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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红缨—山河为聘(上) ...

  •   离国新武元年初春。

      城东沈府的所有仆人自一早就忙碌个不停,为的便是给府中主人骠骑大将军沈砚膝下唯一的千金,办一场隆重的周岁宴。

      此时宴席已过半,这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抓周环节,奶娘抱着沈砚的千金沈箴来到了前堂,小心翼翼地将穿着鲜红棉袄的她放在了案桌上。

      沈箴歪了歪脑袋,迷茫地望着面前的一众宾客,最后朝着她娘亲的方向爬了过去。

      沈夫人见状,急忙上前轻轻拍了拍沈箴的后背,指引她自己去抓那案上的东西。

      “箴儿乖,你想拿什么拿便是了。”

      沈箴又被抱了过去,她似懂非懂,看起来对案上的吃食、玩具、账册、算盘都不感兴趣。

      她望了望站在一旁的沈砚,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爬向了离他最近的一件物件——红缨枪,然后用肉乎乎的小手触了触上面鲜红似血的红缨。

      沈砚皱紧了眉头,众宾客们见沈箴对红缨枪感兴趣,纷纷夸赞沈砚的千金未来定能继承他的衣钵当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唯有沈砚的面色复杂难言。

      他自幼习武,从太祖父那一辈开始,沈家就是闻名当朝的武官世家,到他这一辈更是成为了任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荣光无上。

      然而沈砚也算是老来得女,再者夫人自从生下沈箴之后身体状况就每况愈下,他又是整个离国出了名的疼爱夫人,从未纳过妾,也不打算让夫人再为他生个儿子。

      当初夫人怀孕时,沈砚便想着若是个儿子那就教他习武,让他来日继承自己的官职,沈箴摸的那柄为孩童量身打造的红缨枪便是他为此准备的,然后他却有了个女儿。

      并非是不愿意让女子习武,只是习武对女儿家而言着实不易。

      在离国,女子就该是当个大家闺秀,精通琴棋书画、诗书礼乐,在家相夫教子的。

      沈砚虽不这么认为,可自己到底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战场有多危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刀尖舔血的生活他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体会,所以他并不愿让沈箴习武成为众人口中未来的女将军。

      可惜有些事情便是命中注定的,沈箴最是不喜欢像寻常女子那般读诗作画学针线活,偏偏只对习武一事感兴趣。

      随着她日渐长大,脾性也越来越火爆,常常缠着仆人要比试一番,若是不肯便要把对方暴揍一顿。

      沈砚对此头疼不已,沈夫人亦是无可奈何。

      “相公,箴儿既是喜欢,你将这身武艺教给她便是了。倘若来日她果真成了位女将军,莫说是为沈家添光了,那更是让世人刮目相看,我们女子不只能相夫教子,也能像你们男儿那般上战场杀敌护佑河山。”

      当将军岂是那么容易?这又不是儿戏,沈砚征战沙场十几载几番死里逃生,他当口否决了此事并且让她莫要再提。

      离国新武十年仲夏。

      沈夫人因积年累月的病症缠身,纵是沈砚耗尽家财为她寻找名贵药材医治,最终还是于仲夏之夜撒手人寰,永远地离开了沈砚和沈箴父女二人。

      沈箴本该在母亲的灵柩前守灵,她却在沈夫人的头七独自一人跑到了城外。

      沈夫人的死其实怨不得任何人,她早知自己时日已不多,但沈箴却感到自责。

      前些日沈箴和沈砚大吵了一架,起因便是他发现沈箴又在背着他偷偷习武。

      夜里,沈夫人还特地做了几道沈箴最爱吃的菜去找她谈心。

      “娘,您来又是要让孩儿乖乖听爹的话!孩儿当真不明白了,女子怎么就不能舞刀弄枪?凭什么男人能上战场杀敌女子就必须在家相夫教子?”

      她前些日悄悄去过一趟校场看沈砚操练士兵,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不光没有危机意识、态度懒散,甚至还违抗军令肆意妄为,哪里有当兵的样子?

      若有一日战争一触即发,凭借他们又岂能护佑离国百姓?

      换做往常,沈夫人一定会对沈箴说,沈砚这么做都是为了她这个女儿好,是不希望她遇到危险伤到自己。

      可今日的沈夫人一改常态,她没有说话,而是走到门边拿起了那柄沈箴在周岁礼上抓到的红缨枪。

      沈箴不解,沈夫人则将红缨枪递给了她。

      “箴儿,你爹爹是个清廉的官,也是个好夫君、好父亲,他的任何决定都有考量,并非他执意阻止你习武,有朝一日你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沈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她的头,“去证明给你爹看,女子亦能上阵杀敌,为娘也想看看咱们箴儿沙场点兵的飒爽英姿模样。”

      母亲对自己的理解让沈箴坚定了要习武从军的决心,然而沈夫人没能看到这一天的到来,也成为了沈箴心中的遗憾。

      凉风萧瑟,蛙声连绵。

      沈箴也心烦意乱,在城外的护城河边漫无目的地走动散心时,她忽然就听到了一阵杂乱争吵的声音。

      “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了,你们答应要带我去找我叔父的,若是不愿带我去便把钱还给我!”

