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传度玉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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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若木与姜休与在驿站白吃白喝了一天后，道纪司的陈大人才从外地赶来，直接前往驿站见二人。
房间内，程若木与陈大人相对而坐，姜休与则跪坐在窗旁的圈椅上，扒着窗框探头看着楼下吆喝着冰粉的小贩。陈大人见状也只瞥了眼姜休与，便收回目光，面向程若木。
程若木开门见山地将一支玛瑙质地的小瓶放到桌子上，瓶身贴有符箓，防止其中的魔晶散发的魔气吸引到其他妖魔。
陈大人瞄了一眼小瓶，没伸手拿，而是先与程若木寒暄：“有劳仙师，这次除魔可还顺利，仙师可有受伤？”虽是客套话，陈大人也确实有些疑惑，程若木此时脸色着实称不上好。程若木本就面白无暇，若不是此刻程若木的脸真是毫无一丝血色，他们又坐得近，陈大人都没注意到程若木右眼下还有一颗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得小痣，可此前他明明听安县令说他们此行颇为顺利。
程若木摇了摇头，神色轻松：“找魔涡花了些时间，其他还算顺利，多谢陈大人关心。这里面是收回来的魔珠蟞的魔晶，按照约定，就交给你了，送到道纪司前，不要揭开符箓。”
程若木如是说，陈大人也不便追问，探手拿起瓶子，他不是修行者，但规矩都懂，点点头：“我知道的。”说完，又有些疑惑地请教道，“我之前也听说过魔珠蟞，从没有造成这次这样大的伤亡，不知这次……”
程若木瞄了一眼瓶子，说起这个，若不是完成道纪司的委托后必须把魔晶交出去，他都想留下。心下惋惜，程若木解释道：“那只魔珠蟞刚刚进入成熟期。”
陈大人听到此处不禁后怕：“还好发现得早。”若等到魔珠蟞彻底成熟，它是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待在非吾谷的，届时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遭殃。
程若木也挺庆幸，点点头，将非吾谷发生的事大略说了一下，然后叮嘱对方：“我布的阵能持续三年，不过我预计那魔涡会持续两年左右，到时候你们最好派人去看看。”
陈大人应下，赞叹道：“能教出二位仙师这样出色的弟子，洞阳城不愧是名门。”幼年期的魔珠蟞只能咬伤普通人，一旦长成，最令人棘手的地方在于它的表皮上分泌出的□□不仅能够腐蚀几乎所有东西，液体散发的味道还有很强的毒性，修行者对上魔珠蟞，若无准备，别说灭掉对方，弄不好就是要送命的。陈大人虽然不是修行者，但是在道纪司任职多年，在这方面的见识比普通人强得多，见程若木提起魔珠蟞时的淡然，若不是装出来的，就说明成熟期的魔珠蟞对于他们而言完全不构成威胁。
无论是程若木还是姜休与，从外表上看都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陈大人心中对二人的能力大为纳罕，程若木倒是察觉几分，不过他觉得对方说得也没错，他们很出色，洞阳城也是名门，便欣然接受了对方的称赞，同时忽略了，魔珠蟞几乎是姜休与一个人斩杀的事实。
叹服归叹服，如今事了，陈大人也不是多话之人，便起身揖首行礼，然后递上两枚巴掌大的玉牌：“多耽搁的一日便是为此，陈某便代道录司将传度玉牌交与二位仙师，望以后有更多机会与仙师们联手除魔以卫我大宣百姓。”
程若木接过玉牌，一股温润之气自玉牌之中散发而出，玉牌正面阳刻“传度”二字，背面则分别阴刻着程若木与姜休与的姓名、师门等信息，这两枚玉牌正是程若木与姜休与这次任务的主要报酬，有了道录司的玉牌，他们以后经城过府便可自如，不必受限于过所。更重要的是，有了传度玉牌，修行者每月都可从官府领到米粮布匹，再加上洞阳城本身给予的支持，程若木这辈子不求大富大贵，不求修为大成，那基本就可以吃穿不愁了。
想到此，程若木忍不住笑起来，左手包住右手，对着陈大人作揖：“多谢。”
陈大人见程若木笑容真诚，心中也舒畅，又抱了抱拳：“二位仙师大义，陈某代宁湘县百姓谢过。听闻仙师不欲应酬，已经拒绝过安县令的酒宴，我也就不多此一举，这便告辞了。”
房间的门刚刚关合，程若木就将其中一枚玉牌丢向姜休与：“休与，回去了。”
*
程若木与姜休与最后还是在驿站又多住了一晚，主要是姜休与盯着冰粉不放，之后的午食、晚食和次日的早食都多加了一碗冰粉，姜休与的试炼才算圆满。
师兄妹二人在晨雾未散时便踏出驿站大门，结果门外突然窜出两个人，直接挡在二人面前，还不等程若木与姜休与反应，挡在眼前的人扑通通跪了一地。
程若木与姜休与自师门接受的教导是，除了极其有数的几个重大场合，从来是不行跪礼的，就连对师傅也只有入门时行过大礼，自然也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着实被吓了一跳。程若木没顾上维持形象，身形一闪，又蹦回了驿站大门，姜休与紧随其后，不同的是，程若木还好好地站着，而姜休与的身子已经藏在门后，只有脑袋探出来，二人异口同声道：“你们，何事？”
迎接二人问话的是一位满头银丝的老人，老人着的虽不是绸衣，也是质地不错的葛衣，可纵横在她额头、眼角周围的皱纹以及通红的眼眶和眼中的血丝都在说明这位老人此时正处于人生最悲痛的时刻。
