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娘》元谷沨

39、第 39 章

　　　　“你怎么又来了。”蔡蓁蓁一来这就见萧念念像个大爷似的躺在院子里的竹椅子上，手里还端着沈玉娘亲手做的炸干果。

　　萧念念见来人也不客气，“我回我自己家怎么了？”

　　“你自己家，哼，脸还真大。”蔡蓁蓁实在讨厌这个小鬼，每次见她就没有好事，挎着篮筐走进屋内。

　　萧念念用眼睛白了一眼蔡蓁蓁，跟这种粗俗的人没法说话，拿一个干果放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

　　“玉姐姐忙着呢。”

　　沈玉娘在屋里抡着锅铲正在炒菜，忙的满头大汗。

　　“蓁蓁，这里油烟大，进屋自己找地坐着。”

　　“不的了玉姐姐，我给你送点店里的拌菜，这就回去了。”

　　沈玉娘将菜装满盘子，舀了一瓢清水倒进锅里，来不及刷锅就赶紧招呼蔡蓁蓁。

　　见蔡蓁蓁放在案子上拌菜，满满一盘子，“怎么送来这么多，我怕是吃不完就要坏掉了。”沈玉娘瞧着这拌菜上都是辣椒，平日里她不怎么吃辣，这下菜可能都要浪费了，可人家送来的再让拿回去又不好。

　　“这拌菜味道轻，就当正常菜吃就行，你们这俩人呢，怎么也能吃得差不多了，若是实在吃不完就跟周围的人分一分吧。”

　　周围的人她也就跟秦家熟悉些，沈玉娘微微一愣，忽然想起隔壁住的秦杭不就喜欢吃辣的东西，这小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瞬间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笑着点了点头，“替我谢谢蔡婶子，她做的拌菜我可爱吃了，等我把菜倒出来，你把盘子直接带回去。”

　　“好。”蔡蓁蓁站在窗口，眼神频频透着窗子看向隔壁。

　　沈玉娘将盘子洗好后递了过来，“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蔡蓁蓁有些慌乱，沈玉娘顺着刚刚蔡蓁蓁看着的方向瞬间明白，这丫头是看秦家呢，上一次她找过秦杭让对方跟蔡蓁蓁讲明白，她也不知秦杭怎么讲的，这丫头看着倒是像死心了似的，还跟原本与她相看的人定了亲，可每次她过来都有意打听有关秦杭的事。

　　“小小姐。”门外传来秦杭的声音。

　　屋里蔡蓁蓁身子绷直，语气紧张道，“玉……玉姐姐，我得赶紧回去了，店里这会儿正忙着呢。”蔡蓁蓁神色慌乱的把盘子放进篮子里，提起篮子撩开屋里门帘便走出去。

　　门外秦杭见到蔡蓁蓁从屋里走出来，“蓁……。1”秦杭刚要张嘴说话，蔡蓁蓁好像受到惊吓似的，看都不看秦杭一眼小跑起来。

　　萧念念撇了撇嘴，“后面有人追她吗，跑的那么快。”

　　秦杭神色黯然，他知道蔡蓁蓁在躲着他，也怪他那日的话说的太过直白，吓到她了。

　　“秦叔叔来是爹爹交代的。”萧念念一脸傲娇，她就知道她爹爹骂完她后就后悔了。

　　“并不是，属下只是下了值，顺便过来看看玉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并不知道小小姐在这。”

　　萧念念愣了下，“爹爹什么都没说吗。”

　　秦杭有些不解，不知道萧念念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蓁蓁人呢？”沈玉娘从屋里出来，见门外只剩秦杭和萧念念俩人。

　　“她已经跑掉了，好像谁撵她似的，跑的可快了。”萧念念解释道。

　　“这丫头，秦小宝你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了，念念，也去洗手。”

　　——

　　沈玉娘回来后，秦杭下了值就会来沈玉娘这里吃饭，自打秦婶子病倒身体一直未好，整个人躺在床上气色蔫蔫的，家中的活计都是秦杭一个人做，以前蔡蓁蓁都会帮忙，俩人疏远后，秦杭就过来这边吃。

　　“你慢些吃，锅里还有很多饭。”沈玉娘特意给秦杭夹了菜，秦杭就像饿死鬼托生似的，一碗饭几口就下了肚。

　　“这两天忙，根本就没有功夫吃饭，今天中午又空了一顿，现在就是给我头牛我都能吃得下。”

