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二月竹

18、018

　　【018】
　　纪童还没收到剧本，杨翌导演说这周会发给他，听陆扬这么喜欢这部片子，他心痒起来，迫不及待想看剧本。
　　陆扬选择息影的本子，一定是极其优秀的本子。
　　可现在……

　　想到此刻情况，纪童和漏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肉眼可见瘪下来，“现在这样，怎么进组啊……”
　　“别担心。”陆扬笑，“自然发生的事，就会自然结束。”
　　这句话安慰到了纪童，而且起初只有他一人，他迷茫又害怕，现在有了陆扬，纪童突然有一种还没那么糟糕的感觉。

　　纪童咧嘴，“你还挺乐观嘛。”
　　陆扬笑意更甚，“是你，我才乐观。”
　　纪童吐槽，“都这样了，你就别再演了。”
　　陆扬挑眉，“我演什么了？”
　　“不烦我。”纪童很坦诚，“我也烦你，反正就我俩，就都别演了。”

　　陆扬颇为意外，沉默1秒后，他突然伸手摸了摸纪童的头，“我没演过。”
　　相当于摸自己的头，陆扬只摸一下就收了手。

　　纪童被陆扬的话惊到了，倒是没有在意陆扬摸他头了。
　　陆扬的意思是，他不烦他？
　　那他一直讨厌陆扬，不就显得他小肚鸡肠，输不起？
　　纪童如遭雷击，又输了！
　　纪童破罐子破摔，“是，你大气，我小气行了吧。”

　　出现在陆扬原脸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可爱，陆扬却还是被纪童可爱到了，他乐了，“讨厌我不算小气。”

　　“打住，跳过这话题。”纪童及时喊停，再延伸下去，他估计得用阴险小人才足以概括了。“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陆扬摸出了一点儿规律，无论是他变小，还是和纪童交换身体，似乎都听到了一首钢琴曲，以及——
　　陆扬余光扫过窗户，雷雨天。
　　有规律可循，便有办法。
　　他说：“我演好你，你演好我，等恢复正常。”

　　纪童本来想回“废话文学”，转念一想，目前好像，确实只能静观其变。
　　那就这么办吧！
　　有了决定，纪童马上事无巨细交待他的情况，“我奶奶谭爱琴，今年65，她最爱我，我也最爱她，我爸纪咏卢，4……算了，也不会碰上他，你不用了解。我妈陶巧音，48，大学较历史的，表面和我爸一条船，其实是我线人，她……”

　　纪童倒豆子一样，陆扬眼里含笑，耐心听着，雨水拍打着窗户，客厅里只有纪童越说越起劲的声音。
　　到六点，雨早停了，纪童也总算说完了。
　　他早口干舌燥，倒一大杯水咕噜猛灌十来秒，才心满意足放下杯子，意犹未尽看向陆扬，“到你了。”

　　陆扬笑，“我和父母几年见不上一面，电话固定一年联系一次，刚过年，离明年春节还早。平时不工作，我都在家，没朋友应酬，你不用担心露馅。”

　　从陆扬第一句，纪童就在瞳孔地震。
　　没想到，陆扬家庭关系这么淡漠！再听到陆扬连朋友都没有，纪童就开始同情了，他朋友也不多，但好歹有两个。
　　“你……”纪童不会安慰人，只好拍了拍陆扬肩膀，“没事，孤独让你更强大！”

　　陆扬瞥着肩膀上的手，眉心微动，忽然说：“你做我朋友好不好？”
　　纪童愣住，“啊？”
　　“我一直很想交朋友。”陆扬神色真诚，“但你也知道，没人愿意接近我。”

　　纪童认同点头，的确，陆扬这孤僻高冷的德性，谁敢靠近啊，不过现在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交个朋友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纪童舌尖回荡着山楂露的酸甜味，还冰冰凉凉的，其实接触下来，陆扬还挺不错。
　　纪童点头，“行！”

