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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身在北海自在逍遥 ...

  •   至林府,见院儿里都堆着箱笼,还有的车上零散堆着一些,地上摊着一些,明显收拾到半路明儿继续收拾的样子。
      叹了口气,又想去翻窗,手刚碰上窗户,又自去了门边儿,推开门。
      厢房里的红槭见人进去了,方阖上只露了一条缝儿的窗子,绿萝摇头叹气:“红槭哥,你有时真真比那黄大管家还婆妈,爷的事儿,他心里清楚有数儿,要你在这里操心得不行?”
      红槭闻言,恶狠狠地又弹了他一下,“睡你的觉去,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
      绿萝疼得捂住那处儿翻了个白眼儿:“就你懂!!”
      红槭还欲弹,唬得他忙抱着被子滚进里侧,将自己裹成蚕茧一般,朝红槭吐了吐舌自去安睡,明儿还要收拾呢。
      红槭坐在另一侧床上,透过窗子,听着那屋里的动静。
      屋子里,云邈远刚一进去就见到书案上明晃晃摆着的冯渊的信,拆开露了几点墨字,像是故意引人去看一般。
      云邈远无声叹气,拆了信去看。
      看罢,塞回放下,转身进了内室。
      才是四月暮春,床上已放下了青绿软烟罗帐,云邈远轻掀起帐子,在床边坐下看他。
      近来身子好些,面上也红润了些,尤其是那薄唇,红红润润的,一呼一吸起伏间娇俏可爱,引人采撷。
      云邈远屏了呼吸慢慢儿凑近,眼看着就要印了上去,却见这人忽睁开了眼,眼神清明澄亮,哪有一起睡着的混沌迷糊?
      云邈远干笑了一声,直起腰来讪笑道:“还没睡呢?”
      墨玉温声笑道:“睡了怎么能逮到硕大的一只老鼠,你瞧见没?有你这般大小的老鼠!”
      云邈远扯着面皮笑得嘴角僵硬,又道:“我见你院儿里都堆着箱笼,要走?”
      墨玉倚床笑道:“冯大哥特写了信来催了几回,昨儿又催,少不得收拾了快去,省得他想念。”
      云邈远快挂不住笑了,“冯大哥?”
      怎这么多哥哥弟弟的?
      墨玉掖了掖被子,笑道:“是他,早年间因一场官司被我救下,原不要他做什么,他非得报这救命之恩,自去了北海处做事儿,偏有几分做生意的天赋本领,将北海经营得风生水起,船队也组好了,叫我快去了和他出海玩儿。”
      云邈远忽想起,他近日也收到一封北海的折子,却是木将军上的,为冯姓一人上奏请封的,只道国库空虚的这七八年间,皆是一冯姓商人接济的军营,尤其近两年内斗厉害时节,皆是这人拿出钱粮医药棉衣等物来方叫他们度过一冬又打了胜仗。原那冯姓商人听他要上奏请封,自不情愿,是他擅作主张写了这折子。
      思索间,云邈远忽道:“冯渊背后那人是你?!”
      墨玉啊了一声,点了点头,他南省、金陵、北地等底牌因着云邈远扳倒忠顺的事儿被掀个底儿掉,也不在乎冯渊这一处了。
      云邈远深深看进墨玉眼眸深处,见人眼底一片澄澈,便知这人真真无一丝一毫借此争名夺利的功利心,不禁喃喃道:“你做这些为的什么?明明……”
      明明,他可以向京中无数达官贵人一样,安享富贵尊荣即可。
      墨玉轻笑一声,反问道:“做这些还要有个为什么吗?想做,便做了,且我又没做什么,动动嘴皮子罢了,实事儿都是冯大哥操劳的,这一次去还真要谢谢他,里里外外这么多事儿也不嫌我絮烦。”
      云邈远叹了口气,忽道:“你这一去了,杞柳那儿……”
      墨玉笑道:“无事,前儿为着我的身世才难过一场,现估计还在和青衣嘀咕呢,明儿留封信给他也就罢了。”
      云邈远疑道:“身世?”
      墨玉眯眼笑道:“说起来,你真真是我哥哥呢,原我们也是堂兄弟。我父是上皇之弟,义忠亲王之兄,怡亲王。”
      云邈远骇得猛然站起,几瞬间,又忘记了走门,翻窗飞走了。
      墨玉见此,眼神黯淡了下去,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手指无意识蜷缩了一下,这一趟,连手都不牵了,更是吓得又翻了窗。
      这一番,真真断了吧?
      三年五年的,再也无人催促牵挂了不是?
