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开书馆》枳厘

18、下药

　　把账本带回去后，温月舒趴在书案上看了整整一日。

　　孟母是不识字的，这些帐自然而然就成了下面人糊弄的工具，东一笔西一笔，杂乱无章。临要对账时，更是无从查起。

　　即便这样，也不是毫无收获。她只堪堪翻完了近段时间的账目，就足够要她大吃一惊。

　　“庭院花草光上个月就花了二十两银子？是能长出金花来还是银花来？”

　　在一旁倒茶的文娘听了这话，瞥了一眼屋外一片绿荫，没有说话。

　　越往后看，越是不可置信，孟母这人，自己吃香喝辣，好不金贵，偏爱苛待下人。账目里，最大的指出就是她院子里的，其次便是巧慧姑娘，随便打一支钗就是二百两银子，怪不得不愿意回去，纯属把孟府当冤大头了。

　　如此大手大脚不提，还落不到个好名声。

　　孟府上下仆役裁制新衣，四季各一套，银钱则是贴身女婢一两银子，普通扫洒女婢减半，临时的劳役再减半，皆比寻常府内的佣钱要少上许多，逢年过节的赏赐一概没有。

　　如此，手底下的人怎能不生出异端来？既是佣钱不够，还能从日常流水开支上动手脚，厨房采买，庭院打理，种种开销，大有文章可做，最后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还落了个克扣的名声，若是传到府外，真是惹人笑话。

　　翻到最后，简直是冷笑连连。

　　偏这时，早上那婆子又过来了，温月舒把账本一合，轻声说道：“文娘，快给这位妈妈看座？”

　　“夫人可是折煞我了，”她的笑容有些局促，对着这个新来的当家人，有些摸不清底，只盼着能把事情做的好看些，莫要叫她跳出错处来。“老婆子姓刘。”

　　温月舒微微点头，叫了一声刘妈妈。

　　“这般来，是为了早上夫人交代的差事......该发卖的都卖了，就是......”，她又开始犹豫起来了，温月舒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就是表小姐那边......瞧着是不愿意的，现下正又哭又闹呢。”

　　她一直在前院当差，只是昨日府里怕是吵了一架，却不知是何原因，想着表小姐也算半个主子，便要来提前禀报一声。却不想，这一下，正撞到枪口上了。

　　只听温月舒冷笑一声，“哼，随她去。”

　　看遍了京城的富贵，现下让她离了孟府回乡下老家去，无疑比杀了她还要叫人难受，温月舒也懒得去找她的晦气。

　　晌午一过，她大致弄明白了府里的情况，便开始传负责各项事务的领头人来一一回话 ，主要是让她认认人。

　　其中油嘴滑舌，溜须拍马者有之。老实木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的人也有之。跟这些人打交道真是要比让她一天写出三回话本来还要累人，孟谨真实给她找了个好差事。

　　看着文娘把最后一人送出门，温月舒长叹一口气，颇有些无事一身轻的意味。落日余晖，暮色降临，也歇不了多少时候，孟谨快要回家了，想到这里，她又开始不自在起来。

　　文娘从门外进来，也是眉头紧锁，但两人想的显然不是同一件事情。

　　她察觉四下无人，附耳过来，“夫人，天香楼那边......”

　　温月舒立刻扭头看她，文娘眼中已有几分惧色，沉默了片刻，想了想，她这几日过的又何曾安生过，实在不该再去为难别人。只轻声说：“暂缓几日吧，你好生待在府中，不急。”

　　莫伯早已知晓她的身份，他做事稳重可靠，该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至于这几日的银钱，那都是小事了。况且，她若真要离开孟府，往后落脚的地方，要收拾的东西，甚至是与孟谨的和离书，皆是大麻烦，此事她也不愿意再拖，须得尽快才行。

　　她这么盘算着，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孟谨的视线扫过来一眼，屋中二人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温月舒示意文娘去把饭菜端来，孟谨也顺势坐下，两人开始沉默着用膳。她低着头，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异，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府里的是可都安排好了？”还是孟谨先打破了沉默。

　　她夹菜的手一顿，点点头，随即说：“今日看了些账目，发现了些许不适宜......，正想与夫君商量来着。”

　　“府里的杂项开始颇多，账目也是一团麻，是以想着改一改规矩，每段时间，就从各事务的仆役里挑人出来汇报，再记录成册，既方便些，也可免了底下的人手脚不干净。”

