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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想要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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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郁郁寡欢,但晚上正子还是听从绢萝的建议换上浴衣出了门。她猜到会有宇智波佐助在门口,却未想他居然也将自己打整了一番。
看到和自己花纹颜色相配的服饰,她当即意识到,绢萝倒戈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初时一再提醒不要越界的是她,现在搞事的也是她。
常年在外的忍者已经太久没有收拾过仪容,每天刮刮胡子便是全部。从上到下整理一番,再次显现宇智波一族的盛世美颜。
她很少见到长久藏在发丝之下的另一只眼,只偶尔在风的作祟之下瞥见一二。轮回眼有些渗人,但只要长在这张脸上,她却也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
“宇智波君今天,真显年轻呢。”她笑着说。
他唇角轻扬,“本也不算老吧。”
他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所有的天真都消失在宇智波灭族的那一个深夜。如今二十一岁的年纪抛下一切,反倒轻松自在了许多。
许是真的因为这次离别得比较久,又许是下午那番对话让正子内心比较脆弱,今天她不想拒佐助于千里之外,顺从地与他一同出门。
如今整个怀柔镇大概无人不知晓雅子有个爱慕者。虽然作为忍者时常不在,却是个把雅子捧在手心上的人。
路上遇到脸熟的客人都会朝他们打招呼,一个个都已然把佐助当成“雅子的男人”对待。他自然毫无反应,好似习以为常。正子却表情僵硬,有苦说不出。
路上的氛围暧昧到过分尴尬,她不自觉地开始找话题:“说起来,你这次回木叶了吗?”
他嗯了一声,并未多谈。
这个回答让正子怔了一怔。看来他心中还是有家人的。
只是两边讨好都不落空……果然他还是想要开后宫吗?
佐助注意到她的表情,意识到什么,补充:“卡卡西有事找我,顺便去了一趟而已。也……交代了一些早就该说清的事。”
正子调整好心情,微笑:“嗯,挺好的。”
不想再多谈了。
祭奠开始,星星点点的烟火于夜空中炸开,街头的人们纷纷仰头而望,面上尽是喜悦。在一片热闹中,佐助终于开口说:
“其实,我没有结过婚。”
砰砰砰连续几声炸开,正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重复了一次:“我没结过婚。”
所以白天他没法回答她“是否有过隆重的仪仗队”,因为他压根没有过婚礼。
烟火映得两人脸上光斑勃勃,正子的视线落到他俊美的脸上,轻笑:“所以,女儿不是你的吗?”
这一次他沉默了,微风将那句微不可闻的“是”送入耳中。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正子将目光重新移开,“或许对于你们忍者而言,婚礼只是个形势。在我看来,两人有没有过实质的约定才是根本。你既答应了照顾人家一生,就别说话不算话。”
她不相信全无感情的两人会孕育一个孩子,宇智波佐助也绝不是话本中会被酒后下药的男人。无论真相为何,此时木已成舟。
佐助闭上眼,忽觉内心深感无力。他回想起自己在每一个人生节点做出的决定,似乎都理所当然。而未来会不会后悔,他曾认为绝无可能。
只是有一点,
“我也没有承诺过要照顾她一生。”这句话说出来就很渣,他却未曾犹豫,“我答应过要接来我家族的只有一个人,可是她失约了。”
前半句让正子几乎气笑,她代入那位女忍者都为其感到不值,直想替人教育一下这个冷酷无情的丈夫。
到底什么样的情形能让他做出“不和你过一生、能给你一个孩子”这样的决定?
渣男。
然而后半句话音一转,却又落到了正子的身上。
他又想说,如果不是她先一步离开,也许后面不会有他结婚生女这一系列事情。
“所以呢?”正子呆愣半晌后哑然失笑,发问,“你只想怪我是吗?怪我没有信任你,怪我没能在那个地狱中呆满三年,怪我让咱们两个擦肩而过?”
