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二月竹

12、012

　　【012】
　　和杨翌导演通完电话，纪童还是如坠梦中。
　　脑海交错着两个念头。
　　一，他试镜通过了，还是男一。
　　二，杨翌导演的新片，是同□□情片。

　　“说是同性，本质还是一个普通的爱情故事，只是主人公是两位男性。”
　　杨翌导演在电话里这样说。

　　纪童没演过同性片，但他不排斥，他接受任何丰满有灵魂的角色。
　　何况这还是杨翌导演的片子。
　　唯一就是……

　　纪童瞳距渐渐汇聚，他低头，突然伸手在陆扬脸上揪了一把。
　　纪童力气不小，陆扬很疼，但他仅仅是拧了拧眉毛，纪童观察着陆扬，脸上忽地现出懊恼，“不会真是做梦吧……你都不疼。”

　　陆扬好气又好笑，他回来时，杨翌导演没告诉他结果，但他直觉纪童会过，因此并不意外。
　　他舌尖抵住被纪童揪疼的地方，“疼啊，我只是在忍。”

　　纪童疯狂眨巴着眼，好一会儿，他的眉梢逐渐舒展开来，瞳孔里迸发晶亮蓬勃的光彩！
　　没做梦，是真的！
　　他试镜过了！
　　他演上杨翌导演新片了！

　　纪童立刻摁手机，拨打了陆许电话，“陆律师，官司出结果了吗？”

　　对面有些许杂声，过几秒，陆许应该是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背景没了杂音，“法庭建议和解，我刚和对方律师沟通完，正要通知您。”
　　纪童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紧张滑动着喉结，“你说。”

　　另一头，陆许看向不远处，显然是在等他的三禾律师，嘴角礼貌上扬，“三禾同意无条件解约。”
　　“！”
　　纪童马上原地蹦了一下，不愧是名律师，不仅帮他解约了，还是无条件解约，不用赔钱！
　　他雀跃不已，“辛苦你了！晚上请你吃大餐！”

　　陆许婉拒了，“还有程序要走，今晚得加班，下次吧。”
　　纪童满口答应。

　　挂掉电话，陆许尚未抬脚，三禾的律师见他收了手机，先走了过来。

　　“师弟，我越来越佩服你了。”三禾律师阴阳怪气，“我老板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十亿的官司，你竟然能说服他同意和解，不愧是咱们系第一名毕业。”

　　对于这个根本不熟的校友，陆许礼貌微笑，“大约宋总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小官司上吧。”

　　咚！
　　同一时间，宋明杰火大地踢开了椅子，他死死捏住手机，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通话记录。
　　好啊。
　　难怪纪童看不上他，敢情是攀上大高枝了。

　　近些年，三禾顶着三大娱乐公司的名头，其实早外强中干了，投资的电影拿不到龙标，电视剧上不了星，亏损不少钱。

　　宋明杰借着家里的人脉，前后活动了几个月，三禾的一部大投资电影终于过审，挤上了今年春节档，上下都指着打个翻身仗。
　　结果今早，宋明杰接到总经理电话，有人打了招呼，电影得撤档，当然也能不撤档，条件就是，和纪童解约。

　　宋明杰憋了满肚子气，本想借官司赔偿彻底断了纪童的娱乐圈之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神秘人物。

　　宋明杰恨恨咬紧牙。
　　纪童背后是谁？
　　到底是谁在帮纪童！

　　*
　　“阿嚏！”陆扬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纪童开着车，抽空瞥了陆扬一眼，很有经验地说，“肯定是早上洗澡着凉了，以后仔细点，别老打翻牛奶了。”

　　陆扬拧好保温杯瓶盖，扬起小脸装萌音，“不是的哥哥，是喝水呛到啦。”

　　“啊？哦！”纪童赶紧减速，以为开太快颠簸了。

　　又往前开了一段，就到了目的地。
　　纪童带陆扬来了市中心最大的商场。
　　相处半个月，陆扬马上走了，纪童要送他离别礼物。

　　纪童全副武装，眼镜帽子口罩围巾齐上阵，大冬天倒也没有引人注目。

　　纪童跟着手机地图，领着陆扬很快就到了商场最大的玩具店。
　　“随便拿，想拿多少都行。”纪童豪气说，“哥哥买单！”

　　陆扬望着琳琅满目的幼儿玩具，嘴角不动声色抽了抽。
　　扭头，已然换上一副天真无邪的可爱笑脸，“哥哥，我不喜欢这些，换别的可以吗？”

　　“当然。”纪童拉下平光眼镜，对着陆扬眨眨眼，“你的礼物你做主。”

　　十分钟后，纪童后悔了。
　　他牵着陆扬站在一家店门口，气呼呼瞪着挂了满店铺的陆扬海报。
　　陆扬真是阴魂不散！

　　纪童用眼神刀遍了陆扬的每一张海报，这才低头问陆扬，“来这儿买什么啊？”
　　陆扬代言的这牌子，属于生活用品类，有花艺，珠宝个护，家纺香氛诸如此类，一点儿也不适合小朋友啊。

　　陆扬还是一副烂漫天真脸，“哥哥一会儿就知道了。”
　　拉着纪童进了店。

　　店内哪哪都是陆扬的海报，偶尔还有等身易拉宝，纪童边走边用眼神刀陆扬的易拉宝，等刀完，他们到了香氛展示柜。

　　陆扬在展示柜走了一圈，很快拿起一盒香氛说：“哥哥我要这个。”
　　纪童恍然大悟，接着涌上一阵欣慰，他明白了，选香氛，是要送给他妈妈吧！难怪来这家店。
　　真是有孝心的好孩子！
　　纪童也不嫌弃这是陆扬代言的产品了，“买！”