      夜里视野昏暗,沈箴隐约能看到不远处是一个白衣的小男孩和几个大人发生了争执。

      “还给你?穷酸小子还敢自称是俞相的亲戚,最近邻国骚动不断,你指不定就是对面派来的小奸细呢!我们没把你抓去官府都是看在你尚且年少无知,赶紧滚吧,京城不是你能来的地儿!”

      沈箴皱了皱眉头,这弱不禁风的小孩哪里像是个敌国奸细?倒是那几个大人她可一点也不面生,不正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么?一群抢钱打劫的老惯犯了。

      她最是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行不平之事,也早就想收拾这几个家伙,便当即拾起几颗河边的石子朝他们砸了过去。

      其中一人张嘴正骂骂咧咧,“他娘的,哪个不想活命的……”当看清砸他们的人正是沈箴后,他就止了口。

      京城人谁不知道骠骑大将军沈砚就这么一个千金疼爱的打紧?更何况他手握兵权,他的女儿可不是他们能招惹得起的。

      这些人也不过是欺软怕硬,便都跑了,丢下了那男孩一人。

      沈箴也不打算去追他们,而是走到男孩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白了他一眼。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道:“他们欺负你,你怎么不还手?真是个胆小鬼!”

      可他见到沈箴后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稀里哗啦的还冒着鼻涕泡,这可把沈箴吓到了。

      她不过嫌弃这小子胆小懦弱,也没说别的,怎么这就自尊心受不住打击还哭的这么凶?

      她最不擅长的可就是安慰人了。

      沈箴略显烦躁地揉了揉头发,突然朝他吼道:“小鼻涕虫,别哭了!你不是要找你叔父么?我带你去。”

      这一吼显然镇住了小男孩,他顿时止住了哭声,沈箴也不管他什么反应,直接拉着他冰凉的手带他朝着京城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你叔父又是何许人也?”

      他低着头,小声回应道:“我叫俞衡初,叔父名叫俞国钟。”

      俞国钟?

      沈箴这才又瞥了他一眼,看这小子的穿着打扮也不像个富家子弟,竟然是俞丞相的侄子?

      沈箴也不想过问,就这么领着他来到了丞相府前,却并不走上前。

      俞国钟虽为一国之丞相,但平日里最是和爹爹不对头,所以沈箴也不喜欢那个脾性古怪的糟老头子。

      “这里就是俞相府,你自己进去吧。”

      末了,沈箴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又突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了他的手中。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你啊,瞧着弱不经风的跟个绣花的小姑娘似的,日后还是学点武艺傍身吧。”

      今日有她出手相助,那日后呢?他看着这般老实,在京城这地界,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见沈箴转身就要离开,俞衡初握住手中的匕首急忙追问道:“姐、姐姐叫什么名字?”

      其实沈箴比他还要年幼几岁,只是他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又见她气度与寻常小姑娘不同,便当她比自己年长唤了声姐姐。

      沈箴挥了挥手,什么也没说就独自离开了,毕竟他们不过萍水相逢一场,没必要记住对方的名字。

      她刚走到家门口,便看到面色铁青的沈砚正站在门外等着她。

      沈箴撇撇嘴走上前去,见他扬起手本以为要挨一巴掌,就急忙闭上了眼,可那一掌却迟迟未落下。

      她睁开眼,只见沈砚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停在半空中的手。

      “要打便打。”

      沈箴咬了咬嘴唇,泪花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无论如何不肯落下。

      “为何要一个人跑出去,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她终是忍不住了,极少流泪的沈箴此时就像个寻常百姓家的小丫头一样朝沈砚哭喊道:“我知道!娘没死,我娘没有死!我还要让娘看到,看到我成为离国的女将军……”

      沈砚听她这话,心头一时刺痛无比,可人死不能复生,他身为一个父亲,如今能做的便是让沈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此也算了却夫人生前未了的心愿。

