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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襄阳(3) ...


  •   开年正月,樊城全城被屠,襄阳城再无援军,围困无望之下,守将吕文焕终降元军。襄阳城坚守六年,终究失陷。

      蒙古大军向着大宋的国土又前进了一步,被蒙古人占领的地方是汉人的痛苦哀鸣,可与之相对的是蒙古人的欢声相庆。

      樊城久攻不下,全城上下力竭不降殊死反抗惹恼了蒙古大军,蒙古主帅命令帐下屠城,处处尸骨。时隔两个月了,往日安乐祥和的城池染着久久不去的阴霾,全城百姓的血遍布城中的每一块方砖,蒙古人洗刷了两天,都冲不进满城的血色,时间久了,他们也烦了,就叫这红色就这么留在城里,总归不是他们自己人的血,是那些“两脚羊”的血,他们是这么说的。

      樊城被攻下来了,当日屠城的主帅就留守在这里。

      夜里黑沉沉的,除却城主的方向点着亮如白昼的灯火,城内其他各处都是压抑的黑色,秃鹫在天空上盘旋,老鼠闻着血腥打转,这座城还有人在,却像一座死城。

      在黑夜的掩护下,一个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静悄悄地游走到城主府的外墙,双手一攀,人恰如壁虎一样,游过一丈高的墙面,悄无声息地就越过墙内。

      钟芙跳下墙,躲藏在假山后,避开巡逻的士兵。

      她从桃花岛出来后便一路来到樊城,九阴真经速成确实厉害,加之路上遇到的好几个不怀好意的武林人士,钟芙很是发了一笔横财。钟芙原先还怕吸收太多内力不好消化,不过有疗伤篇在,这疗伤篇尤其针对内力伤,刚好帮她化解骤然增长的内力,只不过还是有隐患,猛然增加的真气隐隐地冲击自己的经脉,时而有张裂之痛,难以忍受,难怪说损性情,依赖此功的人肯定希望功力越多越好,长年累月地经脉处于剧痛之下,精神当然不好。总而言之,这是个有利有弊,甚至弊大于利的武功。

      可总归是凭添了三十年的内力,她现在的功夫差不多是二流往上接近一流。

      当世武功以五绝为尊,她父亲郭靖是其一已经亡故了,五绝者都不会与她为难,其余江湖豪杰也多是熟识的人,当也不会故意与她为难,而剩下的人若来找她麻烦,钟芙自信能够应付。本国的武林高手不在钟芙的敌人列表中,钟芙忌惮的是其他几国的高手。像是已逝的金轮法王,他是蒙古国师,出身金刚宗,武功非同小可,自他死后,蒙古国再无高手派出,可钟芙也实在拿不准,到底是因为真的没有高手可用了,还是这些高手都隐在蒙古的高官权贵身边护卫他们的安危。

      就譬如此时端坐在书房中的兀良哈·阿术。

      兀良哈·阿术,蒙古名将,屠杀樊城、围攻襄阳的主脑之一,也是今晚被钟芙盯上的目标之一。

      阿术、刘整、阿里海牙、史弼,这四个人都是攻宋的主将,围攻襄樊的祸首,她必杀之。

      可没有以命相搏的决心是杀不死兀良哈·阿术的。他的身边是一层一层的守卫,即便是现在钟芙潜入府中,却也只能趴在树枝上遥遥地望着书房里的阿术。

      城主府的院内院外都种植着香樟树,棵棵都有院墙高,她身下所趴伏的这株尤其高,将近十米的高度直插天空,极具威势。

      这棵老树枝干茂盛,树冠极大,展开的枝桠可以横跨过两个院落,钟芙也是借着这棵树在前后的院墙上来去,摸清楚了阿术的方位所在以及身边护卫的行进路线和换班时间。

      这棵树种植在房内的中轴线上,书房在这棵树的西南角,或许也是担心太高的树会藏住贼人的踪影,靠近西南的一侧两三米高的地方树枝尽数被齐整地砍下。

      要不是这棵树实在粗得厉害,要砍伐非得用金刚锯不可,恐怕也等不到钟芙现在来。

      钟芙不能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好像变化成了树上的一片树叶,一根枝桠,伴着夜风吹过的节奏跟着轻微地呼吸。

      阿术身边的护卫三个时辰换一班,钟芙一直等到子正的时候,书房才灭了灯,阿术就近在书房歇下,而护卫仍是那样眼睛如鹰隼一样盯着周边的环境,护卫着他们头领的安全,虽说樊城附近的汉人十不存一,但谁知有没有什么意外会在下一刻发生?他们仍不敢放松警惕。

