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54、我们结婚吧

　　考试周过去，梁墨也完全好了，嗓子虽然还是有点哑，却不影响正常说话了。这回寒假除了霍茂回了家，其他人都留在学校，万锋、彭昱勇、张怀语都找了家教的兼职工作，尹晓声和周音每天泡在图书馆里啃外文原版书，张荟和程皓老样子跑山区，可这次却很幸运就在市郊，三四天也能跟大家聚在一起。
　　常筱通知梁墨做好准备，中音乐团的新年音乐会找了他们，虽然只是以录播的形式，但节目也会在过年期间的卫视一套播出。
　　梁墨也很兴奋，妈妈每年都念一遍不能跟他一起听新年音乐会，这次虽然是晚了两个月但好歹也算是一同看中国的传统新年音乐会。
　　任寰宇依旧是年前回去，他提前给外公打了电话，外公在电话里笑话他：儿大不终留！他厚脸皮地说：留得留得！多带一个回来多好！外公又问梁墨，任寰宇得意的说梁墨今年要在卫视一套过年的节目里表演了，到时候他回去陪外公一起看。
　　跟以往的假期一样，梁墨依然在上课、给学生上课、练琴中渡过，不一样的是，每周都邀任寰宇一起去看场电影、逛逛商场或超市、买点用得上或用不上的衣服和日用品、自己在家里研究些简单的菜谱……
　　任寰宇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对做菜开始感兴趣，明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梁墨却很认真的说：因为家里的菜好吃！
　　厨房里的炊具和调味料也因他的行动多了起来，随便翻翻竟然能找出二三十个不同的瓶瓶罐罐。任寰宇看着还有透明小袋装的硬壳坚果，标签都没有，左看右看觉得不妥，拎着袋子问梁墨：“这是你买的？”
　　“啊是啊，老板说做炖肉的时候放进锅里，可香了。”梁墨没抬头，继续收拾他的调味品。
　　“这什么东西？一股中药味，连标签都没有。”任寰宇闻了闻道。
　　“呃…… 反正有三种，豆蔻、肉豆蔻、草果，我也分不清，炖肉的时候都放就行了。”伸手拍拍任寰宇的脸道，“过两天给你做卤牛肉！”
　　任寰宇将信将疑放下手里的东西，又看着梁墨把一堆玻璃瓶放进厨柜，他指着瓶子问，“这些又是什么？”
　　梁墨抓了抓头发说，“黑色的不是酱油就是醋，哦，我好像还买了瓶白醋。”
　　任寰宇拿起一瓶来看了看又放下问：“酱油和醋买这么多干嘛？”
　　梁墨认真的说，“用途不一样的，炖肉红烧肉用老抽，提鲜用生抽，凉拌菜用海鲜酱油，炒菜用普通酱油。”
　　任寰宇抓着他比划的手道，“你干嘛？要转行当大厨吗？”
　　梁墨嘻嘻一笑道，“以后咱们一起生活，不能总是天天吃食堂吧！这些我没学过，以前以为挺难的，以后慢慢学着呗！再说要是真能出国，动手能力也不能太差啊！”
　　任寰宇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道，“那我跟你一起学！”
　　假期就是好，两人还能腾出时间来折腾几个菜，虽然往往是色香味总差一点，却也吃得高高兴兴，要是碰到偶尔做得好的，还会给朋友拿去尝尝。
　　只是遇到个难题，就是两人都切不好菜，尤其是切丝的，土豆丝是典型。
　　梁墨举着刀在厨房里磨蹭了半个小时，终于切好了三个不大的土豆。任寰宇走进来一看就笑得直不起腰。
　　梁墨也笑，边笑边威胁他，“再笑我拿你练飞刀了！”
　　任寰宇过去搂住他说，“宝贝，你这是丝还是条？”
　　梁墨用手把已经发红的土豆丝搅了搅说，“真他妈的难切，太滑了，我怕招呼到手上，一不小心就切歪了。”说着举起手指头道，“你看你看，这就是我反应好躲得快，只削掉块指甲，要不非招呼到手上不行。”
　　任寰宇拿起他的手仔细看，食指的指甲尖确实有个小小的切口，任寰宇捏着他满是淀粉的手在水龙头下冲了冲道，“别切了，咱们以后都吃土豆块。你要真是不小心切一下，回头怎么录像啊？”
　　梁墨也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说，“是啊，真悬！”