　　陆扬深深望着他，“恢复正常也还是？”
　　“那当然。”纪童不高兴了，“我可不是过河拆桥的人。”
　　陆扬满意了，同时又在心底叹气，还是这么好骗，他得看紧点了，太容易被拐走了。

　　互相交待完注意事项，纪童抬手看表，难怪饿了，又到晚饭时间了。
　　他不想吃外卖了，初一很多店不营业，他准备出小区转转，买点热乎的，“我出去转转，你吃什么？我带回来。”

　　陆扬还没回，门铃声先响了，纪童就在门口，瞥到显示屏里沈清池的脸，他自然地伸手开了门。

　　门打开，沈清池就对上了纪童张扬的笑脸，他神情嗖一下，冷得室温都降了几度。
　　“纪童呢？”
　　沈清池的声音夹着冰渣。

　　*
　　糟糕！
　　差点忘了他现在是陆扬！
　　还好没嘴快！
　　纪童赶紧咽回招呼，收敛笑脸，陆扬并不认识沈清池。

　　身后响起脚步声，纪童飞快手背在身后，疯狂给陆扬打着手势，嘴上拔高声音，“你谁啊。”
　　他意引导沈清池报出名字，否则陆扬不知道来人身份，露馅就麻烦了。

　　沈清池却越过纪童，目光深深看着陆扬，“我是纪童朋友。”

　　靠！
　　纪童急了，他给陆扬介绍了他有两个好友，一个沈清池，是医生，一个郝仁杰，警察，但他还没给陆扬看他们照片啊！万一陆扬喊一声“仁杰”，岂不是自曝！

　　纪童不怕沈清池知道真相，只是这种离奇的事，少人知道总归好一点，何况当事人不只他，还有陆扬。
　　纪童光速转身，要用唇语提醒陆扬，陆扬却早一步走到他身后，一手搁在他肩膀，迎上沈清池的注视，“怎么来了。”
　　纪童眼睛一亮，悄悄朝着陆扬竖起拇指，不错！临危不乱，反应迅速！

　　沈清池目光落在陆扬搭在纪童肩膀的手上，眼底涌起复杂的情绪，他提起手中的打包盒，“你不在家过初一，巧姨做了榴莲酥，我顺路送来。”

　　纪童没闻到味，也下意识想吐了。
　　什么情况！
　　他最讨厌榴莲了，老妈竟然给他做榴莲酥！还有沈清池，明知他闻到榴莲味就会吐，还给他带来了！
　　他赶紧转身，“我叫陆扬，是纪童朋友，你是？”

　　沈清池吐出三个字，“沈清池。”

　　纪童松了口气，总算说出名字了，他又说，“纪童马上要进组，要为角色再瘦几斤，不吃甜食，你带回家吃吧。”
　　说着扭头和陆扬使眼色，“是吧纪童。”
　　“进组还早，吃甜食也没大碍。”陆扬笑。

　　这笨蛋！纪童满脸恨铁不成钢，刚要找理由补救，陆扬又泰然自若说：“就是我受不了榴莲味，你怎么还带榴莲酥过来？”
　　后一句，他是和沈清池说。

　　沈清池一时沉默，他也不清楚，等回神，他已经提着东西到纪童门口了。
　　他总感觉今天的纪童有点奇怪。
　　是被扰乱心绪了吧，听到纪童初一要出门和陆扬吃饭。
　　很早之前，沈清池就很不喜纪童提陆扬，尽管全是抱怨和吐槽，频率也过高了。

　　“说错了。”沈清池淡淡微笑，递过打包盒，“是蝴蝶酥。”
　　纪童马上不动声色朝陆扬点头，他喜欢蝴蝶酥！
　　陆扬同时接过打包盒，“我们准备吃晚饭，一起？”

