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娘》元谷沨

37、第37章

　　林府与江府结亲了，消息如风一般传到沈玉娘耳中。

　　“玉姐姐，玉姐姐。”蔡蓁蓁手里拿着韭菜，在沈玉娘面前晃悠几下。

　　“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沈玉娘手里捏着韭菜，眼神放空般盯着一处看，在蔡蓁蓁打扰下这才回过神，低着头继续摘韭菜，虽然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林修齐定亲的事，现在从别人嘴里听见，才感觉这是真的，心里异常堵得慌，手里的韭菜被她掐软烂，他从未觉得林修齐是这么卑鄙的人，先前隐瞒订婚的事跑来让她跟他回去，后来在王爷府又摆出一副对她念念不忘的模样，现在他订婚的事又传的到处都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外面传的可厉害了，说什么江家大小姐终于苦尽甘来，这么多年付出总算得到了回报。”蔡蓁蓁絮絮叨叨讲述有关林府和丞相府订婚的事，却不知那林府就是沈玉娘的夫家。

　　“外面都说那林大人当初因为报恩娶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其实内里是被那女子威胁了，原本林大人和丞相府的千金本就情投意合，就因为那女子出现给破坏了，说什么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还是江家千金大义，宁愿在府中待嫁也不愿意破坏林大人，也不知成亲多久了，那女子到底犯了何事，让人林大人给休了，这不林大人亲自去丞相府求的亲。”

　　手中的韭菜被折断，沈玉娘冷笑，“这高门大院的水深着呢，能传出来的事也未必就是事实，兴许是林大人和那江姑娘早就暗通曲款，故意找借口休了那可怜女子也说不定。”

　　蔡蓁蓁耸了耸肩，“这也有可能，我就听我姑姑说高门深院的龌龊的事可多了，我来的时候还看见外面林府的人，排的长长队伍拉的全是大箱子，好像是给江府下聘用的。”

　　“你一定看见那位林大人骑在马背上，怎么样那林大人的嘴应该笑开花了吧，终于娶到心仪的姑娘了。”沈玉娘语气酸溜溜的，好在蔡蓁蓁不理解事实真相压根就没听出来。

　　蔡蓁蓁将手中已经摘好的韭菜放在沈玉娘脚边的篮筐中，“不知道，没看见那个姓林的，领头是个林府的马车根本就没有人。”

　　——

　　林府的气氛死气沉沉，半点府中要办喜事的气氛都没有。

　　谭氏住所，小丫头端过来碗给谭氏喂饭，只是每喂一口对方就吐出一口。

　　谭氏自打昏倒后就一直昏昏沉沉，问三句能答一句，意识都算清醒。

　　静妈妈从外进来，见小丫头捡着谭氏身上的饭里，走上前呵斥一声，“怎么伺候的，这饭掉的哪里都是。”谭氏好似故意一般不吃饭，就算吃了也会满口吐出来，谭氏除了身上的衣服，脚边的地上也是饭粒。

　　静妈接过碗，“退下吧，这里有我照顾。”

　　小丫头才来府中不久，却早早见识了静妈妈的手段，打心眼里感觉害怕，行礼后小跑似的离开。

　　短短两三个月，谭氏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曾经乌黑油亮的头发，此时多了许多青丝，坐在软榻上，目光呆滞，身体如机械似的让做什么做什么。

　　“老夫人，老奴给您喂饭。”静妈坐在那小丫头刚刚坐过的地方，一边说，一边将掉在地上的饭粒捡起放在碗里，用瓷勺子在饭中搅了搅，盛了一勺给谭氏喂了进去。

　　“老夫人，你听说了吗，咱们府上又要办喜事了，二爷成婚，皇上亲自赐的婚呢，对象就是之前你一直希望二爷娶的那位丞相之女江溶溶，这姑娘好啊，对咱们二爷一片痴心，时时刻刻都在意着咱们府中的事，包括你的一举一动，平日里爱吃什么，爱做什么事，她都了如指掌，这下终于有机会嫁入咱们府上了，到时你们一定相处的很愉快。”静妈勺子盛满，满满一大口饭塞进谭氏嘴里，好似感觉不多又盛了一勺喂进去。

