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几枝芽

5、模拟卷

　　沈驿听见林万姝问他，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事情，他一下午都在想课题的事情差点儿忘记了。

　　“老姐姐家就在第二附中附近，从你家过去也就半个小时。她儿子挺乖的，快赶上你高了。也很有礼貌，不难费心。”她说。“我帮你录档案算分呢，这么好的事找不到第二件了。沈大教授，怎么样嘛？”
　　沈驿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李向阳了，他放好书：“行吧。”
　　林万姝很开心，拍拍他的肩：“果然还得是你沈教授，人帅心善。走吧，晚饭没吃吧？我请你。”
　　沈驿抬眉。

　　“啊！抱歉，你闻到了？”她把手收起来。
　　“福尔马林味。”

　　林万姝走到他面前：“我这不刚从实验室出来嘛，过来还资料。我今天宰了一只青蛙，把它的血管挑出来，发现有些硬化。还有啊，他肚子里全是寄生虫，以后我可再也不吃什么牛蛙干锅之类的了......”她断断续续的说着。

　　沈驿收拾完桌上的东西，听她说了一路，什么染色体，什么细胞分裂，还有基因检测什么的。他静静的听着，为她打开了车门：“小心头。”等林万姝坐进去后，自己才上了车。

　　“安全带。”沈驿意会她系上。
　　林万姝力气小，拉了半天。沈驿很绅士，帮她把安全带拉了出来：“给，自己扣上。”

　　我还以为你要帮我系上呢，林万姝想。

　　“谢谢！不得不说，你刚才帮我拉安全带的样子真的是帅到爆炸，我差点儿就心动了。”她笑起来说。

　　沈驿没说话，单手操作着方向盘，专心驾车。

　　“你想吃什么？”沈驿问她。
　　“只要不是牛蛙就行了，我今天实在有点反胃。”
　　“那就牛肉粥吧。”他又问：“你听音乐吗？”

　　林万姝说随便，她什么都行。
　　沈驿没有放歌，而是打开收音听起了天气预报。

　　九点二十，夜幕低垂。

　　晚上送林万姝回家，林万姝吃得饱，在车上打起了瞌睡。沈驿看她睡得沉，把车内空调关了。林万姝家也在第二附中附近，车停到木槿府邸，沈驿叫醒了她。

　　她起来时半眯着眼睛看着车窗外：“到了吗？”
　　“嗯，回去路上小心，到家就发个消息，你毕竟是个女生，安全意识要加强。”沈驿说着下车替她开了车门。
　　林万姝笑起来：“大帅哥，你真贴心。我真不懂你条件又好，人长得俊，身高还高。怎么就一直单身到现在呢？”

　　沈驿站在车门前，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也许是还没有遇见吧。”他说。

　　林万姝想了想，摇摇头：“我看不一定。”她眼神瞄了一眼沈驿耳后。

　　道别后，沈驿开车回家了。他原本今天不打算回家的，直接住在学校寝室也行。想了想明早有送牛奶的过来，他还是回去了。林万姝进小区没多久，就在门口的便利店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穿着高跟鞋哒哒的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胳膊。

　　“羊咩咩！你怎么在这儿？买什么呢？我老姐姐呢？”她笑嘻嘻的问。
　　“我妈在家呢，我出来买牙膏。”他说。
　　“你白天上哪儿去了？我弟说找你打球去呢。”林万姝说。
　　他付款后提起塑料袋：“昨晚有比赛，打完球住同学家了，今天下午才回来。孟钰找我吗？我手机没电了，一会儿回去给他发消息。”
　　“得！那我先走了啊。告诉我老姐姐，明天我去找她打麻将。”
　　他点点头：“好，万姝姐姐慢走。”

　　林万姝走了，他站在小区路灯下朝外看了一眼，将袋子里的牙膏盒子拆了丢进垃圾桶。

　　淮大，周一。

　　气温果然已经高得离谱，沈驿坐在办公室里热得汗流浃背。他小办公室里的空调前段时间坏了，还没有找人来修。现在只挪了一个电风扇来吹，可惜风是热的。他开着窗，阳光灿烂下，满是骄阳炙烤的味道。

　　林万姝抱着一沓生物模拟试卷跑来找他，刚踏进办公室就哎哟了一声。

　　“我说你这房间的空调还没修好呢？都一个星期了吧，这么热的天你怎么受得了？”她放下试卷。“你到底报备了没？老帅哥？”

　　沈驿放下笔，转身站起把百叶窗拉了下来，又在他堆积成山的书架上翻找着。

　　“报备了，估计老赵那儿比较忙。没空来，我也不是什么娇气的人，有电风扇就行了。”沈驿说。
　　“沈教授，你是为了万千学子奋笔疾书，出的是考题，不是烤面包。这么热，咱们吃公家的饭，鞠躬尽瘁差不多了。再说了，吹个空调又不犯法。你等着，我去给你催催。四十多度没有空调那人还能活吗？你这小房间估计就得四十五度了，跟个烧瓷瓶的一样。”她拿起手机拨开了电话：“喂？老赵？是我，我林万姝。我想问你啊，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沈教授这儿呗。他不是空调坏了嘛，等着你救济他呢。哎，成！好嘞，那你明天早些来啊。”她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沈驿。