　　沈清池没有进门的意思，“我还要回医院，你们吃。”
　　他颔首，转身走了。

　　几乎是同时，纪童上前反手关上门，靠着门大喘气。
　　果然啊，人不能做亏心事，太考验心脏了！
　　他喘了几口气，又马不停蹄冲到阳台，躲在窗边紧紧盯着楼下，过了会儿，沈清池的身影出现，逐渐走远了。

　　纪童这才彻底安心，他轻拍着激烈跳动的胸口，一扭身，差点撞到陆扬的鼻子。
　　“你……”纪童吓了一跳，往旁边侧了一下。“你干嘛啊！”
　　陆扬勾唇，“该我问你吧，你在干嘛。”

　　“我看老沈走了没啊。”纪童继续拍着胸口，“老沈对我了如指掌，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小时候的糗事他全知道，他绝对是最有可能发现我们互换身体的人，你千万谨慎！”
　　纪童还是心有余悸，沈清池一个口误，就差点让他和陆扬出师未捷身先爆了。

　　陆扬只在意一件事，“你们好到哪个地步？”
　　“共享内裤的地步吧。”
　　陆扬脸色猛变，好在纪童又接了一句，“不过是小时候的事了，越大越有洁癖。”
　　陆扬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霁，“医生洁癖挺好。”

　　“不是他，是我。”纪童纠正，他有点不解，“难道我看起来不像有洁癖吗？”
　　瞧瞧他家这地板，油光滑亮，纤尘不染好吗！
　　陆扬这才雨过天晴，他嘴角上扬，“像，非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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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纪童还是决定回陆扬住处。
　　录节目过后，虽然目前还没记者私生扒出他地址，但万一呢？！
　　为了十万分安全，纪童谢绝了陆扬开车送他的提议，全副武装，打车来，打车回了。

　　刚到陆扬家楼下，又下雨了。
　　“鬼天气。”纪童吐槽一句，下车跑得飞快，冲进大楼，头发还是淋湿了一层。
　　衣服也黏糊糊贴着皮肤，纪童浑身不舒服，进屋直奔浴室。

　　和他浴室不同，陆扬的浴室是最简单的黑白配色，沐浴露，洗发水都是没包装的透明瓶子。
　　就像酒店浴室一样。

　　真是乏味的审美啊。
　　纪童摇着头，脱掉衣服，刚解裤子，纪童突然想到了一件很荒唐的事。
　　就去年吧，他的粉丝和陆扬粉丝吵上了热搜。
　　由头是，有一个营销号发了夜间话题——叮当猫，发了几名男明星某部位比较明显的九宫格。

　　结果那几名男明星粉丝没吵起来，反而是评论区的纪童粉丝和陆扬粉丝，就吵得热火朝天，互相甩图证明。
　　最后路人得出结论，陆扬，略大一点点。

　　纪童当时嗤之以鼻，看照片有屁用，不脱裤子，根本无法了解实际情况。
　　所以……

　　“咳。”纪童干巴巴咳了一声。
　　现在，他，在，洗澡，不，小心，瞥见，陆扬的弟弟，几眼，应该是，理所应当，吧？

　　风雨交加的雨声里，纪童缓缓拉开裤缘，眯着双眼，低头瞄去。
　　轰隆隆！
　　窗外一声响彻的惊雷声，浴室顶灯强烈闪了下，随即彻底陷入了黑暗。

　　纪童猝不及防，他抬头，滋啦一声，房间又亮了。
　　只是不再是白光，而是暖色橘光。
　　他正靠着床头，手里是摊开的全英文页面。
　　周围的摆设，不是陆扬浴室，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的卧室摆设。

　　纪童呆愣一秒，立即甩开书下床，咚咚咚跑进卫生间。
　　明亮镜子里，是他不可置信的、漂亮的纪童脸。

　　换回来了！
　　他回到他身体里了！
　　纪童嘴角咧开，刚要欢呼，脑海闪过一件可怕的事。
　　他回到了他身体，那陆扬应该也回到了他身体。
　　在他换回来之前，他正在……

　　“靠……”
　　纪童的脸瞬间扭曲成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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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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