老人哆嗦着嘴唇，声音沙哑地叫了一声“恩公。”，眼看着头一低就要冲着驿站大门的方向叩下来，程若木这次反应极快，召唤自己的师妹：“休与，快，把她扶起来！”
姜休与闻言，窜到老人身前，双手插进老人腋窝，稍稍用力就把老人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老人的脚在空中晃荡了两下才重新着地。
经过这么一吓，老人之前散发出来的悲痛情绪也收了收，因为胳膊还在姜休与手里，也做不出其他动作，只能口中喃喃：“二位恩公能带回我儿的坠子，老妇不亲自来叩拜恩公，心中不安啊。”
程若木听到这话，终于明白对方的身份和来意，原是张根子的家人。程若木和姜休与从非吾谷回来后一直闷在驿站，别说眼前的老太太，县令为他们准备的宴席，二人都是直接拒绝的，不过各方送来的谢礼程若木都收了，不想还有人非要当面道谢的。
程若木轻咳一声，从门后走了出来：“你家送过来的肉蛋蔬果我们都吃完了，坠子的恩义已有报偿，叩拜什么的就不必了。”
程若木目光一扫，看向还跪着的年轻女人，女人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孩子的脸色亦是苍白，甚至微微泛青，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程若木在老人和女人惊讶的目光中半蹲在女人面前：“今日既然见到了，也是一场缘分。”说着，程若木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取了一粒乳白色的丹丸，想了想，一枚柳叶形状的小刀由袖中滑落至指尖，程若木将丹丸均匀切分成了四份，把其中一份塞进小孩嘴里，“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就在这时，驿站的伙计也把程若木和姜休与的马从后院的马厩牵来了，程若木便将剩下的丹丸收回玉瓶，又将玉瓶收回袖袋，轻巧地跳上马背，马儿也不用程若木催促，待程若木坐好便扬蹄向街口飞奔而去，姜休与随即也放开老人的手臂，跳上自己的马，转眼间，两人便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老人和女人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忙将视线转回孩子身上，一边上下摩挲，一边口中不断地问着：“宝儿，恩公刚刚给你吃的什么？”
小孩懵懵懂懂的，他知道自己刚刚吃了东西，但那种味道他从来没吃过，非苦非甜，入口只有一股清凉之意，顺着食道而下后却渐渐在胸腔里升出一股热胀之感。小孩的词汇量不足以形容出这种感受，最终只用小手捂着肚子，回答祖母的话：“这里暖暖的。”
老人和女人愣了愣，看着小孩子，似乎这时才想起，不知什么时候，自家宝儿的双下巴不见了，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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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着赶路的话，宁湘县距离洞阳城跑马需要差不多一旬的时间，主要是洞阳城远离城镇，其间有将近一半的路要翻山越岭。于是，程若木和姜休与越走越偏，一开始还能经过村落和县城，之后便渐渐都是荒郊野岭了。二人本来就没带多少干粮，行囊中最多的也是衣服配饰之类装点门面的东西，不得已，后面几天只好亲自打猎，于是和二人路径相似的鸟雀就倒了大霉。
红霞之下，三声尖锐刺耳的“嘎”同时响起又戛然而止，程若木随手把弹弓塞进马褡子里，姜休与则已经从马上跃起，由长刀带着在空中滑了一圈儿，再次回到马上时，手中多了三只肥硕的乌鸦。
姜休与甩了甩手中的乌鸦，抱怨道：“乌鸦不好吃。”
“这年头，乌鸦能长这么肥也不容易。”程若木也不喜欢吃，乌鸦肉柴，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涩，不过他们今日经过的地方是个坟岗，最常见到的动物就三种，一种是老鼠，一种是山鸮，另外就只剩乌鸦，当然是遇到什么吃什么了。
程若木与姜休与其实可以一旬都不吃东西，但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二人都习惯一日三餐，时不时还要加餐。所以，抱怨归抱怨，在程若木给乌鸦脱毛时，姜休与依然积极地在旁边打下手。
姜休与用匕首削了签子，然后将程若木处理好的鸦肉块串起来，肉块中间还穿插着萘果——萘果是他们沿途摘的，生吃味道一般，烤了以后却十分甘甜。
当程若木翻转肉串，并在上面挥洒各种调味料时，姜休与就抱着膝盖蹲在一旁，就算知道鸦肉口感不好，盯着鸦肉的油脂滴落在火堆上引起的火花时，姜休与的鼻孔还是忍不住张了张。
然而就在下一刻，距离二人十数尺的地方，地上突然腾起火光，火光也映亮了一个黑影，黑影“嘶”的一声往后“跳”了三步。
程若木和姜休与同时转过头去，也看清了黑影的面目——一条臂腕粗的银环蛇。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传度玉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