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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她得意地想着,盼着赶紧下雨。

      轰隆隆,天上又传来一记闷雷,天气闷得像让人捂住了鼻口,一点都不透气。

      忽然,天上落下铜钱大的雨滴,滴滴答答的雨声,越来越密集,眨眼的工夫,雨便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最后就下成了雨帘子,果真就成了雷雨交加。

      可她转念又傻眼,青果去放羊还没回来,二福去砍柴也没回来。二福倒还好,青果一个人赶一二十只羊,雨又下那么大,她怎么回来。

      她跑去找薛衡,让薛衡去接青果回来。

      天阴沉得像黑夜,雨越下越大,雷声也越来越短促,越来越密集。终于不闷热了,反倒还有些凉飕飕的。

      薛衡把青果找回来的时候,青果身上披着薛衡的蓑衣,可是她蓑衣下的衣裳早已湿透。而没有了蓑衣,只带着斗笠的薛衡,身上的衣裳也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薛衍给他们备好了热水,让他们赶紧去擦洗干净,免得生病。但在雨水里浸濡那么久的青果,还是喷嚏连连,当晚就病倒了。

      请大夫为她看过后,幸好只是风寒,吃几副药,休养几天就好了。

      只是她这一病,她的活就得薛衍替她做。

      这倒好,老天爷不但没有偏袒她,反而还惩罚了她。

      更可气的是,范家的戏,第二天照唱不误,而且还要连唱三天。而她,却几乎是得不偿失,多干了不少活。

      别的活倒还好,唯独放羊的事,让她有些为难。

      家里一二十只羊,平常都是由青果照顾的,羊群对青果也比较熟悉,青果放羊很容易。

      可薛衍很少亲近这群羊,所以她去放羊的时候,赶了半天才把羊赶到村外的山坡上去。直到两三次后,羊群才乖顺一些,她也才省心一些。

      在村外有一条连绵起伏的山脉,横亘数里,山坡低矮平缓,山坡上或是绿缛翳如,或是苍松林立。

      离楸林村最近的那段山脉,常年都有人去放牧。

      把领头羊牵绳钉在地上,薛衍就坐在近处,看着它们吃草。

      日头有些偏西了,天空很蓝,白云很白,微风轻抚着草尖,轻抚着她的脸颊。她静静地发着呆,羊群安静地吃着草,四周很清净,连鸟鸣声都很绵邈。

      陡然间,有个什么东西嗖地一下,落在羊群边,扎进了地里。羊群吓得疯了一样,东奔西窜,就连领头羊也挣脱了栓绳跑了。

      薛衍大惊失色,慌忙站起来,对着狂奔的羊群大喊:“你们都去哪?快回来!”

      羊群哪里听得明白,她这么一喊,它们反倒越跑越远。

      她刚要去追,却见地上插着一根弓箭,又见一个男子,背着箭囊,手拿□□,从对面的松林里走出来。原来是这个人射的箭。

      她眼看追不上羊,便冲到男子面前。

      往男子跟前一站,她指着远处的羊群,怒不可遏地道:“是你要杀我的羊!我的羊全被你吓跑了,你赔给我!”

      男子面露惊愕和疑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道:“杀你的羊?我没有要杀你的羊啊!姑娘何出此言?”

      “你还说没有?你看看那地上的箭。”她又指着斜插在地里的箭,“你还说你没有!我的羊全让你吓跑了!”

      “我是在射一只野兔,并没有要杀你的羊。你误会了!”男子掐腰站着,无奈地道。

      “我管你打兔子还是打什么!总之我的羊全让你吓跑了!你得赔给我!”

      看看那群羊,男子立即跑了过去。

      “你想跑!”薛衍跟了上去。

      等她追过去的时候,男子手里已经牵着领头羊,往回走了。

      羊群像孩子受了惊吓那样,咩咩咩地叫着。薛衍站在那儿喘着重气,累得直不起背。男子将牵绳递给她。

      “你的羊。”他说。

      薛衍一把抓过他递来的绳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这才看清男子的样貌,他的脸有些黝黑,眉目清顺,眼神清冷而坚定,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我统共有二十只羊,一只不少你才能走!”

      说着,她就对着羊群指指点点,点起了数。

      男子等在一旁,似乎也用眼睛在默默地数着。

      数到最后,少了一只羊。

      “只有十九只。”薛衍慌了神。

      男子看了她一眼,也开始对着羊群指指点点。数完之后,他道:“我再往前去找找,兴许是跑远了。”

      “哎?”薛衍急忙叫住他,“那不行!你要是跑了我找谁去?”

      男子看着她,不慌不忙地把箭囊从身上摘下来,连同□□一起递到她面前。“我把这些押下来,姑娘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绝不会一走了之!”

      “我要你这些东西做什么?我只要羊!”她毫不客气地推开他。

      收回箭囊和□□,男子从怀揣里摸出一锭银子,又递给她,“这是十两银子,若是羊找不回来,就当是赔给姑娘的吧。”

      她还没缓过神来,男子就将银子塞到她手里,转身往前跑去。

      等到日色衔山,薄暮冥冥,也没等到男子回来,他十有八九是不会回来了。虽然十两银子赔一只小羊绰绰有余,但她还是更想小羊回来,毕竟小羊会长大,也许会卖更好的价钱。她拿十两银子回去,能交差吗?她有些担心。

      天色很晚了,她不能再继续等下去。牵着领头羊,召唤着小羊,她回家了。

      将羊群赶进羊圈,拿着银子去找母亲,她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母亲。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这十里八村的 ,有谁会肯用十两银子换一只小羊!”母亲道,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薛衍。

      “这是真的!他倒是不想,可我不放他走,要他赔,他也没办法。”薛衍有些激动地道。

      “真的?我看你是弄丢了羊,害怕了,所以从家里拿了银子,故意说是别人赔的吧!”母亲翻着白眼瞪着她。

      薛衍脸色煞白,有些发懵,“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说我偷拿家里的钱?”

