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之龙生九虫》哈祖

20、第十九章

　　果然，士兵开始只不耐烦地挥手叫毕修去排队候着，可当他拿出玉牌相示，那人马上换了副面孔，恭恭敬敬地放行，引他们出城。马车离京城繁华愈行愈远，渐渐赶进山林，留下两道车辙的印记慢慢被尘沙盖过。

　　江全根本没有半点衣锦返乡的兴奋，胸中闷闷地压抑之极，又不想开口说话，学着李贺的样子歪倒在窗边。习习凉风抚过额头，满眼树木的绿色像是用墨泼上去般，心情不觉稍微有所好转。

　　午时日当正中，赶了半天的路，车马劳顿，众人便在山路旁一家茶棚落脚歇息。店家老板十分热情地奉茶倒水，帮车夫为马添了草料，然后又和旁座的几位熟客闲侃起来。

　　李贺推说身体不适，拒绝下车，小贤端了碗茶给他送进厢内，却见李贺双眼紧紧盯着窗外，面色凝重。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他也闭口不答，只嘱咐让催促大家尽快上路。

　　来时李贺就注意到，棚子里总共五六张茶桌，其中一张坐了四个看上去像是经营小买卖的过路商家，但眼神中闪现的精光与戾气，却不似寻常平庸百姓。四人相对互不交谈，混在三三两两聚首阔论江湖大事或家长里短的人群中，更显格格不入。而且自江全他们落座开始，便频频瞟向这边回头观望。

　　看小二替他们蓄满一壶新茶，怕是已早早等候在此，李贺心里不由凉了半截。凭那人的精明，果然没可能让自己这么轻易逃掉，即算有九王令牌在手，也照样避免不了落网猎物任其宰割的下场。

　　待其他人上车继续赶路，李贺简直如坐针毡，不愿连累江全等人，但束手就擒又心有不甘。正犹豫要不要讲出真相，一支利箭毫无预兆地射透厢壁，钉在上面，车子猛地急刹停了下来。

　　十来个人手握兵器挡在山路中间，将马车团团围住，领头一个提着宽刀的虬髯大汉嚷道：“老子带着弟兄们在此占山做点营生，想过去的留下钱财，放你们条生路。”原来是落草为寇的山贼，毕修上前朝他拱拱手，解下腰间钱袋递过去。

　　“茶钱奉上，还望好汉行个方便，放我们过路。”大汉接过那袋银子，在手上掂了掂，冷冷一笑，目光流露出贪婪的神色：“哼，只拿这么点银子出来，老子怕不够给弟兄们打牙祭的。”说罢，粗鲁地推开毕修，一把扯下挂在车门上的帘子。

　　江全在里面听了好生厌烦，明明是出来干抢劫的勾当，还说得理直气壮，不听小贤跟李贺的劝阻，欲冲出去和那说话之人争论一番，恰与山贼首领撞个正着。见是个俊俏水灵的小少爷，大汉的笑容马上变得猥琐起来，伸手就要朝江全脸上摸去。

　　毕修急忙从后面死死拉住，不让其靠近，大汉嫌他碍事，抡起手中铁器，不由分说，照着旁边举刀就砍。毕修一缩脖子躲了过去，身侧车夫却没来得及闪避，被削下半颗脑袋，当场毙命，血浆溅了满地。

　　江全和小贤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登时吓呆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山贼头领得意之际，一把匕首横穿他的颈部，卡在咽喉，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众山贼慌了手脚。毕修倒是迅速反应过来，跳上车牵住缰绳，驱马狂奔。李贺赶紧将俩人拽进车内，以免被甩出去，百忙之中趁乱看到与众草寇厮杀在一起的，正是适才棚子里那四名古怪茶客。山贼的哀叫，兵刃相搏之声渐渐湮灭在呼呼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