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二月竹

21、021

　　【021】
　　纪童准备逃跑的脚都不是他自己的了，根本动不了，双眼惊直了，脑海里炸得比外面的雷电还要响。
　　他脱口而出，“教我什么？”
　　是他幻听了，还是陆扬疯了？

　　开玩笑吧！陆扬教他接吻，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陆扬握着手机，不紧不慢起身，语气温和，谆谆善诱，“看视频学习，不如我实际教你，实时指导。”

　　“……”纪童想辩解，可证据就握在陆扬手里，甚至还在播放一听就不太正经的背景乐。
　　纪童嘴巴动了动，半天总算憋出句，“看视频够用了。”
　　陆扬走向他，“学习得躬行实践。”

　　纪童还要拒绝，陆扬直接来了绝杀，“你不敢，是怕被我吻技折服？”

　　纪童可听不得这话，他会被陆扬吻技折服？！他可不是郝仁杰的堂妹表妹们，没见过世面。
　　纪童嘴硬，“我只是困了想休息，你想教，那就来——”
　　没说完，他的嘴就被封住了。

　　陆扬搂住纪童的腰，往怀里一带，低头就是暴风雨般的热吻。

　　纪童浑身僵直了。
　　脑海里瞬间闪过剧本的描写——

　　【林一暄上前将谢徐景搂进怀中，左手扣紧谢徐景的腰，两人身体紧贴着，林一暄的吻炙热似要吞噬掉谢徐景。

　　谢徐景被动承受着，最初的错愕过后，他心底涌出一阵压抑十年的渴望，他也热烈地回应起林一暄，有恨，有爱，重重啮破林一暄的嘴唇。

　　林一暄吃痛闷哼一声，淡淡的血腥在两人唇齿弥漫，四片嘴唇稍分开一秒，林一暄又更加热烈地贴回，掠夺走谢徐景所有的氧气……】

　　杨翌导演没夸张……
　　早上他的吻戏，真就是过家家！
　　纪童被动承受着陆扬充满侵略性的吻，氧气似乎都被陆扬卷走了。

　　纪童逐渐踹不过气，他伸手要推陆扬，抬手就被陆扬捉住，陆扬睁开眼，眼眸里是浓重的色彩，他离开纪童的嘴唇。

　　灯光照耀着，纪童的嘴唇被吻得又红又润，像是雨后枝头的小樱桃，红中透着水光。
　　“学会了吗？”陆扬声音暗哑。

　　纪童的嘴唇烫得惊人，他看着陆扬一张一合的嘴唇，心脏跳得奇快。
　　从未有过的快。

　　“嗯。”他有些慌张地不敢再看，拨开陆扬还扣在他腰上的手，转身落荒而逃，“我先睡了！”

　　回到房间，纪童跳上床裹住被子，脸埋进了枕头。
　　睡觉！
　　睡一觉就没事了！

　　半小时后，纪童一脚踢开被子，盯着天花板数，“1、2、3、4……”

　　很正常嘛。
　　男人就是感官动物，接吻对象无关男女，都是会刺激荷尔蒙，他亢奋情有可原。

　　没错。
　　很正常。

　　渐渐的，困意袭来，纪童睡着了。

　　雨势渐渐弱了，隔壁房间，陆扬在听电话。
　　“您楼下的苍蝇还在，需要赶走吗？”
　　陆扬，“不管他，上次查的事如何。”

　　“是，我正在整理宋明杰和徐朝阳的几段小视频，以及宋明杰这几年贿赂电视台的证据，半小时后发您邮箱。”
　　对面停了片刻，又问，“明天联络媒体曝光吗？”
　　陆扬，“暂时不用，等我消息。”
　　“明白。”

　　挂掉电话，陆扬又去厨房喝了两杯冰水，心底的躁动还是无法平息，他苦笑着摇头。

　　今晚，是无法睡了。

　　*
　　翌日，纪童如往常一般和陆扬打招呼，一起前往片场拍戏，但拍完戏，纪童独自溜得飞快。
　　他约了郝仁杰和沈清池吃饭。

　　郝仁杰有工作没来，纪童到了他们常去那家烤肉店，包间里只有沈清池。

　　“我点好了，你再选点你爱吃的。”沈清池递过菜单。
　　纪童接过菜单瞄了几眼，他喜欢的菜，沈清池都点了，他就随便勾了一扎西瓜汁。

　　沈清池笑道：“你吃西瓜不拉肚子了？”

　　“咳咳。”纪童猛地呛住。
　　该死！他勾了陆扬喜欢的西瓜汁！
　　都是换身体太频繁，他都忘了他现在自己身体里！
　　纪童马上编理由，“给你点的，我在拍戏呢，怕长胖，不喝果汁。”

　　沈清池并没揭穿这个拙劣的借口，等服务员拿菜单离开，他垂着眼，似是不经意提起陆扬，“和陆扬一起拍戏，适应吗？”

　　纪童想了想，都挺好，除了篮球场吻戏……吻……
　　不自觉出神想到昨晚的教学吻，纪童的脖子根迅速红了一大片，他含糊着说：“还行，别提他了，烦。”

