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几枝芽

45、高中生

　　沈驿叫了搬家公司，仔细收拾时才发觉，他的东西少得可怜。
　　打包最多的就是那些学习的资料和书籍，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娱乐的东西。至少，他没有在房间里发现网球。

　　李向阳为了追上沈驿，想变得优秀，连最爱的网球都舍弃了。
　　正好来的时候，遇上赵其安在家。
　　他先是愣了会儿，随后又回复了神色，看着李向阳的东西被搬走，多少有些不适应。

　　“沈教授，阳阳他吃了很多苦，你别看他平日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背地里偷偷哭呢。”
　　沈驿愣住，问：“他，一个人偷偷哭过了？”

　　“其实也不是，我就见过一次。那时候我们刚在校外租了房，本来身上的钱就不多了，全都交了房租。他学习又紧张，晚上一直在酒吧打工挣生活费，怕跟不上学习，就报了培训班，结果被骗了两千多。一时之间，可能受到了打击。加之，他跟他妈妈好像关系不是很好。我从学校社团回来正准备叫他出去吃饭呢，刚到门口，就看见他抱着鱼缸哭。”他顿了顿，“哦，对了！那天晚上，他养的那两条鱼也死了。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很糟糕了，又没钱还要继续上学打工。我看不下去了，拉着他一起吃饭，让他刷我的饭卡。我以为他一直用着，没想到充饭卡那天才发觉，里面的钱一分没少，还多了。真不知道，那个月他是怎么过来的。”

　　沈驿语塞，他怕自己再听下去就会忍不住去找他。那个傻子，他真的吃了好多苦才回到自己身边。他真的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爱自己，怎么办，害怕听见他过得不好又迫切地想知道缺失他的这七年。

　　他遗失的是李向阳最美好的七年。

　　“他妈妈还去我们租的房子里找过他，沈教授你也应该知道的，我能理解李向阳，也尊重他的喜欢，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他妈妈一直给他压力，类似于…以死相逼吧。所以那段时间，我看见他在吃一种药，他藏得很深，我也就见过两次。还是他以为我不在家时才拿出来在客厅吃的，我觉得，那是抗抑郁的药。要换做是我，我肯定跟他妈妈沟通不了，他妈妈完全就是个疯子。头两年就没把李向阳当成是个人，不过，阳阳依旧接受着他妈妈的辱骂和精神折磨。”

　　听到这，沈驿鼻头有些酸。

　　赵其安站起来，将他的书搬出来，欣慰地叹了口气：“好在啊，现在好了。他自从回来淮安在医院上班后啊，整个人精神状态好多了，他妈妈也很少来找他麻烦。我觉得，这一切还是因为你。他的初恋，沈教授。正好我那天刚要给他说，我要搬去公司宿舍住了，以后要跟乐队成员一起住了。怕他一个人在家孤单没人陪，还不好开口呢。没想到沈教授今天就来给他搬家了。真的是太好了！沈教授，谢谢你！”

　　沈驿完全不在状态，一下子听到关于李向阳这么多的消息，心里就开始沉重起开。
　　现在连呼吸一口空气都是刺痛的。
　　在回去的路上，赵其安的话久久回荡在他的耳边。沈驿开车去了医院，即使见不到他，也想远远的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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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急诊科来了一批新实习的护士，少见的还有一个男护士。
　　李向阳站在护士台翻着病例，不一会儿就来了人。
　　护士长看见李向阳，将三号病床的病情交代了一番，正好介绍了新人。

　　“他们三个人以后待在急诊科轮班，这是张美意，她叫叶星星，还有这位…”她看向一旁的男生，说：“这是我们急诊科唯一的男护士，名叫唐肆。”

　　护士长说完，立即介绍起李向阳：“这是我们院重点培养对象，李向阳李医生，我两位主任都十分看好他的，多跟李医生学一学，看看他是如何跟患者交流沟通的。无论是护士还是医生，我们的任务都是一样重要的。彼此缺一不可，同样，互相学习也是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护士最快的捷径。”

　　跟着，三个人同时点点头。

　　李向阳：“一起努力，全力以赴完成自己的工作。”
　　唐肆看向他，不觉有些眼熟。待李向阳走后，叶星星撞了撞他，笑着说：“小唐，你有没有觉得李医生好帅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急诊科头发有这么多还长得又帅又年轻的医生诶！”

　　他看着李向阳的背影若有所思。
　　十一点换班的时候，张美意拉着叶星星和他一起去食堂，哭过医生墙的时候，看见李向阳的照片贴在上面。
　　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一般。

　　李向阳太忙了，还没吃几口便当又被叫了出去。唐肆与他擦肩而过，张美意拉着发呆的唐肆问：“怎么了？你这一早上的都盯着李医生看，是不是也觉得他长得很帅啊？”

　　唐肆点点头，又立即摇头说：“没有，没事，就是觉得李医生看起来好年轻啊。”
　　张美意笑着说：“那是当然，人家现在才二十六吧？是比你要年轻很多哦。”
　　三个人说着，在食堂打了饭，刚坐下就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男人。
　　唐肆立即站起来，向他招手：“楚医生！”