　　任寰宇继续道，“最近我做饭吧，没几天你就要开始录像了。我都跟外公夸下海口了，要是你受伤不能上电视，他要嫌弃我骗他了。”
　　梁墨看着他笑了笑点头，什么也没说。
　　开始录音了，任寰宇非要跟着梁墨，常筱都看不过眼的说：“看得这么紧干嘛？”
　　任寰宇瞪他，“不看着能行吗？再碰上个不靠谱的让他冻两个小时？回了家发烧一个星期，期末考试一边发烧一边考么？”
　　常筱瞠目结舌地看梁墨，“师兄，你，你病啦？”
　　梁墨不好意思地说，“没事，都好了。”他不好意思当着常筱的面说任寰宇夸大其词，还发烧一星期，当他是电暖器么？
　　但常筱自觉愧疚，帮忙说了好话，让任寰宇一起进入录音厅的观摩室等候。
　　进了录音厅才知道，温度非常舒服，穿件羊绒衫就足够了，连外衣都用不上。
　　录音很快，一个上午，合了四五遍就完工了，导演过来说，明后天再来补些镜头就行，问常筱他们有没有礼服。常筱摇头，导演说那就统一西服好了，三个钢琴手深蓝色，其他乐手黑色礼服，女孩子黑色礼服裙，实在没有的，到这里也能配。
　　散场出来，任寰宇非要拉着梁墨到商场挑西服。梁墨无奈跟他进了商场的男装部，整层楼的客人很少，而每家品牌店都有一到两个导购站在门口，这就导致一眼看过去感觉销售人员是客人的好几倍。
　　梁墨拉了拉任寰宇问，“这些品牌的都很贵吧，为什么要到这来买？”
　　任寰宇回手抓住他手腕道，“不见得贵很多，但你是要穿着上新年音乐会的，难道买二三百的？”说完就走进一家店。
　　两位女销售上前打招呼，任寰宇说要看西装，女销售又问要什么款式风格，任寰宇想了想给出方向：“第一，要深蓝色，第二要庄重的，要在很大型的音乐会上表演穿的，第三，”他把梁墨往前一推，“他穿上要好看的。”
　　女销售马上回身找出了两套西服举在手里说，“这两套都可以，您看看行吗？”
　　梁墨还没说话，任寰宇就道，“左边这套更好看，右边那个大领子太跳了。试一下左边这套吧！”
　　女销售伸手示意梁墨，“您跟我来，试衣间在这边。”
　　梁墨无奈的看了眼任寰宇跟着走进试衣间。
　　任寰宇绕着这家店走了一圈，就出门进了隔壁店面。
　　梁墨换好衣服出来，站在全身镜前看，销售在一边说，“您身材真好，这件衣服很多人肩膀部分架不起来，穿上都没您这个效果！”
　　销售弯下腰去拉直梁墨的裤角，一边道，“您腿型也好看，穿这裤子很显腿长。”
　　任寰宇突然出现在镜子里，在梁墨身后打量他。
　　梁墨冲他笑，问道，“你觉得行吗？”
　　任寰宇皱着眉道，“感觉哪有点不太对劲。”
　　销售在一旁道，“先生里面穿得这件羊绒衫是宽松版型的，这件西服外套是修身的，所以会有点不搭，还有就是鞋子，换成皮鞋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梁墨抬起手弯了弯胳膊，又解开西服所有扣子继续弯了弯胳膊，然后对任寰宇摇头道，“不行，这个款式太紧，弹琴时候很不方便。”
　　女销售马上提出换大一码的再试试。梁墨站在原地脱下西服上衣，接过了大一码的穿上，还没扣扣子，任寰宇就开始摇头，“不行，这件长太多了。”
　　梁墨换掉衣服，跟任寰宇走进另一家店。
　　试到第三家，两人都耐心告罄，梁墨跟任寰宇商量，“要不就借电视台的衣服穿穿得了。”
　　“这样挑都找不着合身的，他们能有吗？”任寰宇拍拍他后背道，“走吧，再找找。”
　　第四家确实碰到一件很合身的，但价格却太高了，梁墨摇头跟任寰宇说，“不买，快要一年的房租了。”
　　任寰宇道：“真的很好看，再说又不是天天买。”
　　梁墨瞪他，“还想天天买，连这一次我都不想买。”
　　任寰宇搭上他肩膀道：“别的也就算了，但这次是人生大事啊，因为心疼钱再有遗憾多不值得啊。”
　　销售小姐站在旁边道，“其实这件西服真得很值，再说一生就一次的事情，你们男士还有机会穿，我们女士的真的就是只穿那一次。”
　　任寰宇和梁墨都盯着看销售。