      “你没拿家里的钱?那这银子究竟是哪来的?你说别人赔的?谁赔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诡计!”

      “这明明就是人家赔的!您要不信等我找到他,让他来跟你说。”

      把银子往怀揣里一放,陶吟红道:“你别把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带!你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嫌害臊!往后你给我仔细放羊!若是再少一只羊,我可不会再轻易饶你!”

      薛衍气得跑回自己屋里大哭,她就知道得受一顿气,母亲自来就擅于给她气受,哪怕她好好地什么都不做,母亲也能从她身上挑出不是。可她没想到有一天,母亲会这么诬赖她。母亲怎么可以诬赖她!继母也不过如此吧!

      她突然想起那个赔她银子的人,都怪他!要不是他,她就不会受这个气!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范宅里灯火通明。上房里,范英惠同妻子,尤青,一个在焦急地来回踱步,一个愁眉不展地坐在那儿,唉声叹气。

      儿子出去打猎还没回来,差去找他的小厮也没回来。老两口有些担心。

      自从儿子回来,他们便像是失而复得一样,比从前更在乎儿子,生怕他有一点儿闪失。

      尤青不时地叹气,“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儿呢?”她眉头紧锁,早就斑白的鬓发,似乎更白了一些。

      范英惠默然不语,他的脚步时而平缓,时而急促。他叹了声气,却听到门开关的声音。

      “回来了!”范英惠道,他一步跨到门外,站到廊檐下。

      尤青也随后站到他旁边,两人盯着通往大门的垂花门,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旋即,有两个人从垂花门外,走了进来。他们一个手拿□□,背着箭囊,一个怀抱一只小白羊。

      “龄洲!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范英惠对拿□□的那个说。

      不等他回答,尤青又道:“你怎么才回来,可把我和你爹急死了!”

      “有点事,耽搁了。”范龄洲道。他摘下身上的箭囊,神情有些疲惫。

      范英惠指着金胜抱着的羊,“哪来的羊?”

      范龄洲道:“捡的。”

      尤青道:“从哪儿捡的?得赶紧还给人家,不然人家要到处骂的。”

      范龄洲道:“改天见了它的主人我自会还给她。”

      范英惠问:“你知道是谁丢的?”

      范龄洲道:“算是知道吧。”

      尤青问:“什么叫算是知道?你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范龄洲道:“爹,娘,你们放心吧,人家知道丢了羊,也知道我捡了她的羊,她不会到处骂的。这只羊,我自会妥当处置。”他话锋一转,“我先回屋更衣,等会儿再来。”

      他拍了拍金胜,示意金胜跟他走,便带头往后院去了。

      到了后院,他对金胜道:“你把羊送到羊圈里,给它喂些草吃。从今天起,这羊就交给你来照管,若是它有什么差池,我拿你是问。”

      金胜道:“少爷,这羊您到底从哪儿捡的?怎么这么金贵,小的哪有功夫伺候这个畜牲。”

      范龄洲道:“那从此你就只照管羊吧,余下的事你不用做了。”

      金胜拉长了脸,他知道这是范龄洲嘲谑他呢。他支吾着搪塞了过去,抱着小羊走了。

      回到屋里,范龄洲把□□和箭囊随手放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往身后的坐墩上一坐,他一动都不想动。

      为了找到这只羊,他翻了两座山头,又在松林里跟羊周旋了许久,才将它捉住。他从不知道,一只羊也这么难对付。

      歇了一会儿,他起身去更衣,准备去上房陪父母吃晚饭。少焉,金胜捧着一个大漆小方盒,过来请他赶紧到上房去。

      他道:“老爷和夫人就等您开饭呢,饭菜早做好了,都让彩凤热了好几回了。”

      看到他手里捧着盒子,范龄洲并没理会他的话,而是一壁整理衣裳,一壁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金胜道:“这是前几天薛家送来的贺礼,当时交到小的手上,小的随手放到了库房里,忘了拿出来,方才才想起来,这不,正要拿去给老爷呢。”

      “薛家?哪个薛家?”范龄洲问。

      “就是那个……跟咱家订过亲的薛家。”金胜支吾着。

      “怎么他们会送礼来?跟他们不是退了亲了吗?”范龄洲又问。

      “这个……您还是亲自问老爷吧,小的也不清楚。”

      范龄洲整理好衣裳,把手一伸,“把东西给我看看,你先忙去吧,我一会儿就去上房。”

      接过小方盒,坐在灯烛下,他打开了它,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瓶口有个木塞,拿出来一看,小瓷瓶上贴着一张红色的贴纸,纸上写着“百病灵”三个字。

      他眉头一皱,把瓶塞拔下,把瓶子送到鼻端闻了闻,却是什么都没闻到。放下瓶子,又看看木盒,盒底还有一张方正的白色纸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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