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娘》元谷沨

10、第 10 章

　　沈玉娘太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林书兰，索性直接递了一张拜帖送到林府。

　　林老夫人谭氏看着沈玉娘的拜帖，冷哼一声，装好的新烟袋点燃，一股青烟燃起。

　　“一个被休的弃妇还有脸送拜帖要见林家姑娘，当初的休书不是已经写明了，出了这个门这林家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是啊，当初确实是这样写的，就是不知二爷私下是不是应允过她可以见孙姑娘。”

　　谭氏抽了一口烟袋吐出青烟，“这也难说，自打把沈玉娘娶进门，齐儿就一直明宠暗护的，生怕沈玉娘受一点气，妾室也不曾纳一房，要不是这些年我逼得紧，让他们俩人生了嫌隙，栾氏至今都不会入他的房，更别提子嗣了。”

　　谭氏似乎回忆起以前的事，“要不是她沈玉娘善妒，自己没有子嗣竟然也不让旁人生，她也无法说通齐儿休了他，他倒好竟然给沈玉娘一封和离书，瞧齐儿那副模样，八成心里还惦记她呢，他们老林家祖上往下数也没听说过哪代出现过情种，怎么到齐儿这就变了呢。”

　　静妈笑了笑，“瞧您说的，老太爷不就是情种吗，想想当初老太爷为了您可是绝食三天三夜的……。”

　　“切，好端端的提他作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也能想起来。”谭氏被撅了老底，脸颊滚烫，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老夫人，周姑娘来了。”

　　谭氏听闻不禁蹙眉，转头看了一眼静妈。“她来做什么？”

　　“夫人莫不是忘了，当初是您说的，待二爷休弃了沈氏就迎娶周家姑娘，她这个时候来怕是知晓二爷的事，八成是来兑现承诺来了。”

　　谭氏微微蹙眉，面露鄙夷道，“赶走一个又来一个，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人，当初我那样说无非是想给沈氏难看罢了，是个人都该猜到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还能当一回事儿，还登上门来。”

　　“那周姑娘出身武将之家，听说她年幼时丧母，一直是由杨武将一个人养大，我还听说杨武将担心家中仆人趁他不在对那周姑娘不好，就走到哪带到哪，那周姑娘算是打小长在军营，行为举止缺少女子教养性子粗鄙了些，后宅的事她不懂也不足为奇。”

　　“叫人把她打发走，就说二爷出了公差不在府上，真是走了猪八戒又来了个熊瞎子，这还有完没完了，齐儿到底怎么了，怎么就能招这些人惦记着。”

　　“还不是咱家二爷太过优秀了，奴婢这就去将人打发了。”

　　谭氏拿起烟袋抽了一口，打心底对这些事厌恶，目光忽然瞥见小几上的拜帖，意味深长的转了转眼眸。

　　“等等，先别将人赶走，等一下叫小丫头去把人接进来。”

　　静妈听闻面露不解，“怎么了夫人，可是还有别的事？”

　　谭氏微微摇头，一边抽着烟袋一边看着沈玉娘的拜帖，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有点事还需要这位周大小姐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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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娘做梦也没有想到林府这么快回复并且同意了她去林府看望女儿。

　　连夜整理好些日子给女儿准备的贴身小物件儿，她离开这么久也不知书兰会不会生她的气。

　　沐浴后，沈玉娘换了一身她自己亲手做的，以粉色为主的罗缎裙，这裙子她在林府时就做好了，当时穿过一次被谭氏撞见，说她的衣服难登大雅之堂，让她不准再穿，府中自有绣娘做衣物，穿的端着得体些省的丢了林府的脸面。

　　看着一切都是以自己喜好做的裙子，毫不犹豫的穿在身上，长长的裙摆上简单的用银线秀了一只浅显的荷花，一走路裙摆跟着摆动使得荷花若隐若现，在镜中照了照贴切合身。

　　坐在梳妆台前，将原本被梳起的盘发，全部放了下来，长长的墨发披散在后，头发上从新梳了个发髻戴了一支与衣衫相符相应的流苏步摇，擦粉，描眉，点了一点胭脂整个人袅袅娜娜，给人气质都变了许多，她就要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她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即使离开了林府依然过得好，全部准备好后拿着给女儿准备的东西出门。

　　林府。

　　“瞧瞧这周姑娘，这白嫩的杏仁小脸，碧眼盈波的眼睛，看着整个人娇小玲珑的，哪里像武将的女儿，你爹一个大男人抚养你长大委实不容易。”

