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礼拜周府谒见周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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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里，林磬瑜正在和恩师周总裁讨论朝中事宜，闻说墨玉请见，却和恩师告了罪要走。
周总裁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抚了抚长胡子，令长子送他出去。林磬瑜于门口处撞见了墨玉，二人目不斜视互不搭理错身而过。
周家长子现是国子监祭酒，因而墨玉行礼笑道：“祭酒安好，不知周总裁可在？”
周家长子笑道：“伯爷称我槐明即可，家父正在书房内等，请跟我来。”
墨玉迈步随周槐明进了门，书香世家，一房一舍，一草一木皆有其清音雅韵，与贾府气象浑然不同！
红槭绿萝内心凛然，虽林府也是世代清流，但与这绵延数百年历经数朝的世家贵族仍是无法可比。
至书房，周槐明引墨玉进去，自有管家引红槭绿萝等众小厮去别处安置暂歇。
墨玉进了门就见那周总裁正在练字，周槐明作揖行礼后退了出去，墨玉回礼后等人退出方近前。
原周总裁正写字，写的正是《道德经》第二十二章：“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下两句：“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却是留了白。
“长”字最后一笔落，周总裁直起身来抚须微笑，墨玉忙接了笔安置在笔架上。
周总裁笑道：“伯爷瞧老夫这字如何？”
墨玉笑道：“小子于书法一道并不精通，岂敢妄加评论，只大人这副字倒让我想起一句诗来。”
周总裁笑道：“什么诗？”
墨玉笑着捧了杯茶递予总裁，笑道：“白云何时去，丹桂空偃蹇。”
周总裁斜了他一眼，笑得和蔼：“说吧，声名显赫的林伯爷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墨玉忙深躬一礼笑道：“大人莫打趣小子了，岂敢在大人面前充架子拿大。”
周总裁笑道：“坐，既如此，你也不必大人大人地叫了，你父亲是我学生，你便叫我一声师公吧。”
墨玉忙应了，接着笑道：“师公，五月十六，府内开宴，特请师公携家众下临消遣一日。”说着双手递上帖子。
周大人接了帖放在桌上，端了茶笑道：“若只如此，值得你亲上门一趟？”
墨玉于宾位坐了半边儿椅子，恭敬道：“真真什么都瞒不过您去，您也知道，先父去的早，我是家中最大的，下还有一个妹妹，未及及笄之年，大宴里，若有那诰命夫人前来，只妹妹陪着有些不像，少不得请老夫人过去担待一二。”说着起身行了个大礼。
周总裁冷哼道：“你怎么不去找你外祖贾家，他家女眷岂不更好？”
墨玉讪笑道：“想必小子在贾府里的行事您也有所耳闻，小子想叫妹妹离那府里远远儿的尚不能，哪儿还有尽向上贴的？”
周总裁笑呵呵道：“既如此，你亲去说，夫人若应了便罢，不应我也无法。”
墨玉又行一礼，跟着槐明进了内宅。老夫人正坐在东北角的凉榻上，和两个小丫头在挑弄针线，见墨玉来了也不客气，笑道：“这就是林家的？来，帮我穿根针，老婆子眼花看不清了。”
槐明欲言又止地喊了声：“母亲……”
墨玉忙上前，接过针线穿了起来，几瞬间穿好了又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一眼瞧见墨玉身上挂的香袋儿，笑道：“哎哟哟，这香袋儿谁做的？这么巧的工夫，又偏这么玲珑的心肝儿。”
墨玉一瞧，原是黛玉给他做的劲竹香袋儿，摘下递给老夫人笑道：“这是舍妹做的，老夫人您请。”