      离国新武十六年隆冬。

      自夫人去了之后,沈砚不再阻拦沈箴习武,甚至开始亲自指导她,偶尔还将她带去校场一同操练。

      旁人都说沈砚对女儿过于溺爱,应当让沈箴像别家千金一样安安分分地嫁了人去相夫教子,可他却不以为然,任由他人在背后非议也无动于衷,仍旧支持沈箴舞刀弄枪。

      而沈箴天性聪慧又刻苦勤奋,年仅十六岁就已耍得一手红缨枪,在军营之中甚至无人能敌。

      近月以来,边疆战事吃紧,离国与启国的战争一触即发,沈砚身为骠骑大将军虽年至知天命仍主动请缨带兵上阵杀敌。

      这日沈箴在街头闲逛,忽见一人举止怪异、鬼鬼祟祟,似在暗巷之中藏匿什么东西。

      她并不敢妄下定夺,打草惊蛇,待那人走远些她才偷摸着上前,却发现他藏的竟是火药!

      她跟上那人,一路来到了歌舞升平的望春楼。

      见那人走了进去,沈箴蹙了蹙眉头,因为她晓得这望春楼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哎哟~这不是沈大人家的千金沈箴沈小姐么?沈小姐今日如此赏脸,光顾奴这小小的望春楼,小楼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浓妆艳抹胜似女子的男人娇媚一笑,伸手便又招呼来了两个娇艳欲滴、水润似玉的男子,他们连连将沈箴往楼中拽。

      “等一下,我……”

      沈箴正想推开他们,却又见那行迹可疑之人走上了楼,便眯了眯眼,干咳一声道:“喂,你们这里本月挂牌的花魁是谁?这些个胭脂俗粉也配服侍本小姐?让他过来伺候!”

      那掌事轻摇手中团扇,笑意盈盈。

      “沈小姐可真是好眼光,本月楼中挂牌的正是我望春楼的头牌——江离。”

      沈箴并不认识此人,更不感兴趣,她不过是想借口留在望春楼中继续探查那人行踪,随口就应道:“就他了。”

      她将沉甸甸的钱袋丢给了掌事,对方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急忙给沈箴带路。

      好巧不巧,这头牌的房间正在可疑人走入的房间对面。

      “沈小姐,奴可就不打扰你们了~”

      掌事一走,沈箴便推门而入,背过的手已经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待她进入房间就已将匕首抵在了面前之人的脖颈之上。

      然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她同样感受到了自己脖间一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面前这身着白衣,宛若陌上公子、谪仙下凡的脱俗之人。

      他与这风流之地格格不入,纯洁的就像一块无瑕的白玉,可在沈箴看来,又与外面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伪装罢了,望春楼的头牌,能是什么风雅之士?她只是惊讶于对方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武艺以及敏锐的观察力、反应力。

      他轻笑一声,率先收回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不愧是沈小姐,那一刀若是下去了,我此刻恐怕已经没命了。”

      沈箴瞪他一眼,抿了抿唇,正要收回匕首时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匕首,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好生眼熟。

      “你敢偷将军府的东西?”

      男子一脸委屈地说道:“偷?沈小姐当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把匕首难道不是你当年送与我的?”

      沈箴见过太多人的面孔,实在是回忆不起他是何人,可若说她把刻有将军府纹饰的匕首送出去,似乎只有一次。

      她看着面前之人,忽而嗤道:“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他满脸期待,似乎在等待沈箴想起他的名字,但沈箴并没有回想起来。

      时隔多年他们只见过那一次面,当年也不过沈箴随手相助,他的名字又那般复杂,谈何记忆深刻?勉强能想起他跟俞相有关系,本姓是俞罢了。

      沈箴虽对他没什么印象了,可俞衡初的心里却一直都念着她,当年分别之后他还专门去打听了她的名字。

      当初若不是沈箴无心的帮助,他或许真的活不到现在,更不会有毅力练就这一身足以保护自己的武艺。

      他曾设想过与沈箴重逢的场景,却没料到会是此时此景于此地。

      也许沈箴会对他有误会,但他看得出来沈箴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地看向窗外,此刻应该还有要紧事忙。

      “是公务?”

      他开口只问了这三个字,倒让沈箴愣了下,随后她点了点头。

      “好,需要我怎么做?”

      沈箴没想到他会主动配合,原本拿刀也只是想威胁罢了,便也收回了匕首,指了指对面半掩的木窗。

      “那人是常客?”

