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必听的一千零一个睡前故事》Minimalism

17、圣殿——

　　“圣子大人，教皇请您前往圣殿。”
　　前来传讯的魔法造物落在神子手心，散成一片微光。

　　“那么神子殿下，改日再叙。”
　　与神子交谈的女性起身告辞，拿起信笺后转身离开——比起“圣子”，人们仍然更喜欢“神子”这个称呼。

　　这是神子第一次来到圣殿。
　　光明神教的圣殿，除却教皇，任何人都不被允许靠近，哪怕是神子。

　　库加拉姆在圣殿门前等待，直到那一抹金色映入眼帘，他挂起常有的笑容：
　　“哦，你终于来了，我亲爱的、美丽的小圣子——”

　　神子后退一步，保持疏离，躲开库加拉姆伸出的手：“您有什么事吗？教皇先生。”

　　“好吧——来吧，我带您去见一位伟大的大人，他有一些话希望讲给您听，也希望您听一听他的请求。”
　　库加拉姆习以为常收回手，做出“请”的姿态。

　　神子有了预感：“我如何称呼他呢？库加拉姆先生。”

　　“或许，您可以称呼为——教皇陛下。”

　　……
　　“你们来了——库加拉姆，和我们的圣子啊。”

　　圣殿的大门开启，却是一片漆黑，只有中心亮着几簇微妙的火光。
　　在库加拉姆的带领下，神子见到了火光的全貌——那是被困在水晶的棺椁之中、不得自由的生命之火。

　　棺中封存着一个青年——全身溃烂着，依稀能看出往日风采，双眼没有神采，浑浊的魔力外泄，明明一副将死之兆，却又让人感受到磅礴的生命能量。

　　“或许你曾经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叫作杜德拉，从天而降的神子。”
　　他的灵魂试图控制身体，却只能传递声音。

　　“是——光明神教的创始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那位——识破了恶龙残暴的面目、守护了人类的、杜德拉·爱尤里亚先生？”
　　神子强制压下了翻涌的恶意，伪装成惊讶的样子，看向库加拉姆，得到了肯定。

　　库加拉姆骄傲且激动着：“是的！正是那位伟大的杜德拉大人！永远的、神圣的教皇陛下！”

　　杜德拉的声音失笑：“啊，人类最伟大的魔法师、她应该是我们圣洁慈爱的光明神大人——你有许多疑问吧，我亲爱的圣子。”

　　“是的——您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说我是神子，为什么杜撰我的出现，为什么加冕我为圣子，又为什么要告诉我您的存在？”

　　少年的确从天而降，但只是落在老牧师家的花园，老牧师将昏迷的少年带来教堂做洗礼，闻美人之讯而来的库加拉姆却为此身躯一震——

　　“哦，亲曼的安格尔先生，你找到了我们苦寻的、真正的神子殿下。”——杜德拉说。
　　于是少年成为了神子。

　　苏醒的少年被要求跃上尖顶，施展光明的魔法。
　　于是有了从天而降的神子。

　　“等到神子殿下成人，他将被加冕为我们的圣子。”——杜德拉决定。
　　于是三年后，神子成为圣子，光明神教再获无数信徒与盟友。

　　“不——你知道吗？在我的那个时代，有一位少女，你像她一样，有着如出一辙的外表与强大的魔力，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她的气息，我相信你一定就是她的再世，那么你就是神子。
　　“至于圣子——不只是因为我们缺少一位带领我们的圣子，更是因为我的一个不情之请。”
　　棺中的杜德拉合上双眼，取而代之的是库加拉姆骤变的气质。

　　“你也看到，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只能通过这样卑劣不耻的手段行走于世，我本该寿终正寝，去我该去的天堂——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些恶龙！”

　　于是杜德拉施展造梦的魔法，为神子展示了许多年前的故事——

　　在杜德拉的故事里，他因为信仰并支持光明神的善举而成立的光明神教，逐渐发展壮大，如日中天——而有一天，一名信徒突然暴毙而亡，周身燃起了无法熄灭的怪异火焰。
　　以此为伊始，接连几天，许多的信徒教众发生同样的悲剧，这引起了领导者杜德拉格的注意。

　　曾经为变强去寻求龙的指导的杜德拉格发现，那怪异的火焰正是龙焰。
　　接连夺去数人性命的橙黄色火焰，它的主人是一头叫作黛李莉的龙。

　　杜德拉不愿意相信，曾经温柔善良的黛李莉会夺去他人的性命，但在他去讨个说法的路上，他仅存的亲人——他的弟弟，也死在了那美丽的橙黄火焰中。

　　年轻的杜德拉去了龙的王国，爱尤里亚，归来时重伤濒死，而当他醒来时，他发现恶龙对他施下了诅咒：
　　在龙族的生命走到尽头之前，他将永不长眠，身体溃烂、魔力尽失，永远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那么您附身的魔法——”
　　神子伪装出动容与纠结。

　　傀儡与附身术，这是被杜德拉亲自列为禁术的魔法。

　　“不，这并不是什么魔法，只是一个契约——我残破的灵魂暂时居于他人的身体，而每使用一次，我身上的诅咒会更强化一分，将吞噬的、我的魔力转移给我的契约者。
　　“不必担忧，我从不会强迫他人，哪怕是为我自己。”
　　杜德拉看着面露难色的神子，笑意不达眼底。

　　神子似乎确实下了决定：“那么，杜德拉先生，您的请求总不会是让我听一听你的故事？”

　　“当然不会——这样的往事，讲给你听只是为了让你更进一步的认识那些可恨的恶龙——你知道的，经过这千百年与恶龙的战斗，我们虽然保护了大陆的安全，但仍有鞭长莫及——你也看到，我的诅咒尚未消失，这就代表仍有恶龙在这美丽的大陆上苟延残喘，我的责任与尊严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显得正气凛然。

　　“您是说——”
　　“是的，我教的圣子——尊敬的神子，我杜德拉请求你，看看可怜的人们，拯救这个世界吧——根据我教多年的侦查，这世上最后一头恶龙，就在登帝斯山脉蛰伏！”

　　“是的，您快请起，不必再说了。”
　　神子扶起深深鞠躬、以示尊敬的杜德拉。

　　“铲除恶龙——于我、于神，当然义不容辞。”
　　神子转身，亦正气凛然地出了漆黑的圣殿，错过了杜德拉的嘲讽与不屑，与之相对，杜德拉也未能捕捉神子再难压抑的厌恶与反感。

　　——嘁，好骗的小鬼。
　　——真恶心啊，肮脏的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