
　　妇人道：“不可能啊，名人怎么可能骗我们？”
　　我道：“施工的可是他？”
　　妇人道：“他说了只管设计的。”
　　我恍然道：“这就对了，估计是下面的人给偷梁换柱，给你们弄成豆腐，变成了豆腐渣工程了。”
　　妇人急迫道：“那怎么办？我要不要去告他？”

　　我正要答复，忽然间就闯入一人，叫嚷道：“家里来了何许人也？”
　　妇人神色有变，答道：“不过是一个小和尚。”又赶紧推了我一把道，“快走，这人就是杀你亲爹，霸占你亲妈的坏人。”
　　我震惊，要进来的人就是我的仇人啊！
　　我生平第一次面对仇人，兴奋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妇人又推了我一把：“快走，他杀人不长眼，小心你就没命了。”
　　我兴奋道：“让我看一眼他，看他长得帅不帅再走成不？”

　　“谁要瞧我长得帅不帅？”伴随着声音走进来一个男人，长得倒是极对我的胃口，浓眉大眼的，很有男人的味道，若是能吸引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就像师父说的那样，我具备了男人缘这个东西呢？
　　我还在打量那男人的时候，那男人指着我的鼻子问妇人道：“这是你的凯子？”
　　妇人道：“胡扯，这是我儿子。”

　　那男人与我转着圈儿的打量对方。

　　男子道：“你是她儿子？”
　　我道：“据说是。”
　　男子道：“有何为证？”
　　我道：“据说有血书可以证明。”
　　男子道：“那血书呢？血书呢？血书呢？”
　　我道：“我凭什么给你看？凭什么给你看？凭什么给你看？”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与他都加快了转圈的频率，一时间天旋地转。我数了数头上的麻雀，从三只半变成了七只半，还快乐的飞舞起来了。

　　那男子估计也昏头了，停下来喘了几口气道：“好歹我也是你后爹，你不给我看，我怎么认你。”
　　我想他说的也是一个理。于是，就从怀中掏出血书，递到了他的眼皮底下。他快速的瞅了瞅，忽然之间就神色大变，跳了起来卡住我的脖子，怒道：“杀死你这个孽种，杀死你这个孽种，杀死你这个孽种。”
　　我震惊，我恍惚，我喘不过气。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妇人摇着男子的手，哭泣道：“他好歹也算你半个儿子。”
　　男子唾沫四射道：“可他长得比我帅。”
　　我喘着气接嘴道：“还比你年轻，这样我们可以搞父子年下。”
　　男子额头上青筋爆出，掐我的手更加用力。

　　我大脑短路的想到，若是这样下去，估计我小命就不保了，赶紧掏出师父给的第三个锦囊，拆开快速的浏览者，上面也只有一个大大的字：问。
　　问？
　　什么意思？
　　而且师父啥时候这么风骚了，居然用绿色的笔来写字？

　　暂且不管师父何时改了作风，我拍了拍那男子的手，喘着气儿道：“壮士，好汉，你先松一松，松一松。”
　　显然壮士好汉是不起作用的。
　　我又咳嗽着说道：“帅哥，靓仔，你先松一松，松一松。”
　　那男子这才松了手。

　　我赶紧揉着脖子，快速的琢磨着师父留下的“问”字。

　　我又一次的与那男子转起了圈圈。
　　我道：“你为何一定要杀我？要知道，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道：“你是孽种，不杀你杀谁？”
　　我道：“何为孽种？你又怎么能说我是孽种？你光凭一张血书就说我是孽种，是不是太草率了？至少要做个滴血认亲亲子鉴定。”
　　他道：“你爹早死在八百年前了，怎么做亲子鉴定？”
　　我道：“既然无法做，那就不能证明我是孽子，不能证明你就不能杀了我，你若杀了我那你就是杀人犯，根据《大唐律令》，杀人者死，所以你杀了我你也要死的。”
　　他道：“你死在我家没有人知道。”
　　我道：“有的，我们上面有人。”我边说边故弄玄虚的朝头上指了指，果真看见那男子有了一丝骇色。
　　他道：“哪里有人？”
　　我道：“不告诉你，反正就是有人。”出家人不打诳语，其实我想说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但是我若现在说了出来那我就是傻子了。
　　他瞧上看了看，又看了看，忽然就勃然大怒道：“我家的麻雀怎么就成了三只半了？”

　　妇人忙把事情的细末说了个详尽。

　　男子怒道：“我好歹是地方官员，居然弄豆腐渣工程弄到了我的头顶上了，不成我要找人去？”
　　我幸灾乐祸道：“找谁呢？人都走了。”
　　男子道：“我去找柳大学士。”
　　我道：“你找了也没有用。”
　　男子诧异道：“为何？”
　　我道：“人家乌纱比你大，人家上面有人，你没有。”
　　男子有点颓废道：“那我就认了？”
　　我道：“不就是个名人效应么？你若当个比他更名的名人，自然就有冤可以诉，有豆腐渣可以砸了。”
　　男子摆手道：“不行，我不行。”
　　我问缘由。
　　男子道：“我有前科，当了名人容易被人扒马甲，到时候人肉搜索，我就死定了。”

　　妇人问我道：“你有没有前科？”
　　我道：“我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而且准备去竞争全国劳动模范奖，怎么可能有前科？”
　　妇人激动的拉住我的手道：“为了咱们家未来的荣耀，为了咱们被人豆腐了还能用豆腐砸回去。儿啊，你就去成为名人吧？”
　　我指着男子道：“可是，他要杀我！”
　　妇人瞪着男子道：“你要杀他么？”
　　男子摆手道：“不，不，刚才是闹着玩儿的。”
　　妇人又哀求道：“儿啊，你就去当一盘名人吧！”

　　我犹豫犹豫再犹豫。
　　其实，我还是觉得当名人是一件不错的事情，问题是我寻不到当名人的路子，就算有路子又如何，人不是怕出名么？难道要我去变猪？我哆嗦了一下，左右权衡是当名人好还是当猪好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男子道：“你若不当，我就杀了你。”
　　我又哆嗦了一下。
　　这年头当不当名人都是由不得人决定的。
　　管他的，先答应了应付了这关再说，待到离开后，我天高皇帝远了，他也逮不着我。

　　于是，我答应了他的要求，做一个名人，还要做一个比柳大学士还有名的名人，以后把豆腐渣扔给做豆腐渣的人，他才作罢放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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