　　“搞定！”
　　沈驿放下书：“谢了。”

　　林万姝笑笑：“嗨，跟我客气做什么。我也谢谢你帮我老姐姐的忙。你晚上不是要去趟他们家嘛，我这刚带了些试卷，你顺道给他拿去吧。”

　　沈驿走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试卷，高考模拟试卷，语文。

　　“高考模拟考卷。”
　　林万姝坐下，把电风扇掰过来，对着风扇：“他学习很好的，除了语文。要不是因为语文这一科，老早就保送首都大学了。”
　　沈驿若有所思：“行。”
　　“地址我发你了啊。”林万姝拿起手机。
　　“嗯。”沈驿回答。

　　他拿出手机，看见林万姝给他发的消息。

　　木槿府邸7栋12楼206号。

　　沈驿问她：“木槿？这不是跟你一个小区吗？”
　　林万姝点头：“对啊，一个小区的。”
　　“他不需要住校吗？”
　　“学校离得近，就不住学校了。而且他们班是尖子班，全班霸占年级前三十名。晚自习都不上的那种，靠自觉。羊咩咩他从来不上晚自习，晚上都去打球了。”

　　羊咩咩？

　　沈驿哦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绵羊的脸，想想怎么觉得还有点搞笑。

　　“他也打球吗？”沈驿问。
　　林万姝头发被吹得有些乱，她挽起袖子：“他打球可厉害了，我弟天天黏着他，每次都喊他去打球。我们小区后边不是有个网球场么，周末没事儿就去。”

　　网球。

　　沈驿觉得这两天是不是魔怔了，怎么全世界都绕不开李向阳。但凡提起点什么都会联想到李向阳，想到李向阳的那个跳跃，想到他洗发水的味道。沈驿坐回位置上，木桌被阳光照射得发烫。看了眼课表，下午没有课。那就先回家冲个澡晚上再去吧。

　　“那我先回去了，你下午有课吗？要不要送你去？”沈驿拿起桌上的语文试卷。

　　林万姝站起来，关掉电风扇：“我倒是没课，但下午要去趟实验室看看我那细胞分裂得怎么样了。周日陪老姐姐打了一天的麻将，现在腰酸背痛的，我得先回去睡个午觉。”

　　“好。”沈驿走出办公室。“记得锁门。”
　　林万姝笑着说：“得嘞。”

　　走出办公楼，他漫步在林荫大道上。与来来往往的学生擦肩而过，透过树梢的阳光打在他的背上。静谧而美好的午后和掠过微风中他融合在一起。沈驿的背影令人十分心动，宛若君子如风，洁白无瑕。从后面跑来一群女学生，走到他身旁向他打招呼。

　　“沈教授，好巧啊。去吃午饭吗？”一女学生问他。
　　沈驿礼貌的点点头：“嗯。你们也去吃午饭吗？”
　　另一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接着说：“我们去吃螺狮粉，沈教授要不要一起？”
　　“对啊对啊，就是学校旁边新开的。人气爆棚，味道绝绝子！”她兴奋的说的。
　　沈驿微微一笑：“我就不去了，有点事情要忙。你们路上小心些，注意过往的车辆，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备。”他的话很温柔，很平常，却异常动听。

　　女学生们都暗自窃喜，微微红了脸。

　　一群人离开后，四周又安静下来。沈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点开一看是林万姝给他发的消息。是一个帖子的链接，主题叫“偶遇淮大沈大神之亲切的问候”。

　　你又有新帖子了，里面还有你的照片。
　　天啊！她们把你拍的真帅。真羡慕你，还有私生饭了。
　　她们说你不仅很有礼貌，还很贴心。
　　哇哇哇，我的天。你的贴子三分钟评论就破千了，颜粉果然可怕。

　　沈驿看了两眼就把手机放回包里，准备驱车回家。车上，沈驿一如既往的听着天气预报，未来的一周都是晴天。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楚修明打来电话。

　　“喂？小驿驿。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一个？”他的语气似乎有点兴奋。
　　沈驿淡淡的问他：“有区别吗？”
　　“没有！但是我就是要问一下嘛，这样才有气氛啊。”
　　“那就先听第一个。”沈驿叹气。
　　“第一个消息就是，植物园展览会来了！你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吗？植物博物馆，他们要跟植物园联手举办。到时候各种稀有品种都能看到标本了！”楚修明噼里啪啦说着。
　　“那第二个消息呢？”
　　楚修明笑起来：“那就是正好在放暑假的时候举办，咱们的时间刚好可以去参观啊。而且我还抢到了两张票！小驿驿，我们去看嘛！好不好？去嘛去嘛！”

　　沈驿听见这个消息也挺开心的，他想了想问楚修明：“时间呢？”
　　“七月初七，在梨堂园。”楚修明说。
　　七月初七，七夕节。
　　沈驿皱眉：“怎么是七夕节？”
　　“哎，我的小驿驿。七夕节怎么了？你哪年的七夕不是跟我一起过的？咱们去看展览会，又不是要干什么，你还要挑个黄道吉日不成啊？”
　　“没事，去就是了。”
　　“得得得！那你记得把那天腾出来啊。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这儿来病人了。”
　　“好。”

　　沈驿挂了电话，将空调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