      整个城主府灯火通明,唯有钟芙所在的这棵树上的顶端因为灯火无法照射到而显得黑寂沉默。还有半个时辰就又到交接的时候了,钟芙从树顶爬到樟树延伸到北侧院落的枝桠接近院落内屋檐的地方,她蹲在树枝上,向下是灯火照耀通透的走廊,向上只能看到被枝繁叶茂遮掩的影影幢幢。

      下一班的护卫在一刻钟后会从这条走廊上经过,钟芙从衣袖里掏出一根黑黢黢的细管插在樟树枝上,细管隐在树杈中,不仔细看只会以为这是同样的树枝。钟芙又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瓶里倒出个小药丸含在舌下,接着便拿出火折子将细管点燃。钟芙的动作又轻又快,做得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察觉。

      火折子只闪光地亮了一下便被钟芙吹熄,细管处冒出细细的烟,继而消散在空气里。

      这东西是她在桃花岛上做的。

      钟芙从那本星宿神功的后页里还发现几页薄薄的纸,纸上内容同样是丁春秋所做。这个丁春秋其实是用毒的高手,所创建的门派也以用毒为主。技多不压身,功夫不够的时候,钟芙缺的就是这些“旁门左道”,某个建国大佬都说了,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这句话应用在当下同样合适,管他救人的药还是杀人的药,能让她达成目的的就是好药。

      有剧毒的药做起来也废功夫,为了几个护卫用毒不适合。这细管燃起来的烟不致命,却会让人精神不济,神色恍惚。这样就好,免得打草惊蛇。

      钟芙燃了香就蹲在高处等着,看着一队队的护卫走过细烟笼罩的范围。钟芙四下忙活,在府上各处都燃了细烟,眼看着府上的护卫尽数中招,她才又返回原处,这样上上下下地窜来窜去,钟芙感觉身体又有点不舒服了,她吞了颗提神醒脑的药,稳了稳心神,便等着寅正的到来。

      时辰一到,钟芙眼睁睁看着原本神情警惕的护卫有的开始揉眼睛,接着神色相继变得倦怠,甚至有人悄悄打了个哈欠。

      钟芙从树上跃到房顶,屋顶上的砖瓦发出极轻的一声“喀”的动静。

      钟芙皱了皱眉,手下不停,从房上弄出个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她一向谨慎惯了,人不急着下去,先扔了个几个香块到房间里,等了有一刻钟才又吞了颗解药丸潜到书房里。

      书房里十分安静,唯有人熟睡时的呼吸声在一起一伏,钟芙跳下去就地一滚,不急着找阿术,先适应了房里的黑暗,才抽出手上的匕首。

      钟芙落地在南面,西北角才是小榻,小榻上一个大汉倒伏的轮廓,钟芙眯着眼接近,半点放松也不敢,她总觉得这一次好像太顺利了些。虽说阿术的防卫极其严密,光是弄出这番计划都花了她两天的功夫,瞧着十分麻烦,可这一路也只有麻烦却不曾有危险。

      好像哪里不对,一个蒙古大将,真的这么容易会被她得手?

      刚走过书房中线,钟芙猛然觉出不对,这房里分明有两道呼吸,其中一道极其轻微,可分明是从小榻旁的矮柜后传来的!

      意识到钟芙停住脚,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这一瞬极其轻微,可放在习武人耳里清晰可辨!

      意识到呼吸声有变化的不止钟芙一人,钟芙瞬间后退,于此同时,小榻上的人猛地朝钟芙扑过来。

      他双腿发力,片刻间向前扑了数米,一双肉拳如同两个铁锤直扑钟芙太阳穴。

      钟芙悚然一惊,极快地矮身一扭,右手在腰间一抹,转瞬间发出三道小箭。

      那人躲过三道小箭,钟芙也趁机拉开了距离,她飞快瞥了一眼,眼前人是个没头发的,八成就是蒙古金刚宗出身。

      和尚摘下颈间佛珠兜头向钟芙打了过来,钟芙用匕首硬接了一招,只觉一股巨力从匕首上传过来几乎砸得她要吐血,她立马避开力道,佛珠擦着她耳侧砸过去瞬间在她背后的柱子上留下个大窟窿。

      这力气如此强劲,显然先前那几个香块没用。果然,遇到高手,迷香自可化解。看来还需制作更高明的药才能对付内力高深的人。

      那和尚力道刚猛,佛珠串手中兜转,一砸一个窟窿,钟芙身体柔软,在缝隙间钻来钻去,时不时发出一枚暗器,一时半刻竟是谁都奈何不了谁。

      那和尚变了策略,口里先念了一声佛号:“不知是哪位汉人好汉,如今大宋已是陌路,蒙古王庭才是正统,好汉何不效忠我主,好谋求一番荣华富贵!”

