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之龙生九虫》哈祖

18、第十七章

　　白色的身影愈加觉得熟悉，正待离近些看个究竟，那两人突然将少年扔在街边，弃之不顾。毕修赶忙跑过去扶起他，怀抱之人正是衣衫不整的江全，外袍松松地盖在身上，面泛潮红，像是梦魇中无法清醒一样，浅浅呻吟。

　　“小全，你有没有事？”将自己手臂枕在江全颈下焦急地问，又不敢太用力，只能抓住他单薄的肩膀轻轻摇晃。好容易等江全睁开水气朦胧的双眼，叫了声“毕修”后，慢慢安静下来，重又睡去。听他呼吸渐稳，毕修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有了着落，胡乱替他收拾下衣服，匆匆赶到人流聚集的地方，招呼马车返回客栈。

　　黑暗中，感觉微微轻风拂过脸庞，江全抬头一望，湛蓝的晴空清澈如溪，梧桐绿叶随风飘落，舞得漫天都是，总觉那棵老树似曾相识，环顾四周发现正置身于自家前院。背后突然被人用手拍中，惊慌转身，却是大哥江环，不过矮了将近一半，外貌变成十岁左右的模样，只听他说：“该小全当鬼，我们藏了。”

　　银铃般的清脆笑声响起，少时的毕修和芹儿出现在旁边，低头看看自己白嫩的小手，稍微弯腰就能够到地面。正要叫住他们，三人已跑得无影无踪，想要追去，脚却似是被钉死在原地，迈不开步子。

　　这时，正厅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老爹端坐高堂之上，过世多年的娘亲站在他身边，看不清面目。江全又惊又喜，刚欲唤声母亲的名字，身子下面骤然一空，接着被甩出门外。爹的严厉的声音震得耳际阵阵疼痛：“不肖孽子，连个功名都考不出，比你大哥的一半也不及，有什么脸面回来见我。”爹的脸忽地成了毕宿公子，笑吟吟地向自己伸出手，可还没等抓住，他的表情马上阴沉下来，冷冷开口道：“来人送客。”周身顿时冷如坠入了冰窖，骨缝中渗进丝丝寒意，像要把关节生生撬开一样，心慌得厉害，好怕所有人都这样丢下他不管。

　　“……全……小全……”听到有谁呼喊自己的名字，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擦擦眼泪才看清是毕修。大概回想了下经过，那酒喝完后就一直迷迷糊糊，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可依稀还记得些发生过的事。被骗走做那种事情不说，结果还被人家赶出来扔到街上，这副狼狈的样子全给他看去，心里更加难受，眼眶一热，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干脆拿被子罩在头顶，思忖再不要见人算了。

　　“小全，你没事吧？”感觉毕修用手轻拍后背，语气充满关切，令人安心的温度从那厚厚的手掌传来，恐惧和失落居然被他一点点消化。过了盏茶的功夫，江全掀开被褥闷声闷气地说：“没事。”

　　听到这句话，毕修久久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长吁了口气道：“我看你睡不安稳，像是在做噩梦，就叫醒你了。”江全并没有往下接茬，毕修也不作声，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他发呆。

　　“毕修……”
　　“嗯？”

　　“如果……我被男人那个……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不会！”看到江全给抬出王府大宅的时候，毕修已经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这个答案心中早就有数，是以回复得不假思索。

　　“那……你不许告诉别人，小贤也不许。”
　　“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停顿半晌，又道：“那个毕宿公子他……”

　　“不要再提啦……”现在自己对他谈不上留恋，也没有恨意，下次见面，也许只当是擦肩而过，形同陌路。既然这样，还不如早点忘记，总不能像个女人一样以死相逼，硬要人家负责吧。

　　“我叫小贤烧了水，你早点歇息吧。”江全点点头，准备下床沐浴更衣，可毕修并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磨蹭了好一会儿，结结巴巴地说：“小全你……要不要帮忙？”

　　“不用啊，你要干什么？”不解这家伙到底什么意图，自己不过是醉酒瘫了一阵，手脚可都好好的，现在力气也有了，难不成洗澡这点事还要别人帮忙。

　　“可是小全你是第一次吧，会疼还会流血啊。”
　　“你瞎说什么，我哪里来的伤啊，快点回去。”毕修见他一再坚持，只得作罢，出去关上房门，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贴在门口轻轻说道：“小全……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