　　萧念念撇了撇嘴，瞧他那个样子，好似她爹爹苛待他似的。

　　“中午怎么会又空一顿，我不是给你带了许多饼子，让你饿的时候拿出来吃。”

　　秦杭冲着沈玉娘憨憨的傻笑，“执行任务的时候，跟我一起的哥们尝了后都觉得这饼子好吃，就要去些，结果就……。”结果自己就饿了肚子。

　　“怪我做少了，等明日我在多做些给你带着。”

　　“别，怎么好总是麻烦你……。”

　　沈玉娘跟秦杭说的又来道趣，那样子像极了一对夫妻，男的主外，女的主内，一个吃饭，一个做饭，萧念念见状惊的直摇头，夫妻？那怎么可以。

　　“姨娘，你和秦叔叔要成亲了吗？”萧念念的声音极为突兀，瞬间惊住沈玉娘和秦杭。

　　“想什么呢？谁跟你秦叔叔成亲，以后不准胡说八道，让人听见会说闲话的。”沈玉娘夹了菜放在蔡蓁蓁碗中。

　　萧念念佯装一脸天真的模样，“我以为你和秦叔叔要成亲了呢。”

　　萧念念从凳子下来站在一边，小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随即开始表演道，“玉娘，今天中午又空了一顿，现在给头牛我都吃得下，呵呵。”

　　“我不是给你做饼子了吗，怎么还能饿着。”

　　“让哥们分去了，他们觉得你做的好吃。”

　　“那怪我做少了，等明天我在给你做……。

　　萧念念表演俩人刚刚说过的话，做过的举动，再次坐在位子上道，“看看，像不像一对夫妻说的话。”

　　“胡说八道，赶紧吃饭。”

　　“我没有胡说，姨娘你不会真打算嫁给秦叔叔吧，那可不行。”

　　秦杭和沈玉娘对视，彼此笑出声，秦杭和沈玉娘相识已久，幼时秦杭就当沈玉娘视为妹妹般护着，沈玉娘与夫家和离后，秦杭对沈玉娘更是心疼，暗地里一直默默帮助她，沈玉娘也当秦杭为兄长般依赖着。

　　秦杭不免多看了一眼萧念念，总觉得这孩子有点奇怪.

　　“为什么不行啊，你姨娘没有嫁人，我也没有娶妻，俩人在一起不是正合适。”

　　“我说不行就不行，姨娘，你可不能嫁给他。”萧念念一脸认真，走到沈玉娘跟前，抓住沈玉娘的手。

　　“姨娘，你觉得我爹爹怎么样，他是王爷，还是将军，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可比秦叔叔厉害多了，秦叔叔只是个小小的护卫，而我爹是有封地的王爷，有钱，有地位，有身份，要什么有什么，你若是嫁给他马上就能拥有荣华富贵不说，还会有一个我这样的聪明可爱的女儿，而秦叔叔什么都没有，就连差事还是我爹爹给的……。”

　　萧念念转头看了一眼秦杭，“秦叔叔，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别误会。”

　　“姨娘，我爹是大将军，带兵打仗可威风了，你若是嫁给他，他一定会保护你的，绝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

　　萧王府。

　　萧缙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耳根子发热。

　　“一想二骂三念叨，王爷，估计是皇上又在背地里算计你呢。”孟意远替萧缙解释这喷嚏的事。

　　“小心隔墙有耳。”焦永安示意，俩人守在萧缙书房外。

　　屋里，萧缙身边豢养的幕僚说道，“王爷，皇上心胸狭隘，疑心病极重，重文轻武之意明显，又担心武将拥兵自重，处处打压武将，而王爷属于萧氏皇亲，有正统血脉在身，手握重权力，皇上一直最提防的就是王爷，要不然也不会迟迟不让王爷回封地，在这府中还安插数名眼线，我们都知道王爷从没有过野心，可外人不信，即使王爷在怎么忍让也不会得别人善待，不如回封地过的安逸。”

　　“说的轻松，谁不知道皇上明里暗里都在防备王爷，要走谈何容易，皇上一直担心王爷有兵反之意，若是让王爷走，在皇上眼中就是放虎归山，留在身边又觉得是养虎为患，若是想平安在皇上手下过，最后另辟蹊径，让皇上亲自送王爷去封地。”众人不解。