      说着次日启程,到底因着黛玉也要跟去,牵牵连连又收拾了几大车东西,少不得留在京里送了探春出海,因贾府众人皆在原籍,只赵姨娘早早赶了回来,求凤姐儿迎春带她去。
      因而,送行时,只有赵姨娘、凤姐儿、迎春、湘云、黛玉送了她去。云邈远派众军士宫女给了探春,尤其一个是松风调教出来,最是精通宫廷斗争把戏的,探春众丫头里,只侍书跟了去。
      送罢回程,黛玉幽幽一叹,能否挣出命来,只看探春自个儿了。
      回了府,又听墨玉要将几个大丫头打发了,黛玉心内郁郁寡欢,却也无法,年纪到了再留她们,终归不是事儿。
      墨玉叫来步月秦桑,问她们意愿,秦桑自和车轿库那红脸大汉有了情谊,墨玉为成全了他们。那红脸汉子原是北密监堂的人,现转了明,也在衙门上领了差事做,他们这一行,皆是无父无母常年孤身,秦桑一去便是当家理事。
      墨玉出了份儿嫁妆,和黛玉好生送了她出门儿。
      步月却欲留下,可年纪渐大了,困在内宅终究对终生无意,墨玉又详问了问,叫她去琴玳坊胭脂阁里帮忙,步月应了自去胭脂阁里研制胭脂,和众贵眷交往卖起胭脂研究妆容来,不出一年,胭脂阁的效益就此其他各处翻出了一倍儿去,直叫步月满心思都扑在了阁里,倒把自个儿的终身都忘了,便有那几个好的人家求娶也不搭理。
      而墨玉这里终打理妥当,携黛玉浩浩荡荡走了。
      当初浩浩荡荡进了京,今儿也浩浩荡荡地离开,只黛玉轿旁跟了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来。
      原是云靖远,见留不下人,索性跟着去了。
      三月后,正好七月初七乞巧节,几人在那北海领略了海岛风光,延边民俗。
      云靖远是个呆不住的,好容易在北海过了年,便一个劲儿窜弄黛玉和他出去看那大好山河,西北大漠黄沙孤日、西南巴蜀神秘古国、东北雪山连绵不绝、东南花海四季不绝……
      逗引得黛玉心向往之蠢蠢欲动,墨玉见此,将黛玉及眠星绿枝等人叫来好生嘱咐了一番,又将云靖远叫来,一顿训斥威吓,唬得云靖远连连保证定照顾好黛玉,不叫黛玉掉一根发丝儿。
      墨玉这才着人收拾打点,云靖远带着黛玉天南海北游山玩水去了。
      索性密监堂虽散了,琴玳坊还在,各处里发放了云靖远的小像,凡见着云靖远带着四人抬的一小轿儿,后面陆陆续续一溜人马车轿的,便迎了上来,好生接风洗尘,一面又着人写了长长的信送于北海墨玉处,因而,墨玉倒也安下心来。
      又过两日,来过年的林磬瑜也要走,朝中事多,他无法留下,原也是为着阖家团圆他才从京城奔了北海来,现年已过完,京里已来信催了几回,墨玉也知那人现少不了林磬瑜这个强力臂膀,便也打点了叫他去了。
      因而,刚到二月,黛玉的及笄礼还未行,北海处就只剩下了墨玉一人。
      也不知红槭找了什么魔,自林磬瑜林黛玉走后,竟伙同冯渊,三五日地往他眼前带人,要么是些清清秀秀的温柔小哥儿,要么是些高大粗壮的俊朗汉子,墨玉说了两次,只不听,只好随他们去了,且每日里听这些人逗趣儿也是个消遣。
      三年后,北海凌峰岛林宅。
      红槭拿了信敲了敲门,墨玉懒懒嗯了一声,他才推门进去,墨玉摆了摆手,身旁一直温声念书给他听的小哥儿才行了礼退下。
      墨玉从榻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道:“什么事儿?”
      红槭呈了信笑道:“姑娘婚期定了,打发人来催爷上京,她和庄肃亲王已进京筹备了。”
      墨玉接了信,却不甚喜欢。
      红槭见他懒懒的,便道:“那些人,可要带上京去?”
      墨玉叹了口气道:“不带了,姑娘大婚后,我们自还回来,带他们去干什么?”
      红槭应了,自出去找绿萝打点行李。
      墨玉捏着信,心内百味杂陈,妹妹大婚,他自是喜欢,可一想到妹妹自此后便是云家的人,又十分不舍,又加上进京,大婚典礼上少不得会见了那人,更是提不起精神来,一时间,竟比平常还懒怠三分去。
      这三年里,只听得民间如何夸赞当今是个贤明圣德的好皇帝,从不胡乱扰民,一应政策施行只为休养生息,叫百姓落地生根,安居乐业,好生过日子。几年来,轻赋役,重农商,短短三年,朝内竟有了些盛唐弘大清明的气象。由此可知,那人这三年的辛苦。
      可……自墨玉来了北海,一封信都没有,有时杞柳青衣来了,也无只言片语叫带来,只云修远偶尔闲暇时找他,闲聊时说些那人的近况。
      什么卫小娘子竟一命呜呼,实和有情人终成眷属离了京都,什么近日里朝臣又在催促立后立嗣之事,只是那人一力顶住全不松口……
      又有林磬瑜来信,三年里,他年年升官儿,近已升至了吏部尚书,估摸着等周总裁退了,他就接了位,成为开朝以来最年轻的总管内阁大臣。
      可始终,那人无一字一句。
      墨玉似乎也不在乎,只有人来时,无不见他身旁有人或念书或端茶倒水儿或研磨添香的,次次皆是不同的人,俊逸的书生、硬朗的汉子、温润的君子、可爱的小子……
      愁得云修远唉声叹气,连着几十封信儿送去京里云邈远,可次次石沉大海,毫无音信。
      徐弭劝他,那二人俱是千年的狐狸,尚不知在打什么擂台,叫他别掺和进去,省得反将事儿搞砸了。
      云修远近年越加听他的话,因而后面儿也不怎么去信,北海也不敢去了,只在自己的营里操练军士,时不时出个海,吓唬吓唬李家,顺便儿再去织田家遛个门儿,替探春撑撑腰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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