　　沈清池扫过他脖子根的红晕，心咚地往下沉。
　　纪童不会说谎，心虚脖子根就红。
　　沈清池手紧了紧，又松开，“初一你没在家，巧姨说给你相了一个女孩，名牌大学毕业，是个医生，家里条件不错，我看了照片，文静……”

　　“那和你太合适了啊！”纪童打断沈清池，兴致勃勃，“你要是喜欢，叫我妈牵线，反正你不是外人，我妈肯定乐意。“

　　沈清池沉默了。
　　心底埋藏的炸/弹，在这一刻，彻底引爆了。
　　他厌恶极了这粉饰的友情，他想要的，从来都是纪童的爱情。
　　“有件事，我想和你说很久了。”
　　他说。

　　纪童口干得厉害，倒了杯凉白开，咕噜灌完了，放下说：“什么？”

　　沈清池正要开口，包间门推开，服务员送菜来了。
　　沈清池笑说：“吃完再说吧。”

　　他们每次来都是自己烤肉，服务员送完菜出去了，沈清池动作娴熟夹了牛肉上烤盘。

　　肉的香气很快在包间弥漫，纪童却没胃口。
　　他不饿，找郝仁杰和沈清池出来，是想分散点注意力。
　　拍戏时他还能暂时忘却昨晚的事，聚精会神工作，可闲下来，他满脑子全是那个灼热的吻。

　　他不得不承认，陆扬的确有点吻技在身上，连他都有点被干扰了，难怪吻戏剪辑都上千万的播放量。
　　陆扬、陆扬……

　　“不吃？”忽然一道声音打断纪童。
　　纪童抬眸，看到对面的沈清池，他一时有些恍惚，“啊？”
　　纪童的魂不守舍，沈清池看在眼里，他眼神沉了沉，又夹了一块牛舌放到纪童盘子里，“堆成山了。”

　　纪童低头一看，他盘子里堆满了热腾腾的烤肉。
　　“哦哦。”他拿起筷子。
　　吃几块，腻得不行，纪童又倒了杯水，一口喝完，尽挑着果盘吃。

　　沈清池看着纪童拿起块西瓜，手一松，夹着的肉又落回了烤盘。
　　到底没有提醒纪童，他在吃西瓜。

　　不出意外，纪童吃完西瓜就闹肚子了，加上他一直喝水，小腹涨得厉害，他放下杯子直奔卫生间。

　　沈清池将烤好的肉，一一放进纪童没怎么动的盘子，堆了很高一摞，和旁边的瓜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清池嗓子眼发紧，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纪童对陆扬的过分在意，从以前就开始了。
　　他不断说服自己，纪童不喜欢男人，他对陆扬是对手的胜负欲罢了。
　　但现在，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趁着纪童还不明白，他要告白。
　　他承认他卑鄙，就算拿友情裹挟，他也想争取。
　　他爱纪童，很爱很爱。

　　轰隆轰隆！
　　几声惊雷炸响，沈清池转脸看落地窗。
　　和眼泪一样，暴雨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
　　另一边，纪童刚离开厕所，就听到了熟悉的钢琴曲。
　　等他回神，周遭换了一个场景。

　　“还好！”
　　纪童庆幸地拍打着胸口，还好是拉完肚子才互换了身体。
　　不过，这哪儿啊？

　　纪童打量着陌生的房间，看起来好像……纪童瞳孔猛地瞪大，盯着前方的展示柜。
　　是——
　　奥特曼手办！

　　……
　　与此同时，陆扬回到了包间。

　　推门看到沈清池，陆扬神色很平淡，他走到位置坐下，看着面前的西瓜皮若有所思。
　　纪童上厕所是吃西瓜拉肚子了？

　　“吃块牛舌，特别嫩。”沈清池说。
　　陆扬抬眼，“饱了。”
　　沈清池放下筷子说：“那好，我有话要说。”

　　陆扬眉心微动，等沈清池开口。

　　桌下，沈清池搭在膝盖的左手用力捏紧，“我——”

　　陆扬电话响了。
　　摸出手机，不出意外是纪童。
　　陆扬眉眼肉眼可见柔和了，他示意沈清池暂停，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沈清池听到陆扬的语气，默默攥紧了手。

　　电话另一头，纪童拿着一个手臂高的迪迦复合型手办，神色复杂。
　　他确定，这是他的手办。
　　他在二手交易软件，卖给那位“L”的手办。

　　陆，L。
　　陆扬就是L。

　　陆扬买手办的时候，知道卖家是他吗？

　　纪童想问，问题卡在喉咙里，却始终问不出口。

　　“嗯？”陆扬很耐心，“还在听吗？”

　　“在。”纪童终于开口，“我是想问，你喜欢奥特曼啊？这么多手办。”
　　纪童烦躁地揉着头发。

　　到底是没问。
　　他不确定他想知道什么答案。
　　不如，不问吧……

　　“哦，这个啊。”陆扬起身，“我马上回来，你等着我。”
　　纪童赶紧说：“好，你快回来！”

　　讲完电话，陆扬俯视着沈清池，淡淡道：“长话短说，我有事。”

　　沈清池的勇气，早在这通电话里荡然无存。
　　他勾唇，笑容很浅，“不重要，你先忙吧。”

　　陆扬光速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