      俞衡初沉默了一霎,喉结略微一动,“有些面生,应该是最近光顾望春楼的客人,可是有通敌的嫌疑?”他知晓那屋中主人是谁,再加上沈箴的反应,也就猜出了一二。

      沈箴苦笑,“岂止是通敌,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这天下将要不太平了。”

      之后沈箴将此情报报给了沈砚,沈砚很快就着手安排暗哨把一切处理干净了。

      临走前,沈箴只向俞衡初说了谢谢二字。

      她不知他因何故成了这望春楼的头牌,只觉她与那时所颂的诗中血性男儿背道而驰,成了胭脂俗粉的“文弱之士”。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以为这大抵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离国新武二十年秋。

      离国与启国开战已两年有余,离国的骠骑大将军沈砚于四月廿二战死沙场,丢失了离国的半壁江山,举国上下如今正处于万分惶恐的时期。

      朝中势力也渐渐分为了主战派和求和派,只可惜启国军事实力强盛,主战派的主将出兵讨伐却纷纷为国捐躯,导致更多大臣开始向求和派倒戈。

      “陛下,此事不能再犹豫了,再拖下去只怕是生灵涂炭,天都要亡我离国啊!”

      沈箴冷笑着看向早已白发苍苍的俞国钟,嗤道:“依俞相所言,向敌国求和成为附属之国便能求得一方太平了?”

      俞国钟气得胡子直抖,这朝廷上下也就只有她沈箴这个四品小官胆敢与他作对了。

      当年若不是沈砚极力推举,她小小女子岂能登上朝堂分得一席之地?

      “沈将军只怕是忘记了,几个月前自己的父亲正是因为主张出战才为国捐躯?最后还丢失了我离国的半壁江山!”

      沈箴握紧了拳头,冷静地说道:“父亲的策略没有错,是因为军中大将谋反背叛才会如此!”

      沈砚的死讯传入京城之时,沈箴还在校场操练,她根本不相信父亲就这么死了,可事实确实如此。

      她不甘心,她没有一日忘记要为父报仇,要替父亲夺回离国的失地守护一方百姓太平。

      若要向启国求和,百姓们的日子只会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些高高在上的贪官污吏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根本不会在乎底层民众的死活。

      昏庸无能的皇帝扶额怒斥,“全都住嘴,吵的朕头疼!俞相,沈将军,朕不管你们是要求和还是主战,今日在这大殿上便讲清楚了,谁才能替朕解决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沈箴坚定地站了出来,向皇帝禀报道:“陛下,臣请命上阵杀敌,夺回失地!但臣有一个请求,希望陛下将空缺的骠骑大将军一职交给臣暂代,如此臣才有更大的兵权排兵布阵,击退敌人!”

      俞国钟着了急,沈砚死后皇上便有意让沈箴顶替父职,是他一直从中阻拦才将此事搁置。

      “皇上,万万不可啊!她一介女流之辈,如何掌管得了百万军师?若她心生二意投了敌……”

      俞国钟一向和沈砚不对头,更不能容忍沈箴这小小女子当了骠骑大将军,她若得了兵权,对自己便是个威胁。

      然而沈箴问道:“眼下还有更好的方法么?俞相放心,我这就立下军令状,此事不成,城东沈家就是离国的千古罪人!”

      她视死如归,因为这将是离国翻盘的最后时机。

      众人议论纷纷,最后却附议皇帝认可了沈箴的办法,其实无非是他们别无他计,既然沈箴自己请命要当这个冤大头,那便由她去送死。

      自两国开战以来,沈砚虽然从不让沈箴直接插手战事,她却一向暗中关注,因此她才笃定父亲当初的计策是可行的。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继续实行父亲的计策,打启国一个措手不及,收复失地。

      沈箴身为离国的第一位女将军,出兵那日举国上下都前来城门为她践行送别,无不敬畏她的勇气和胆识。

      可在沈箴看来,她只是在履行自己的使命,谁说只有男儿才能征战沙场?她既是这一国子民,危难当头理应身先士卒,岂会坐视山河破碎无动于衷?

      她并不知送行的队伍里那人一身白衣如旧,与她霞红战袍形成鲜明对比。

      此战,都说她是去战场赴死,可他信,她定能凯旋归来。

      冬至。

      战事绵延数月,军中粮草早已匮乏。

      沈箴坐于座上,凝视着桌上的沙盘向身旁的士兵询问道:“粮草何日才能抵达?”

      士兵缄默不语,沈箴早已知晓答案,俞国钟就是等她自己请命然后将她困死在战场之上,岂会对她施以援助?

      国家有这等奸臣不顾天下百姓安危,她又如何能够如他心愿?

      可沈箴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当真还能撑到一举击溃敌军的那天么?

      两日后,士兵前来向沈箴禀报,有离国商户向他们运来了数百石粮食,却未留下姓名。

      “应是商户们见到了将军誓死捍卫国土的决心,知晓了我们的难处,这才冒着危险将自家粮库的粮食送上了前线援助我们。”

      不管怎么说,这些粮食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沈箴当即去军队中鼓舞士气、排兵布阵,最后终于在春天结束了这场持续三年的纷战,夺回了离国的失地,凯旋归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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