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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妖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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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田不远处的小镇边,一座被杂草包围的房子孤零零沉睡着。
橙红的云朵下透出一束光,将门口的木牌照亮。
木牌上写着两个汉字。
-夏目-
屋内传出咚咚的声响,像是玻璃球在地板上弹跳。
夏目玲子躺在屋子正中央,发出一声轻哼,她头疼的厉害,脑海中闪过出几个画面。
模糊的黑影歪着脑袋,似乎在对她微笑。
“玲子,玲子。”
夏目玲子猛然睁眼,捂着额头喘气。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过神,入目是蜘蛛网包裹的房梁,陌生又熟悉。
屋外传来蝉鸣,夏目玲子起身观察四周。
这是一处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件家具,空气中灰尘的味道格外浓郁,看来房子主人离开很久了。
“打扰了,有人吗?”玲子进入旁边的房间,看到墙角留下的涂鸦。
她蹲下抚摸,嘴角染上笑容,莫名地,她感到一丝平静。
在陌生的房子里醒来,记忆模糊不清,周围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处境难免让她联想到不好的事。
夏目玲子不惧怕鬼神妖怪,相反她一直在跟妖怪打交道。
她天生就能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因此她一直被当做异类,记忆中,她独来独往,没有朋友,只有妖怪愿意和她讲话。
“玲子,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一本书嗖的一下飞向夏目玲子,而她的速度更快,那本书甚至没能触碰到她的衣角就被她踢飞。
“好痛,好痛啊,我要散架了。”那本书发出哀嚎。
夏目玲子目光微顿,“友人帐?”
“是我,我是玲子的友人帐,玲子还记得我,太好了。”友人帐激动地围着夏目玲子转圈。
可是在夏目玲子的记忆中,友人帐并不会说话,友人帐是她一张张收集起来的,一本普通的朋友清单。
“我是书灵,寄居在友人帐上,是玲子的美好回忆所化,来帮助玲子还债。”友人帐在夏目玲子面前翻开,继续说道:“玲子现在跟我一样是妖怪,人类死后灵魂就会消散,但玲子与妖怪接触太多,继承了一个大妖的妖力,灵魂无法消散,需要还清‘缘’债才能离开,不然会被妖力吞噬,失去自我。”
“如果玲子被妖力吞噬,除妖师会杀掉玲子的。”
“玲子不要怕,我保护你。”
友人帐悄悄蹭上夏目玲子的手。
夏目玲子看着友人帐笨拙的动作,轻轻一笑,“呐,为什么要保护我?”
友人帐毫不犹豫,“因为喜欢温柔的玲子。”
夏目玲子拿起友人帐,有些诧异,“温柔,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愿意保护我,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要怎么还债?”
友人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个名字,银。
“这里是玲子的家,只要把名字还回去就代表缘断,等到友人帐上不再出现新的名字,玲子就可以恢复记忆,选择自己的结局。”
夏目玲子翻看友人帐,发现友人帐中的名字她都没有印象。
一无所知的自己面对一无所知的环境,还变成了妖怪,上天依旧没有怜爱她,给了她一个糟糕的开局,但她最不怕的就是一无所有,她早就习惯了。
“友人帐,我可以帮你完成任务,反正我都变成妖怪了,只是不知道妖怪和人类的身躯有什么不同。”夏目玲子打量自己,发现自己穿着校服,还是人类的模样。
“玲子在难过吗?”友人帐问,它能察觉到夏目玲子的心情变化。
夏目玲子摇头,“不是,我在想,我现在是妖怪,已经失去了还名字的资格。”
友人帐蹭蹭玲子的头发,安慰道:“没关系,玲子的外孙就住在附近,她和玲子一样哦,天生拥有强大妖力,能看到妖怪,我们去找他吧,他叫夏目贵志,寄宿在玲子亲戚家,离这边很近。”
外孙?
夏目玲子愣住,没想到她居然有外孙,原来她不是一直一个人。
只是,天生拥有强大妖力能看到妖怪,她的外孙也会被人嘲笑吗,会被当成经常撒谎的坏孩子吗。
夏目玲子想见见那个孩子,她拿着友人帐出门,发现身体格外轻盈。
“玲子继承了大妖的妖力,可以尝试飞起来。”
夏目玲子点头,轻轻跳起就发现自己停在空中,向下看去又马上失重掉下去。
“玲子,危险!”