　　销售继续道，“其实刚才您两位也没说，我们品牌参加商场春节活动的，而且这套西服是‘我们结婚吧’这个活动的主打款式，只要您和新娘在我们商场一楼的展台上拍个合影，除了商场的九六折，我们还能再给您打九五折，还送您一件内搭的衬衫。这样的话，”销售在旁边按了两下计算器，“现金就可以优惠五百多，还送您一件衬衫，我们正常销售的话衬衫也将近三百呢，还是很划算的。”
　　“我……”
　　“那我也要一套！”任寰宇突然打断梁墨的话看向销售。
　　女销售和梁墨都看向他，只是女销售惊喜，梁墨惊诧。
　　任寰宇慢慢说，“一次买两套，你们还能再给点优惠吗？”
　　女销售笑着说，“这个活动已经是我能给您的最大优惠了。要不我再送您双袜子吧！”
　　任寰宇也笑，边笑边摇头道：“一双袜子不值钱，毕竟一套西服将近六千了，一次买两套优惠力度要更大才对是吧！”
　　女销售为难的看着任寰宇道，“先生，我手里真的只有这个仅限了…… 这样，您稍等一下，我问问经理，我一定帮您争取更多优惠！”
　　任寰宇笑着冲他点点头，女销售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梁墨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看着一楼大大的展台上几个颜色鲜艳的花体字“我们结婚吧”发着呆。
　　任寰宇说也要一套西装的时候，他是吃了一惊，但他马上就明白了任寰宇的意思，敲打在任寰宇敏感点上的，无非就是这五个字“我们结婚吧”。
　　不出意外，他们俩一生都不会有这么一个机会，所以，任寰宇如果想要这样一个形式，那就满足他吧！
　　任寰宇趁女销售打电话走到梁墨身边，从他身后搭上他双肩，以一个舒服的倚靠姿势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我想跟你在那拍照！”说完他指了指一层的展台。
　　梁墨轻轻一笑道，“这一下要花掉我们两年的房租，好贵！”
　　任寰宇道，“嗯，我也心疼，不过更想跟你在那拍照片！”
　　梁墨侧头在他手臂上轻轻亲一下道：“嗯，买吧，不过接下来两个月不许买肉！”
　　任寰宇在他耳边哈哈哈的笑起来。
　　女销售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两位先生，”看到他们转过身来继续说，“我跟经理请示过了，我们可以在商场九六折的基础上，再给您九折，这样的话相当于每一套都优惠了将近八百块，真的非常非常值！”
　　任寰宇点头说：“OK，就这样！”
　　女销售又新拿了一套给任寰宇试穿。
　　任寰宇问，“不是还送件衬衫吗？你一起拿来我们穿好吧，一会一起把照片拍了。”
　　女销售一愣马上道，“可以可以，两位可以现在给新娘打电话，等人一来就可以下去拍照。”
　　“不用等，”梁墨道，“没有新娘，我们俩一起拍。”他伸手指指任寰宇。
　　“啊？”女销售呆住。
　　“没有新娘，我跟他去拍。”梁墨重复道。
　　“噢，噢噢，那——那您也换上衬衫吗？”女销售反应还是很快的。
　　“换了吧！”梁墨冲她笑笑。
　　都换好衣服的两人走向一楼的展台，任寰宇突然问，“没有鲜花吗？”
　　销售道，“有的有的，在展台边备着呢！”
　　展台边的花瓶里放着一大束包装好的鲜花，灿烂的红玫瑰里点缀白色的满天星，真是热闹又高调。任寰宇轻声对梁墨说：“早知道我应该带单反来。”
　　梁墨笑，“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
　　任寰宇又是一阵笑。
　　两人站在展台上，头顶上是“我们结婚吧”，两张帅气的脸，梁墨抱着花束冲镜头笑，任寰宇冲着他笑。
　　女销售甩着拍立得问他们：“两位介意把照片贴在背景墙上吗？”
　　任寰宇走过来看照片，“拍得很好，我不介意，但我也想要照片。”
　　女销售笑着道，“那我给你们多拍几张啊！”
　　任寰宇回身跳上展台对梁墨道，“再拍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