“不是——”
“可就算是如此,又怎样呢?”她打断他的话,短促一笑,无所谓地摇了摇头,“佐助,曾经我说想去你的家族,是因为你说你会保护家族中的女人和孩子。我从没想过,在你的理解当中会是这样一种意思。”
正姬从未想要寻求宇智波的姓氏,从一开始就是。
只是当初年少天真,她无法控制自己话中被人曲解的含义。
阵阵烟火声,夜空绚烂非凡。处处都是喜悦的欢笑,仅有此处的两人相对无言。
夏日夜晚,小孩子们在举着滋水枪嬉笑打闹,在身边绕来绕去。偶尔有几滴水落到身上也无人在意。节日,本就是容许一切快乐的时间。
忽然,一道强劲的水柱从远处喷射而来,正子注意到为时已晚,冰凉直入脖颈。惊呼一声,身边人伸出手臂拉过她旋身一动,整个身体便挡在了身前。
热度从厚实的胸膛处传来,突如其来的场景转变让正子下意识接触到了面前的身体。面对面结实的拥抱,是头一遭。
手下空荡的袖管让她心中一空,推拒的动作都僵在了原地。
该死的心软又来了。
腰后有力的右臂存在感十足,而下一秒她却触到了他衣襟之下的一个异物。
……形状,是扇子?
记忆扑面而来,无需他动作,她已经不由自主地伸手进去将其摸了出来,毫不顾忌男女之别。折扇上熟悉的花纹让她开始颤抖。
“这……这是……”
这是她的东西,这是她曾经从不离身的陪嫁之物,甚至扇尾系着的布条都是随她奔波一路的褴褛嫁衣上撕扯下来的。
而这把扇子,应当随着她的“骨灰”一同葬入了正姬之墓。
一件事如果只是普普通通地讲述出来,远不如让人自己去发现来得震撼。正子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巨大的震惊和不知所措牵连起恐慌。
“你居然……”
“嗯。”他淡淡应声,“三年之约到达时,我去找你。一剑劈开了你的坟墓。”
心底激荡起惊涛骇浪。
宇智波佐助,竟对自己不甘至此吗?
她真的必须、要卡在这种难以回应的感情之中吗?
打水仗的孩子们畏惧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闯祸后慌忙道歉早就跑了个干净。
正子双目赤红地锁住手中折扇,声音颤抖:“我知道,因为从小的经历,你一直想要一个家……”
手心攥着的扇骨硌得生疼,她指节已经发白却还在加重力道,连腕上的铃铛都跟着响动。
佐助缓缓抬起至于她腰间的手,握住了她,轻轻抵在自己的胸口上。男人的手掌厚实温暖,布满厚茧,是一个忍者的手。他缓缓说:“别太用力。”
别太用力,伤了自己。
正子觉得整个大脑都处于混沌中,她扯起苦涩的笑,仰头睁大眼看着他,声音悲凉:“佐助,回去不好吗?……木叶才是你的家。那里有你的女儿,是世上除你之外唯一的宇智波后人。你忍心看她孤身长大吗?”
他说过会保护族中的女人和孩子,他的女儿更在其列。
掌心中握着的手依旧在颤,铃铛闷哼着,她整个身体都似乎是在勉强支撑,几乎要喘不上气。
他闭上眼沉沉叹了口气,狠心道:“她有妈妈。”
“你又不是妈妈!回去也不会使家中角色多余。”
“我留在你身边,角色也不多余。”佐助顿了顿,低头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而且,我确实想要家人。可有想要的人在等,才能叫家。”
他想要爸爸妈妈,想要哥哥……想要一切思念的人在。
而现在,于他而言,没有这样的家。
正子的呼吸愈来愈急促,泪水在眼眶中聚集,波光粼粼。决堤的那一刻,她骤然太高了音调:“所以,你就要我来承受这一切吗!”
承受世人的眼光、承受所有人的唾弃、承受良心的谴责。
泪水顺着眼角接连而下,她倔强地仰头望着他。
宇智波佐助忽然觉得,自己一只手实在是不太够用。他抓紧了不让她离开,就没有手能再替她去擦拭眼泪。
正子吸了吸鼻子,一根一根手指掰开他的束缚。脱离掌心之后,手背一片冰凉。
她步步后退,拉开两步远后站定,缓缓抬起握扇的手,横在两人之间。
“佐助,我是一个公主。”
她脸上带着泪,却还是勾起端庄的笑。
铃声响动,她将手松开,折扇缓缓下落。
“公主的教养在告诫我……不可以做那样的事。”
折扇落地,她转身抬步。
浴衣之下,脚步不快,她甚至还听到了身后沉如寒冰的声音。
“……公主的教养。”他嘲讽地笑,声音轻飘入耳,“公主的教养,保护过你吗?”
在这个世界上,不顾一切保护过她的,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