友人帐托起夏目玲子的腰,将她慢慢放到地上。
“玲子,没关系,刚开始飞肯定不熟练。”友人帐怕她失望就安慰她。
“哈哈哈哈,原来飞翔是这种感觉。”
夏目玲子拍掉身上的枯草,准备再次尝试。
这次她能稍微控制身体在空中停留转身,在空中看落日是很新奇的感受,远处的山林慢慢褪色,夜晚就要来了。
熟练飞翔后,友人帐带着夏目玲子一路往东,路上有一些小妖怪偷看,但又畏惧玲子的妖力,被发现后就尖叫着逃走。
夏目玲子来到了夏目贵志寄宿的家,里面一家三口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根本不见夏目贵志的身影。
夏目玲子在门口等了很久,等到夕阳落下,在那对父母焦急地穿上外套打算出门寻找时,门口终于出现了一颗暖色的脑袋。
这就是她的外孙吗,跟她长得很像。
夏目贵志浑身湿漉漉的,胳膊和小腿还在流血,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缩在门口局促不安,嘴里还小声说着什么。
终于他鼓起勇气探出脑袋,结果迎面就看到一个飘在空中的女人,那女人还跟在三世子父母身后。
“啊!”夏目贵志被吓得脸色发白,一屁股跌坐到地上,让本就狼狈的身影显得更更加可怜。
“贵志,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三世子的母亲急忙脱下外套裹住夏目贵志。
“快进去洗澡,都湿透了。”三世子的父亲抱起夏目贵志就往屋子里走,这孩子浑身冰凉还在发抖。
夏目贵志缩涩着,很不习惯,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双手攥紧外套,低着脑袋小声道歉,“对不起,回家的路上掉进河里了,我会自己洗干净的,让你们担心了。”
他又搞砸了,夏目贵志看到跟进来的夏目玲子瞳孔猛缩,他把妖怪带进家里了,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夏目贵志身上太多伤口,洗过澡后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白,夫妻两个在夏目贵志身边忙前忙后,清理伤口,测体温,完全忽略了三世子。
“爸爸,妈妈,饭菜凉了。”三世子呆呆地站在门口,看起来很不开心。
母亲回头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乖,三世子先去吃饭好吗,爸爸妈妈一会儿就过去。”
三世子挤出一个笑容,点头离开,刚转过身,眼中的委屈就变成眼泪。
三世子毕竟还是孩子,想要得到父母的关注,孩子都是自私的,想要独一无二的爱,三世子父母的行为无意是对三世子的伤害。
她一边哭一边吃饭,眼泪如珠子一般落进米饭了,再也控制不住大声哭出来。
夏目玲子来到三世子面前给她擦眼泪,“对不起,贵志君给你家添麻烦了。”
三世子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颤抖着大哭。
夏目贵志的到来抢走了独属于她的家,那个外来的孩子满嘴谎话,总是让她父母担心。
因为夏目贵志,她也被连累嘲笑,属于她的家被分走一部分,房间被分走一半,父母眼中不再只有她,就连现在,明明听到她在哭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关心她。
凭什么,这里是她的家,那是她的父母,他为什么要来自己家,抢走她的父母。
“爸…爸爸,妈妈。”
三世子越来越大声的哭泣终于换来父母的关注,他们抱着她安慰,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轻声细语地道歉。
夏目贵志默默站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突然他注意到那个妖怪不见了,他慌了神,消失不见的妖怪比在眼前的妖怪可怕,因为他不知道妖怪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出现。
他没有打扰到三世子一家三口的温馨,悄悄去了二楼,但二楼房间也没有妖怪,难道出去了?
夏目贵志打开窗户,向院中观望。
突然他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但好奇怪,这个怀抱怎么会这么温暖,他的意识有些模糊,夏目玲子的侧脸和父亲的侧脸重合。
“爸爸。”夏目贵志眼眶湿润,他太久没见过爸爸了,他好想回家,好想见爸爸。
夏目玲子抱紧怀中体温滚烫的孩子,轻拍他的后背,哼出一首小曲,她也不知道这个小曲的名字,但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人也这么哄过她。
“贵志君,爸爸不会回来了,但外婆回来了。”
因为夏目贵志生病了,三世子就去到父母屋里睡觉,由三世子的父亲陪着夏目贵志。
夏目玲子寸步不离地待在夏目贵志身边,为他替换新的湿毛巾,他的体温已经退下去不少,旁边还睡着一个大人,就算没有她也没关系。
但是,还是不要麻烦人家。
夏目贵志是自己的外孙嘛,她应该照顾。
夏目玲子躺在夏目贵志身旁看他的脸,血缘关系真神奇,这孩子跟自己太像。
就在夏目玲子快要睡着之时,她听见屋外传来动静。
“玲子,这栋房子里有妖怪。”友人帐说:“是个吃虫子的妖怪,它刚才一直躲在房梁上。”
“是冲着我来的还是贵志君?”夏目玲子问。
友人帐很生气,“它一直生活在这栋房子里,原本一直安分待在角落,但是刚才它趁玲子虚弱想要吞掉玲子。”
夏目玲子食指抵在唇上,“嘘,小声点,你看着贵志君,我去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