　　萧缙不禁看向幕僚道，“先生请讲。”

　　“王爷在战场厮杀无数，屡获战功，高大的形象早已在百姓心中立起，名声盖过了皇上，就这一点足以让皇上对王爷起了反感之意，问题也就出现在这里，帝王论，驭人术，一个人必须有缺点才可往来，若是毫无缺点的人总是会让人敬而远之，王爷在皇上眼中就是没有缺点的人，一个战功赫赫的英雄，不贪恋女色，也不好恶酒气，其他玩乐的嗜好王爷都没有，无论何时都保持冷静的人，是人都害怕何况还是权利无上的皇帝，依小人看，王爷要不然就一改作风，招友人喝酒谈天，时常酩酊大醉耽误正事，要么流连青楼楚馆，酒色财气必须占一样，还是十分贪恋的那种，这样才能麻痹对手。”

　　“这……。”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萧缙思虑，就这几样他哪个都不擅长。

　　“办法倒是好办法就是不似君子所为，王爷一向磊落惯了，怕是做起来也难。”

　　“行为举止虽然不雅，却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一旦皇上抓到王爷的弱点，便会放松警惕，倒是制造出缘由来，王爷一直想将兵符交付出去，就等个时机，倒是提起回封地，想必皇上会非常乐意的。”

　　遣散幕僚后，萧缙在房中想了许久，青楼楚馆他从不去，饮酒作乐想想身边没有几个可以喝酒的人，萧缙单手托着额头，一时不知做什么好。

　　门外传来敲门声。

　　萧缙抬眸，“进来。”

　　管事萧奇，孟意远焦永安跟在身后，“王爷，宫里来旨意，皇后娘娘开设了个赏菊宴，邀请了众多官眷，还从民间寻了最好的杂耍戏班，特意派人来接太子和小小姐回宫玩一玩，等宫宴结束就将二人送回来。”

　　“皇后娘娘好大的脸，明目张胆的伤了小小姐，还要接小小姐进宫玩，定是没按好心。”

　　“估计皇后娘娘怕王爷不放太子回去，所以才拖上小小姐一起，小孩心性贪玩听说有戏班杂耍肯定要去的。”
　　太子自打来到将军府，就很少与皇后见面，每次皇后派人来接都被以太子练功不能打扰为由搪塞过去，萧念念就算进宫也是被皇上召见，后宫一次未进过，皇后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把旨意告知太子，跟太子说一下念念的去向，到时他会解释的。”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太子的秉性完全不似皇上和皇后那般，反而有些像已故□□，小小年纪心胸宽广豁达，处事沉稳耐劳。

　　“王爷，小小姐已经走了两三天了，不去看看吗？”

　　萧缙生气，萧念念越发不听话，离家出走这种事她已经干了太多次，这次非要给她个教训。

　　“谁都不准去找她。”

　　————

　　萧念念像防贼似的防着秦杭，只要对方靠近沈玉娘，萧念念如同母鸡护子似的挡在沈玉娘面前。

　　“念念，太没有礼貌了。”

　　秦杭离开后，沈玉娘便教育起萧念念。

　　“我就是不喜欢他跟你在一起，姨娘，我跟你说真的，我爹爹可好了，你嫁给他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沈玉娘给萧念念铺好床铺，“不要在胡说八道了，你爹是王爷，应该知道有很多人都在想法设法接近他，若是让别人听见你这样说，定会对我有偏见的。”本来那个萧王爷就误会自己对他又什么想法，若是在让他听见萧念念这番言论，她算是彻底解释不清了。

　　“姨娘。”

　　“你先睡觉，姨娘去洗澡，等明天一早姨娘要去布庄，到时带你一起去逛市集。”

　　今天见了秦杭和沈玉娘俩人，萧念念莫名其妙的有了危机感，之前就想着沈玉娘成为她亲娘，却没想其他，万一她要是真的嫁给了旁人，到时还有她什么事，就算自己脸皮再厚也不能总是赖在人家里。