　　楚修明摘下眼镜，反应了半天，下看见穿着他们医院护士服的唐肆，有些惊讶。

　　“唐肆？“
　　“好久不见楚医生！”
　　楚修明：“你——！”
　　唐肆笑道：“我被破格录取了，现在在急诊科。真是的好久没见了，楚医生还好吗？”
　　楚修明点点头：“挺好的，你呢？”
　　“谢谢楚医生当年的援助，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家里的也还了债，我妈妈的病也转为了良性。”

　　是了，当年唐肆为了家里差点儿弃学了。

　　“那就好。”
　　“我还没来得谢谢沈教授，要是有机会见到他，我想当面再感谢他一次。”
　　楚修明说：“他啊，他大忙人。我都两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
　　唐肆想了想问：“他的腿还好吗？”
　　“嗯，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也没有后遗症，谢谢你当年精心照顾他了。”
　　他笑笑，放心下来：“应该的，他是雇主，我拿了钱是应该尽心尽力。”

　　只是，那时候他总觉得沈驿十分痛苦，很少笑。
　　寒暄几句，楚修明又要去忙了。

　　唐肆回到急诊科，看着李向阳辗转于各个病床前，看起来十分忙碌。跟着，他也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值夜班，时间已来到了四点三十，正是交班的时刻。

　　除了急诊科以外，门诊大楼安静如常，住院部只留下走廊的灯还亮着。
　　他刚为一位病人换了挂水，路过李向阳的诊室，朝里面看了一眼，没想到他还那么还在埋头分析病情写报告。

　　啧，仿佛真的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他苦恼了一天了，回到护士站听见她们正在讨论李向阳。

　　“李医生今天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啊！”
　　“我觉得也是，他今天还对着患者笑了。”
　　“不是吧？你没看错吧？”
　　“错不了，他真的笑了。”
　　“我一直以为李医生是个玉面老虎，不会笑呢。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他还是别笑得好，慎得慌。”
　　“真羡慕啊，这么年轻就是我们科室的一把手了。我看他平时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一有空就钻研课本写论文。不过嘛，那也是人家应该的，这么拼命的人，活该他得主任青睐有加。”
　　“哈哈哈，我看你啊，是看上人家李医生了吧！”
　　那女孩子忽地脸红：“这么优秀的男孩子，换作是谁都会心动的好不好！”

　　唐肆听了会，又回了整理病例。直到天快要亮时，李向阳忙了会才歇下来。

　　早上，交班时间。
　　急诊科一批轮换，李向阳累得够呛，腰酸背疼，眼睛还酸，只想立马倒在床上睡个好觉。

　　正在此时，沈驿给他发了短信，说在医院外面等他。原本疲倦不堪的人立马又精神抖擞，换下白大褂就冲了出去。

　　唐肆正好也要出去，见李向阳脸上露出笑容很是开心的样子。顺着他的背影望去，公交站台对面的道路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里。车前站着一个男人，那人没穿外套，黑色西装裤搭配雾蓝色的衬衣。扣子没有扣到最上格，大背头，看不清表情。

　　他继续朝着医院外走去，定睛一看，微微吃惊。那个男人立在落雪中，看着李向阳向他招手。

　　那不是沈教授吗！
　　唐肆刚要上前打招呼，就看见李向阳快速跑过人行道，冲到沈驿面前将他一把抱住。
　　他站在绿化带的草丛后，脚下无比沉重。
　　李向阳竟然和沈驿认识，那，那这么说…当时那个人…？
　　他看着俩人上了车，汽车尾气化为白雾消散在冷空气中。

　　他不敢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李向阳，至少他想起来了，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家里情况很缺钱，就出来做了护工。

　　正好沈驿给的多，他想着就来了。见到沈驿的第一眼，他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破碎的疏离感。即使他们之间说了话还算挺多，不过大多时候是楚修明在病房，沈驿才多讲了几句。

　　后来，他无意间知道了沈驿好像喜欢一个男人。
　　男人？男人喜欢男人？

　　当时第一反应，唐肆觉得难以接受。可在照顾他的日子里，他没有感觉到沈驿给他带来的那种所谓的直男与同性恋之间的互相厌恶的感觉。反而，越来越觉得在沈驿身上，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他教养好，谈吐举止大方，对每个人都很温柔。

　　唐肆有时候在想，沈驿喜欢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跟他一样吗？都是大学教授？或者比他年纪再大一点的？他喜欢成熟类型的吗？还是说，那种可爱类型的？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唐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沈驿吸引。
　　后在楚修明口中得知他在学校可是个标杆一样的人，学术论文，杂志发表，植物研究，他都能有一席之地。
　　原来，他这么优秀。

　　直到，沈驿拜托他把自己送到鹿角咖啡厅，说有点事。唐肆其实没有走远，许晴芳与他之间的对话，他全都听见了。

　　沈驿喜欢的人，竟然是个高中生。
　　他的内心再次震惊不已。
　　所以，他在医院郁郁寡欢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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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沈驿的动作就是快，一天时间，李向阳的那些行李，书籍，全都被他整理好了。他带着李向阳走到二楼的另一间房，说这件屋子收拾出来，空给他做书房。

　　这样，他也能在书房里办公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