　　谭氏打见到周心怡嘴里就没离开夸奖，一旁静妈接连补充符合，周心怡听着心花怒放。

　　“爹爹确实养我不易，这份恩情怡儿永记于心。”

　　“夫人周姑娘陪您走了一路了，去凉亭小坐休息一会儿吧，奴婢吩咐下人送来了些点心，咱们一边喝茶一边享用。”

　　“瞧瞧我，都忘了这茬了，这天一天比一天热，瞧你都出汗了，快来咱们去凉亭坐坐。”

　　周心怡鼻翼溢出薄汗，她今天贸然来林府着实有些唐突，却没想到林老夫人一点也没怪罪她，还热情的招呼她，随着老夫人去了凉亭。

　　“说起来我家书兰倒是与你有些相像。”

　　“夫人说的是孙姑娘。”

　　“是啊，她娘离开后这孩子就常常跟在她爹身边，这不她爹出门公差，现在一个人在家谁也不见也不愿意与旁人亲近，一想到那孩子可怜的模样，我这心就……。”谭氏擦了擦莫须有的眼泪一副难过的模样。

　　“早晚是要给她娶后娘的，也不知她能不能接受，若是将来在有了新弟弟妹妹，这府中可还有她的位置。”

　　周心怡一听，立即察觉这林老夫人莫不是在试探她，日后嫁给林修齐是否会对这个孩子好，似乎想明白这个关节，周心怡笑道，“也不知孙姑娘在哪，可否与她见上一见，我自幼跟在爹爹身边长大，特别理解爹爹不在身边时自己一个人的孤单，兴许我与孙姑娘会聊得好也不一定呢。”

　　谭氏面露惊讶，又一副半信不疑的模样，“这……。”

　　一旁静妈笑语盈盈，“若是周姑娘与孙姑娘合得来，那真是敢情好，老奴第一次见周姑娘就觉得周姑娘面慈心善，若是谁家娶了周姑娘这样的媳妇，那得多有福气，老夫人不然就叫周姑娘去看看孙姑娘，让俩人也出来逛逛园子聊一聊，若是聊得来，等二爷回来发现孙姑娘有了喜欢的人，那指不定得多欢喜呢。”

　　“老夫人，让怡儿试试吧。”

　　周心怡信心十足的模样，在谭氏眼中像极了跳梁小丑，她与静妈对视一眼，静妈点了点头，“周姑娘随老奴来吧。”

　　沈玉娘带着自己的包袱，坐着马车来到林府，刚下车就被门口小厮拦住，“沈夫人请等一下，容小的进门去报备一声。”

　　沈玉娘点了点头，心里五味杂陈，这熟悉林府门庭进出过无数次，本以为可以在里终老一声，没想到才短短数日她竟然以客人的身份站在这大门处。

　　“沈夫人请进。”

　　沈玉娘自知自己身份，跟着小厮进入府内，不张望，不妄想，更不会自己以为自己还是这里的主人行径随意，这里不是她的家，不是。

　　“沈夫人这边走。”

　　小厮前面引路，沈玉娘后面跟着，穿过园中庭院，走在后院长廊，远远能看见沈玉娘的身影。

　　“老夫人过来了。”

　　“恩，我看见了，瞧瞧她，这离开一段时间好像比以前漂亮了，难不成外面有男人了。”

　　静妈仔细打量沈玉娘的身影，“确实是比以前打扮的好看些，要说有男人，这怕是不能，好歹她还有孙姑娘在，为了孙姑娘的名声她也不敢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谭氏冷哼，“她有什么不敢的，当年她要不是使用了什么手段，齐儿为何执意要娶她，她一个普通姑娘要身份没身份，要学识没学识，硬生生得了齐儿的心，今天她来这又打扮成这幅模样，八成是又存了什么不该存的心思，好在齐儿不在家，若不然依齐儿对她的心思又该活络起来。”

　　“静儿娘，一会儿你看准时机你就过去。”

　　“是，奴婢先过去候着。”

　　沈玉娘将手里的包袱紧紧搂住，不知道书兰看见她会不会怨她撇下她独自离开。

　　“兰儿好厉害，这么快就学会了，看我在教你踢一个，这个叫单飞燕。”周心怡一条腿向前弯曲提起，另一条腿单腿起跳腾空，然后用后离地的腿从背后绕至前腿外侧跳起将毽子踢了起来。

　　“啊，怡儿姐姐好厉害。”小姑娘开心的一边蹦跳一边鼓掌，整个院子都充斥着小姑娘的欢声笑语。

　　沈玉娘站在院落口瞧见这一幕心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