　　沈玉娘在西屋支起浴桶，烧好的热水倒在桶里，整个人泡进浴桶里享受着一刻的安逸。

　　隔壁屋里萧念念穿着一身里衣从屋里面出来，看着漆黑的院子，越发觉得这里不安全，尤其是隔壁秦家，俩家离的这么近，秦杭又总来蹭饭吃，当着她的面说是哥哥妹妹的，长此下去身边若是有人再有说和一下，没准就变了，俩人若是真成亲那她人就丢的更大发了，她过寿辰那日就已经将沈玉娘作为她娘亲的身份介绍出去了，隔一段时间嫁给别人了，她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看着地上摆放的小石子，顺手捡起直接扔到隔壁院子，只听啪啦一下也不知是打在什么地方，就听坛子的破碎声，萧念念吓了一跳，立即蹲在地上将头捂住。

　　西屋，沈玉娘听见声响，立即抓过衣服，挡在身前，“谁在外面。”

　　萧念念蹲在地上听见沈玉娘的声音，回应道，“姨娘是我，我出来如厕。”

　　听见是萧念念的声音，沈玉娘松了一口气。

　　“外面天黑，小心一点脚下。”

　　萧念念咧了咧嘴，蹑手蹑脚走在墙根下，她要不要过去那院看看是把什么打碎了，大门开了一个缝隙，外面漆黑一片，吓的她脚又收回，还是别去了，万一外面有贼怎么办。

　　忽然感觉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萧念念吓的一惊刚要叫喊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爹爹。”

　　“爹爹，你怎么来了。”

　　晚上的时候萧缙跟人约好出门喝酒，在青楼中开始只是喝酒还算凑合，自己能待得下去，可随着穿着暴露的女子出现后，他便一刻也坐不住，随即找了个借口溜了，夜里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正好在这隔壁街道，就直接走到这边想看看这丫头在这过的怎么样，刚走在这就见萧念念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把大门打开。

　　这院子只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孩子，大门关的这么不严谨，也不怕夜里闯入贼人。

　　“爹爹你喝酒了，这么晚了身边也没带下人。”

　　萧缙想要问萧念念过的怎么样，两天不见这丫头的脸好像胖了一圈。

　　“爹爹你进来我给你倒杯茶喝。”

　　不等萧缙拒绝，萧念念已经将人拉进院里，小丫头探出头发现没人将大门关上。

　　“爹爹，姨娘睡觉了，你小点声，最好一点声都别出，免得吵醒她，咱们这边走。”

　　萧缙后悔进来了，鬼鬼祟祟的像什么样子。

　　“爹爹，姨娘在东屋住，我在西屋，你先进去等我一下，我去个茅房，刚刚看见你都忘了出来干什么了。

　　萧缙瞥了一眼已经熄灯的东屋，想起自己之前自以为是误会沈玉娘有意接近他的事，心里有些尴尬，还好俩人是分开住。

　　“好，你小心些。”萧念念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西屋有亮，萧念念眼见萧缙推门进去，一张小脸又兴奋又害怕，她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姨娘在屋里洗澡呢，夫子说非礼勿视……。

　　萧缙推开门进去，屋里因烧热水散发出的潮气弥漫整个屋子。

　　沈玉娘听见关门的声音，以为是萧念念这丫头调皮，头也没回直接说道，“念念，如厕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屋里睡觉，现在入秋了，夜里凉意重，别在着凉，你若是生病了，你爹爹要生气的。”

　　萧缙面露惊讶之色，念念不是说她住这个屋里，为什么这屋里会放着浴桶，桶中还有人在洗澡，不用问那背影沈玉娘无疑，好在对方背对自己，要不然对方揍他一顿都有理有据。

　　萧念念这丫头太欠揍了，她不知道这样做会毁了一个女子名节。

　　伸手去拉门，因喝了酒的缘故，眼神有些涣散，手没有精准的抓住门把，一把按住门框上，发出当啷声响。

　　沈玉娘趴在浴桶边转过身，“念念，姨娘都说了夜里凉意重，怎么还不回屋……。”

　　沈玉娘回头看清来人，双眸逐渐放大。

　　“你……。”

　　“沈玉娘，本王不是。”使劲摇手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进来的，只听沈玉娘大叫了一声。

　　接着门从外推开，萧念念像个战士似的手里拿着木棍站在门口，“爹爹，我不是跟你说姨娘在洗澡，西屋不能来，你怎么还是偷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