　　“你得多吃饭，这样身体才会好，等二爷成婚那天还得你亲自主持呢。”谭氏嘴里的饭太多根本就嚼不过来，噼里啪啦饭粒直往下掉，静妈见状一粒一粒的往碗里捡，可架不住谭氏嘴里的饭都吐了出去。

　　静妈眼神一闪，眼神突然变了个神色，好似啐了毒似的恐怖。

　　抓起地上谭氏吐出的饭，恶狠狠的一把塞进谭氏嘴里，谭氏本能的反抗，静妈见状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谭氏的脸上。

　　“我让你吐，你最好都给我吃进去，要不然我就把勺子塞进你肚子里。”好似感受到对方的威胁，谭氏张了张嘴把吐出去的饭又吃了回去。

　　静妈瞧见这一幕，嘴角勾了勾似解气似的淡淡说道，“这多好，做人就该听话，省的受皮肉之苦。”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女儿静儿的忌日，她已经离世三年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女儿已经去世了，是不是还以为她在姑子庙里日日给你大儿子祈福呢。”

　　静妈眼神变得涣散像是陷入回忆里，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我的静儿那么漂亮懂事听话，她本来可以嫁给寻常人家成亲生子，待她诞下孩子后，就利用我在林府中的人脉给她谋一个差事，她这一生也算是过的无忧了，可这孩子让我惯的任性，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大公子，我知道大公子身份贵重，日后也是要娶正房妻的，这丫头就算跟了大公子也是个妾室上不得台面，可即使是妾室，有我老婆子在夫人面前有几分体面，这孩子过的也不算差，日后生了孩子傍身，也就算站住脚了，不管自己怎么盘算，这两条路都可以让我的静儿过的一生安稳，我不贪名利，也不贪慕富贵，可我这一生过的不好，摊上一个爱赌的丈夫，日子过得鸡飞狗跳，我并不抱怨那是我的命，没法子，所以我就想让我的孩子过的好。”静妈妈目光清明了几分，看着谭氏。

　　“大爷成亲了，娶的夫人也是个好的，性子好，人品也好，我的静儿在她手底下不受气，可天不遂人愿，大爷突然离世了，你作为母亲你心疼你儿子我理解，你想赶走大夫人，让我做刀我认了，你不该把静儿参与进来，她本来可以在嫁人，就因为你，二爷把静儿扔到尼姑庵，你答应过我过一段时间就让静儿出来，可你一而再的骗我，我说静儿身体不好那尼姑庵太过简陋，人待久了身体都坏掉了，你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救我静儿出来，现在我静儿死了，你高兴了，你痛快了。”静妈妈再次用勺子盛着饭，狠狠的塞进谭氏嘴里，直到看见谭氏嘴角溢出血渍才放开，“我静儿没有了，我也什么都不怕了。”静妈妈慢慢靠近谭氏跟前一字一句到，“那楼梯之所以会让人滑到是我做的，我本来想借你的手杀了沈玉娘，然后在把真相吐露给二爷，让他恨你一辈子，可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一向软弱的沈玉娘突然硬气起来，反倒让林书兰那小丫头踩了个空，不过没关系，你们林家上下都得死，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弄死二爷的。”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静妈听声恢复神态，“什么事？”

　　“静妈妈，给江府送聘礼的人回来了，说一切办理妥当。”

　　“哦，知道了，下去吧，我这就过去看看。”

　　静妈妈将碗筷放在软榻旁边的小几上。

　　“老夫人，老奴有事要去忙了，您在屋子里好好待着，老奴一会儿就回来。”静妈妈站起身，一把扯过谭氏的里衣把手擦了擦，“你一个人在屋里老奴实在不放心，等会就叫人过来陪你一会儿。”

　　静妈整理好衣服后，开口唤人，小丫头闻讯进入房内，“静妈妈。”

　　“老夫人用膳不配合，饭都掉了，我这有事要出去，饭还没喂完，一会儿你给老夫人喂完饭，多给老夫人喝些水。”

　　静妈妈交代完一脸不放心的样子看了一眼谭氏。

　　谭氏低着头，空洞的眼神在静妈离开后，突然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