　　到收银台，纪童正要付钱，陆扬已经刷了二维码，“哥哥，我有钱。”
　　纪童被抢了个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陆扬已经“滴”一声，付款成功。

　　现在的小孩真有钱，上千块香氛随便买。
　　纪童感慨着，走几步又顿住，不对啊，是他送礼物啊！
　　他转身就要拉着陆扬重新进店，“再挑一个！”

　　陆扬马上撒娇说：“哥哥，好饿呀，想吃肉肉！”
　　他刻意伪出的童音又奶又可爱，纪童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他停住搜索附近美食，领着纪童去了顶楼。

　　顶楼是一家烧烤餐厅，纪童拿着菜单凑近给陆扬讲解，“这是和牛，这是牛舌，还有……”

　　陆扬微微侧目，青年的侧脸近在咫尺，甚至能看清他脸颊软软的绒毛，过长的眼睫在眼睛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陆扬看入了神。

　　纪童讲半天没听到声音，他扭头，就撞到陆扬定定的眼神，纪童一愣，下意识去摸脸，“脸没洗干净？”

　　陆扬收回目光，他摇头，软软说：“哥哥点吧，我不挑食，很好养活的。”

　　纪童是个挑食怪，听到陆扬不挑食，他乐了，“不错不错，是好习惯，继续保持。那我就帮你点了。”
　　纪童往贵了点，什么贵点什么，等菜上齐，他没要服务员烤，挽起袖子自己烤。

　　陆扬很少吃烤肉，但纪童烤的，他来者不拒，吃得干干净净，纪童看得甚是欣慰，“很好，多吃肉，以后肯定长得比哥哥高。”
　　陆扬不置可否，只眯着眼睛笑。

　　一顿饭吃到快六点，纪童付账时，发现不远处有几个女生频频偷看他。
　　出了餐厅，几个女生还在张望，却也没过来，眼巴巴看着纪童。
　　纪童想了想，还是停住了，弯身嘱咐陆扬原地等他，便转身走向那几个女生。

　　窃窃私语的女生见纪童走过来，全紧张得站得笔直。
　　纪童直接拉下口罩，朝她们眨眼，“你们是我粉丝吗？”
　　“是！”在女生们激动得要尖叫瞬间，纪童食指轻抵到唇上，“嘘，我是私人行程，别让其他人知道。”

　　女生们马上齐齐捂住嘴点头，双眼冒光望着纪童，想要签名想合影，又不太好意思。
　　没想到纪童主动提出，“要签名还是合影？”他停顿一秒，“没带笔，合影行吗？”
　　“行！”女生们盯着纪童不眨眼，眼圈都激动红了。

　　陆扬在远处等着，
　　嗡，手机在口袋震了一下，他目光不离纪童，摸出手机才随意看了一眼，是助理的短信。
　　“陆总，接您侄子的演员马上到了。”

　　……
　　二十分钟后，风尘仆仆的女人对着纪童鞠躬，“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偶像。”

　　纪童连连摆手，也跟着鞠躬，“不用不用，我真没照顾他，都是小宝自己照顾自己。”
　　女人直起腰，笑得特别开心，“哈哈，偶像你真是太可爱了！”随后看向后备箱，“小宝行李在后备箱吗？”
　　这意思是要走了，纪童忙说：“我送你们。”
　　女人摇头，“我有开车，就不麻烦你了。”
　　纪童便走到后备箱，打开拎出行李箱交给女人。

　　陆扬全程保持沉默，直到女人和纪童告别完，他才扬脸，递过手里的礼品袋，“哥哥，给你。”
　　纪童大吃一惊，原来礼物是送他的！错愕后，纪童感动得要命，这小鬼，不，是天使，温暖善良的小天使！实在太暖心了！
　　他揉揉鼻尖，蹲下平视着陆扬，他没拒绝，郑重接过袋子，眼睛笑弯了，“谢谢小宝，放假了，再来找哥哥玩！”

　　……
　　纪童驱车离开后，陆扬也独自拉着行李箱，打车回家。
　　刚到家，门铃就响了。

　　可视门铃里，是陆许微笑的脸，陆许对着镜头无声说话。
　　唇形是，“哥，我等你15分钟了。”

　　城市另一头，纪童也到家了。
　　推开门，看到黑漆漆的家，纪童有一瞬的不习惯，这才有了陆扬离开的实感。

　　还挺……失落。

　　“正常，演员嘛，感情充沛不是坏事。”纪童揉了揉发涩的鼻尖，关门放下礼品袋，准备洗澡睡觉。

　　换鞋走了几步，纪童想到什么，又回到玄关，拆开了礼品袋。

　　包装盒是森林绿色，系着同色系的简易蝴蝶结，简洁又好看。
　　纪童刚揭开盖子，没看见盒子里的东西，鼻尖先窜进一阵清香。
　　是橘子剥皮时的味道，清新自然的橘子香。

　　纪童眼睛一亮，他最喜欢橘香了！
　　他拿开盖子，就看到一个橘子造型的透明瓶子，装着橙色液体，真的很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大橘子。

　　轻轻旋开瓶盖，橘香已经争先恐后冒出来，很快周遭空气都是清甜的橘子味。
　　“不错哎，和新鲜橘子一个味道。”纪童用力吸了一口空气，伸手去掏手机。
　　小宝送他这么棒的礼物，他得好好谢谢他。

　　正要拨电话，纪童瞳孔猛地瞪大，指尖也僵在拨号键盘。
　　好像……
　　似乎……
　　他没有小宝的手机号……

　　不过只僵了几秒，纪童就有了主意，他翻到女人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你好，请问小宝手机号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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