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一时》落落五千

5、睡了，又没睡

　　承恩殿就是皇帝的寝宫，平日里皇帝招幸皇妃便是在这处。

　　即便是皇妃，承恩雨露后也鲜少留宿。

　　谢林雪只晓得自己今天晚上要在皇宫睡觉，不知道睡在承恩殿和睡在长乐宫有什么区别，被子一盖，灯一熄，眼一闭，就能睡到大天亮。

　　但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谢小五还有好多话想对皇帝说。

　　自从来到了京城里，他一天天的就是跟爹、大娘、管家学习规矩，恶补着京城贵少的礼仪，一张嘴想说些军营中的见识，他们那些内宅人就开始糊弄他，还没让他说个尽兴，就将他的话给打断。

　　如今的皇帝，可乐意听他讲话了。

　　从塞外军营的大漠荒烟，讲到了他苏州老家交错纵横的小溪流，又说到夏日里捉蝉、下河里摸鱼，讲得口干舌燥。

　　皇帝只是微笑地看他，偶尔插上两句话：“哦？那夏蝉真的能炸了吃吗？”

　　“真的！可香了！等夏天到了，臣就捉蝉来，给皇上炸了吃。”谢林雪一脸天真地说道：“皇上想吃吗？”

　　说实话，皇上是不怎么想想吃的，但是看着谢林雪一张天真可爱的脸，‘不想吃’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来。

　　“想吧。”

　　“好耶！皇上——”谢林雪说累了，脑子一转，也转了一个话题：“一直都在说我的事，皇上有什么故事吗？我生下来就被赶到了乡下，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京城。”

　　高门贵族将庶子赶回老家看顾庄田是很正常的事情，皇帝也未起疑，只是笑笑说道：“京城可无聊了，上朝就看老头子吵架了。”

　　两人一来一回聊到了深夜，太监掐准时间，小步走过，对着皇帝耳语说道：“圣上，夜深了，该歇息了。”

　　还有三个时辰，就要上朝了，皇帝该歇息了，在皇宫就是有这样的规矩，兴致起来，想跟内臣多说两句话，都要被太监管着睡觉。

　　皇帝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看着桌上烛影晃动，太监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又提醒了一句：“圣上，注意龙体。”

　　皇帝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拍了拍谢林雪的手，对着太监说道：“带小五去偏殿休息吧。”

　　“不跟皇上一起睡吗？”谢林雪语出惊人，把夜深昏沉的太监宫女都吓清醒了。

　　“就是后宫嫔妃，也没睡在龙床上的道理，留宿偏殿已是圣恩了！”大太监尖细的声音活似拉钢丝一样刺耳，他提醒着谢林雪注意自己的身份。

　　但谢林雪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中的含义，毫不在意地摆手说道：“可我又不是他小老婆，军营里面，我们聊天聊晚了就直接睡一个被窝，哪来这么多规矩。”

　　“大胆——”太监刚想说话，责骂谢林雪，却被皇帝一摆手给拦住了：“那就跟小五一块儿睡吧，朕早年也打过仗，知晓这不过是军营的乐趣，你这个太监，不要说了。”

　　大太监怨毒的目光扫过了谢林雪，多少嫔妃后宫塞钱给他，让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都没获得留宿龙床的资格，怎么这个小子随便说了点粗野的军中生活，就让圣上这么感兴趣？

　　谢林雪拉着皇帝的袖子，眼睛都亮了：“皇上，你也打过仗？你跟我说说你打仗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我想听。”

　　皇帝笑着摸了摸谢林雪的头说道：“皇帝天不亮还要上早朝，你日后在朕身边做侍卫，朕慢慢与你说。”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伺候着皇上和新来的‘小主子’洗漱。

　　谢林雪被伺候地还有些不习惯，拿过了亵衣，躲到了屏风后对着皇帝说道：“皇上，我不习惯，我自己换。”

　　皇帝都能容忍他口出惊人，自然也能容忍他自己换衣服。

　　谢林雪从屏风里出来时，穿着一袭雪白的亵衣，显得人更加好看了。

　　皇帝躺在床上，他就跟着皇帝的一侧躺下。

　　谢林雪所说跟皇帝‘睡一起’的意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地跟皇帝睡觉。

　　军营里，谢林雪睡的是大通铺，他几乎是一沾床就能呼呼大睡起来，沉重的呼吸打在了皇帝背后，反倒是让皇帝睡不着了。

　　卯时上朝，皇帝被呼吸声打搅了一夜，眼眶黑黑的吓人，罪魁祸首谢林雪还在龙床上闭眼美梦。

　　“皇上，要叫小主子起来伺候吗？”

　　皇帝摇头说道：“你们伺候就够了，他昨晚累了，让他多睡会儿。”

　　皇帝留宿谢林雪的消息还没等他上朝，便全京城都知道了。

　　不仅留宿，还让他上了龙床。

　　群臣们看着皇帝的黑眼圈，心想这谢家的小五果真有点本事在。

　　谢林雪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自己穿了衣服裤子，打了个哈欠，就有太监殷勤地上来问：“小主子可要回家？圣上命奴才备好车马，等着接小主子。”

　　“回家？”谢林雪挠了挠头，说道：“好像是要回家一趟，回去吧。”

　　宫里的太监作业就传出了谢林雪留宿承恩殿的消息，早上又听宫里议论说谢林雪爬龙床，今早看见皇帝眼圈都是黑的——

　　谢平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谢小五到底跟皇帝睡了没。

　　谢小五在宫里，随便地拿了龙床上一根绳子，把头发扎成了一个马尾，就跟着太监的马车回到了家中。

　　他老爹在家中来回踱步，害怕谢林雪真跟皇帝睡了落了个幸臣的坏名声，又怕谢林雪跟皇帝不睡，少了几分恩宠。

　　他看着宫里的马车驶来，谢林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马车上下来，一脸满足的表情，让谢平恍惚间觉得谢小五有了后妃承恩后力尽满足的神态。

　　他拉过了谢小五，低声问道他儿子：“皇上对你做了什么？”

　　谢小五打了一个哈欠才说道：“跟皇上聊天，聊累了就跟皇帝一块儿睡了。”

　　一块睡了？是真的睡了？

　　“皇帝可知晓你身体特殊？”

　　谢林雪莫名其妙地看了谢平一眼，说道：“我又没脱衣服。”

　　“没脱衣服怎么做。”

　　“就跟军营里睡大通铺一样，跟兄弟们睡在一起啊。”

　　一时之间，谢平很难用语言去形容自己的感觉——

　　睡了，又没睡。

　　幸臣的恶名是有了，但后妃的恩宠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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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就很古早的口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