      虽是这么说,可下手不慢,招招奔着命门来。

      钟芙心骂滚蛋,面上笑说:“和尚心不诚,既要招揽,不该好言好语坐下谈,像现在这样动拳动脚可不好。”

      和尚借着说话分她心神,可钟芙同样是借着口舌之机寻找破解法门。

      和尚了悟:“竟是个女中豪杰。”

      手下转势佛珠便攻向她胸腹。

      钟芙暗骂一声下作,收了匕首抽出腰间软剑向身前一挡,喀啦一声响,软剑将佛珠缠住。钟芙借力向上跃,飞起一腿踢向和尚腰间。

      金刚宗的和尚练得一身极好的外家功夫,比不得金钟罩铁布衫,但区区挨上一脚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钟芙的功夫哪一步都不是多余的,她靴下弹出铁锥,一指那么粗,寻常的铁片破不了这和尚的外家功夫,她就不信精钢磨的锥子也不行?!

      那金刚锥寒光一闪,和尚心里一惊,以一种极其不符合他粗壮身躯的柔软力道扭腰收腹,避开这道寒光。他额上沁出汗珠,背上也是冷汗涔涔。腰主肾,肾气一伤,功力大减。

      钟芙半空一折,另一只脚上铁锥朝他颈上削去,左手持剑缠住佛珠,右手袖中连发,片刻间发出七八枚小箭。

      这小箭上各个淬着毒,和尚只能弃了佛珠,撸下臂上金镯,在身前舞出密不可间的一道罡风。

      钟芙趁机素手一番,软剑上缠着的佛珠被她甩了出去,直奔着矮柜而去,瞬间将矮柜砸了个七分八裂,露出矮柜后藏着的人来。

      阿术脸上罩着布巾,四飞的木碴打在他身上弄得他一身狼狈,佛珠串飞去受到冲击力四下弹开,尽数打在阿术身上,阿术口中叱喝:“来人!”

      叽里咕噜的一串蒙古语,可就是没人过来。

      没人就对了,屋里这么大的动静,要能来人早来了。

      和尚又缠了过来,他意识到此女功夫不算中原武林人士中的顶尖,但身上花招实在是多,若不尽快拿下,恐生更多变数。他臂中手镯向前打去,一下打中钟芙肩头,钟芙好悬咽下一口血,满嘴的血腥气。和尚又接连攻向她头肩胸腹,处处都是要人命的地方。

      钟芙讥笑:“好花的和尚,这不是女人的首饰,用这个做武器不觉满身脂粉气吗,如何侍奉佛祖。”

      这和尚使的一个金刚镯,有上臂粗,与姑娘们用的臂钏手镯全不是一回东西,钟芙故意这么说,和尚果然动了气。

      动气才好,这和尚功夫硬的很,钟芙一时能与他斗个高低,可经不住拉锯战似得来回。

      阿术见钟芙先前被和尚打中肩膀,自以为她受伤被擒就在不久之后,睁圆虎目,用不熟练地汉话道:“我乃蒙古大将,速不台是我祖父,我父任都元帅,你若伤了我,保你逃不出蒙古铁骑之手!不若趁早弃了兵器,交代你是何人派来的!”

      阿术还在怀疑钟芙是不是他的政敌派来的,他也知道很多宋人其实都投了蒙古之下,这其中也有不少江湖人,樊襄两地的汉人都被杀得没了脾气,这人或许就是政敌招揽的门客。不管是不是门客,看这功夫,阿术也难免起了招揽之心。

      若是钟芙知道他心之所想,必是要骂一句痴心妄想的。

      钟芙故意挨了一下,引得和尚将她拍去阿术一侧,她身体向后飞,正面对着扑上来一掌逼近面门的和尚,一口血正喷了和尚满脸,血落在眼里,喷得他不自觉闭了下眼。

      钟芙要的就是此刻。

      她腰身一折,片刻飞出一剑,直刺和尚颈项,软剑脱手,她又转身向着阿术一扑,瞬间拉进距离,只见她右手一扬,腰间匕首直扑阿术脖颈:“聒噪!今日来就是取你狗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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