　　这是她想了一天想出来的办法，只是完全公事公办的口吻，凭白让孟谨心里有些不畅快。

　　他的声音更冷，“你安排便是。”

　　“还有就是巧慧表妹，今日处置人手的时候想着她也快走了，就一并裁剪了。”虽说是先斩后奏，但她心里一点不慌。孟谨此人眼里最是揉不进沙子，出了这样的事，让他怎么忍？

　　如意料之中的，孟谨也只是微微颔首，“后日便会有车队经过，让她跟着一齐走吧。”

　　话到了这里，好像走进了死胡同，两人皆没有再言语。饭后，一个自顾走进了书房，一个暗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着。

　　只是没想到，临到跟前，还能出乱子。

　　俗话说，管家三年，猫狗都嫌，真不是没有道理的。温月舒这几日接手了孟家以来，一直忙里忙外。

　　这日孟谨沐休在家，她不愿两人面对着空余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正到了该去郊外田庄铺子收租的时候，谁知刚出门不到半个时辰，文娘便一拍脑门，叫停了马车，神色惶恐。

　　“怎么了？”她睁开眼睛问道。

　　文娘双手绞到一起，看上去十分不安，“夫人，收租的地契忘在府里了。”

　　这事她知之甚少，一直是文娘在替她考虑着，说到底，还是她的责任，也不能全怪文娘，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天色还早，回去拿也来的及。”

　　说完掀开帘子，让车夫立刻掉头。

　　因本就耽搁了许久，回去的车马要快些，在一番颠簸后，两人又到了孟府。

　　温月舒没想着声张，只待静悄悄拿了东西走便是。谁知，刚一进屋子，便发现了不对劲。

　　孟谨伏在桌子上，剧烈地喘着气，面色潮红，佝偻着身子，手上青筋暴起，一手撑着桌子，一手还在扯着衣领，看上去身体不适。

　　听着有人进来，更是目露凶光，后发现是她，又松懈下来，只是喘息的更厉害了。

　　温月舒顿时也慌了，急忙去伸手扶他，孟谨侧着身子避开，顺势拿起了桌子上的茶壶，一头浇到自己脸上。

　　“别......别过来。”声音被压抑地颤抖。

　　这模样看着......到像是中了什么药。她大惊失色，立刻退开几步，对着喉在屋外的文娘喊道：“快！快去请大夫！”

　　说完又立刻喊来人去打些冷水送来。孟谨身子发软，又觉有一股火在体内燃烧，让他口干舌燥。温月舒不敢让他一个人待着，可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不宜见人，只好自己在门口观望着，心里只盼着文娘快些回来。

　　谁知，她站了没一会儿，就见一个鬼鬼祟祟地身影出来，远远看着是她，又想退回去。温月舒眼尖，大喝一声，让仆役把人带回来。

　　不是别人，正是巧慧！打扮的花枝招展，轻衫微露，面色羞的能滴血。

　　到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温月舒冷笑着叫人把她捆起来丢到柴房去。

　　“不许让她跑了，别饿死就行！”新换的婆子冷声道是，回过头就拿破布把巧慧还在尖叫的嘴堵上，拖了下去。

　　屋内又传来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赶忙过去。孟谨的症状更严重了，泡在冷水里的身体还在发烫，浑身泛红，嘴唇毫无血色，平日里总是清清冷冷的一双眼睛被欲色点燃。

　　温月舒走近了打算查看他有没有受伤，嘴里轻声安慰道：“你且忍一忍，大夫马上就到了。”

　　孟谨只看着眼前靠近的身影，他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不能想。他只知道，眼前的人是温月舒，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带着火焰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最终落到了正在张合的朱唇上。

　　他看上去情绪还比较稳定，温月舒在心里默默想到，实际心里砰砰直跳，她不明白现在除了等大夫来还能做什么？给他找一个女子来？

　　不，不行，这个提议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马上被否决。孟谨这人最是不喜别人碰她，若是事后清醒过来，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怪罪与她，而绝不承认，在这个想法出现的一瞬，从心里闪过的一丝酸涩。

　　其他办法呢？她一边走进着，一边胡思乱想，但很快，她就什么也不能想了。

　　原本安静的人陡然从水中暴起，孟谨一把扯过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按到了她的后颈，嘴唇相接的瞬间，两个人的思绪骤然轰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