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娘》元谷沨

18、第 18 章

　　“醒了，醒了，那位姑娘醒了。”

　　沈玉娘睁开眼，周遭环境明亮刺眼，感觉自己像做了个长长的梦，那梦可怕极了，在一个秘密的森林里，到处都是幽森不见底的树木穿插出来的黑色影子。

　　她的兰儿，小小的人儿，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在树林中行走，无论她怎么追赶都追不上她的脚步，她在后面拼命的喊，结果穿过树林直接走到悬崖边，眼见她的兰儿掉下去，她拼命的抓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在她面前掉下去摔死，真是吓死她了，好在这只是虚惊一场的梦。

　　身子微微一动，忽感觉自己手臂一沉，抬眼望去一个黑黑的小脑袋瓜子正躺在那，嘴角微微勾起，“兰儿醒醒，你压到娘的手臂了。”

　　萧念念被唤醒，小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她是昨夜偷偷过来的，如往常一般爬上沈玉娘的床边，自己明明记得一直跟她说话来着，也不知怎么了就睡着了，感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萧念念心头一惊，猛地坐起身，见沈玉娘笑容和煦的看着她，嘴里还叫着兰儿。

　　“你……你醒了。”小女孩吃惊道。

　　沈玉娘同样被眼前陌生的小女孩惊住，这，这孩子不是她的兰儿。

　　随着萧念念的惊叫声，外面春花听信立即跑进来。

　　“怎么了小小姐。”

　　沈玉娘慢慢坐起身，随着屋里进来的陌生人，这才惊觉这里并不是林府，这屋内宽敞华丽，不论是人还是物件她通通没有见过。

　　“春花姐姐，她醒了，快去叫爹爹，不，先去叫太医。”

　　萧念念面带惊喜，盯着沈玉娘充满希冀的问道，“你还记得我吗？”小手特意指了指自己胸口。

　　沈玉娘摇了摇头，眼前这个孩子似乎比她女儿小不了多少。

　　“哼，我就知道。”

　　萧念念站直身子，有些生气，两只小手臂环抱在一起。

　　——

　　沈玉娘足足在郡王府昏睡了半个月，听说其醒来，不少人都在议论围观。

　　南苑，汀兰厢房外，窗户处趴着三三两两丫头小厮，偷偷瞧着屋里那已经昏迷半月有余的沈玉娘，大家都对沈玉娘的身份感到好奇。

　　“醒了就是没事了，这姑娘的身子恢复的不错，头上的伤也恢复的极好，脉搏有些虚而不稳，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真的吗，太好了。”萧念念听了太医的话高兴的蹦了起来，连带看向沈玉娘的眼神都格外明亮。

　　望着眼前皆是陌生的面孔，沈玉娘不禁抓紧床单，她不知自己为何出现在这，只记得她从林府出来，外面下着大雨，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的兰儿，一想到她的孩子还在棺椁里，顾不得自身处境，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哎，你做什么？”

　　“我的兰儿。”

　　沈玉娘突然下床，脚下不稳直接跌了过去，春花手快一把将人拉了回来。

　　“我的兰儿。”

　　“什么兰儿，姑娘你先坐下，有事慢慢说，刚刚太医不是说了吗，你昏迷了半个月，现在的身子还虚的很，需要休养。”

　　沈玉娘眸光惊愕，看着春花声音微颤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昏迷了半个月。”

　　“是啊，足足半个月了。”

　　身子微颤眼前一片黑，一时间天旋地转，沈玉娘身体无力的跌在床上。

　　尽管耳边全是旁人焦急的呼唤她，可她此时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半个月，她的兰儿早已经下葬了，她还没有来得及送她最后一程。

　　——

　　“怎么回事？太医不是说她恢复的极好，怎么这会儿又晕厥了。”

　　“不清楚，听说那人醒来后，似乎急切的想要离开，也不知要去哪，之后听说自己昏迷半个月，一下子就倒下了。”

　　“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什么人也值得本王去看，你当本王很闲。”　萧缙回到房内，解开袖口脱掉腰带。

　　“萧奇呢，本王瞧着最近府中的人越发松懈，萧奇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忘了什么叫严谨。”

　　萧缙从宫中回来，府中凌乱的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一个陌生的女子也不知因为何故在他府中这般受重视，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她的事。

　　——

　　夜里沈玉娘醒来，从春花嘴里知道到了她来这的来龙去脉，才知自己昏迷在街道上被郡王府的人所救。

　　“你家小小姐是今天见到的那个小姑娘。”

　　“对，就是她，我家小小姐可在意你了，你昏迷了多久，我家小小姐就一直守在你身边多久，太医说你这样昏迷对身子不好，需要滋补调养，我家小姐姐便动用她的私库，买各种补品回来给你用，为了你我家小小姐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沈玉娘眼底一湿，刚看见那孩子第一眼，她还以为是她的兰儿守在她身边，她的兰儿。

　　眼泪止不住溢出，春花瞧见眉头蹙了蹙，“你怎么哭了，是奴婢刚刚哪里说的不对了。”

　　沈玉娘轻轻摇了摇头，“我想谢谢那个孩子，谢谢她救了我。”

　　“要谢也得等明天了，天色这么晚小小姐这会儿正睡着，累了很多天才松懈下来，您也好好休息，需要用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时间不早了，奴婢要去前院当值，明一早再过来。”

　　春花扶着沈玉娘躺好，为其将床帏帘放了下来，熄了灯后退了出去，春花离开屋里一下静下来，沈玉娘躺在床上，泪水控制不住似的往外涌，脑子里不断回想女儿林书兰的模样，她身为亲娘竟然连自己女儿下葬都没有参与，心里悔恨如潮水一般涌出，双手提起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上，撕心裂肺的哭声随之传出来。

　　——

　　“玉娘。”

　　外面刮风下雨，吹着窗户忽闪忽闪作响，小胡子忍着雨水吹在脸上将窗户关上。

　　林修齐坐在书房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单手扶着额头，风带着凉意吹进来使林修齐惊醒。

　　“二爷，外面下雨，这书房寒凉不如回房休息吧”

　　林修齐双目猩红，如同受伤的猎豹似的警惕所有人，自打他回来清洗了府中上下所有跟林书兰有关的人，之后便守在林书兰墓前三天三夜，没有一日好好睡着过，他派出所有人出去数次寻找沈玉娘踪迹至今没有下落。

　　伸手扶在胸口，莫名的心慌，他有种感应沈玉娘应当是出事了。

　　这短短的几天，林府如同炼狱一般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被处置的人就是自己。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胡子见状去开门，赵嘉月一身朴素的法衣。

　　“大夫人？”赵嘉月见小胡子出来，行了一个佛礼。

　　“二弟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