周老夫人抚着香袋儿上的针线笑道：“真不错，配色也好，绣工也好，纹样儿更是讲究，下面的络子打得也巧。所以啊，这女工瞧着小小的没什么，实际里最花工夫，更难得是这份儿心，没这份儿心，也万没有这么个十全十美的香袋儿来。”
墨玉笑道：“舍妹要是听到老夫人这番话，定要开心十分去，终遇着知己了。她在家常说，偏家里没个女眷，只我一个粗汉子，好容易作个香袋儿荷包儿给我，偏我只会戴着，却不会如老夫人一般赏鉴，让她倒没了成就感。”
老夫人笑道：“瞧这样子，你也是十分珍惜的，且再让我瞧瞧？”说着拿起那单腿儿眼镜离远些瞧了瞧墨玉，笑道：“哎哟哟，这是天上下来的仙子不曾，哎呀，怎就生在了林府里，怎就不是我儿子呢？若是你要生个三四十年该多好！或者早生十年也好啊！”
周槐明听这话不像，又低声提醒了声：“母亲！”
老夫人冷哼一声：“我和你父亲皮相都好，偏生了你这么个阎王出来！”
周槐明叹了口气，这话儿他已听了二十来年了，近年来有了俊俏可爱的小孙子，方对着他少了些嫌弃。
墨玉笑道：“老夫人，大人这样貌一脸正气，腹内一腔乾坤，却是入阁作宰之相！且男子气概十足，先父在时，也常慨叹遗憾，说小子偏生得同女儿一样，也曾下功夫叫狠练过，奈何就是如此，大人这般英挺相貌，小子求都求不来。”
周槐明为人老实，何曾听过如此拍马奉承的话，不禁面皮烧得通红开口岔开这话儿去，否则他内心煎熬地待不下去：“母亲，林伯爷想请您大宴那日辛苦看顾一些。”
老夫人本笑眯眯地和墨玉说话，闻他打岔很不开心，道：“行行行，若那林家姑娘和你一样好看，我就收作义女如何？”
墨玉巴不得如此，正待答应却听周槐明道：“母亲，差辈儿了！”
老夫人横眉竖眼道：“就你一直烦！什么差辈儿了！”
周槐明弯腰低声解释：“母亲，林伯爷之父林如海大人是父亲的学生，和我一辈儿，林伯爷和县主应该和岫霖一辈儿。”
墨玉猜岫霖应就是那闹着要和他比高高的幼童了。
老夫人恍然笑道：“既如此，就作我的小孙女儿吧，我这辈子没得个好女儿，也没个孙女儿，你妹妹又早早没了母亲，我腆着老脸上门儿给人做祖母，你说好也不好？”
墨玉端了杯茶呈上，躬身笑道：“若如此，便是舍妹天大的造化了。”
老夫人接了茶喝了，墨玉又坐了会儿，和老夫人叙了会儿闲话，告辞回去不提，却说墨玉走后，周总裁进了后院，正碰着出来的周槐明，见周槐明面上红色犹在，不禁笑道：“这是怎么了？被当着面儿嫌弃过不去了？”周槐明正正经经行了礼，一句没提转身走了。
周总裁进了门，对老妻笑道：“我们这儿子，真真比我这老头子还老头子，一点儿不禁逗。”
老夫人做着手里的活计儿，笑道：“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偏要装的少年老成的样儿，骨子里却是个比谁都油滑的老油子。”
周总裁干咳了声，清了清嗓子道：“做什么呢？”
老夫人放下绣绷笑道：“今儿去库里寻回礼，封了些料子金银，偏又寻出几本他父亲念书时的笔记，一起封了给他，顺手找出来几匹料子，做些鞋袜你穿。夏日里，你那臭脚再不穿些能吸水儿的布料，要熏死个谁？还有，要说了吩咐人把库里收拾收拾，你那些书画真迹，迟早要烂，乱七八糟堆在一起。”
周总裁坐在一旁看她做活儿，顺手拿了线团来理，边理边笑问：“叫槐明去收拾就行，那事儿，你应了？”
老夫人拿起针线，绣花针刮了刮头发，一面做活儿，一面道：“不应又如何呢？你看这两小孩儿家家的，可怜巴巴儿的，在外祖家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听说大的两三日便要因那衔玉的晕上一回病上两回，小的四五日的被气哭，你说说，这宅子修好两三月了，怎忽吧啦地叫搬出来？原是那衔玉的被打，他们家竟疑心是林墨玉窜弄的，贾府里管束不严，叫这兄妹二人竟被一群小厮给打砸了住处，可怜这兄妹二人，因贾府势强，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嘴，只能任由着外祖家人欺负，你说这夜里蚊虫叮咬的，还不知那几夜这兄妹俩怎么熬的。”
周总裁一面团线，一面想起墨玉刚念的那句诗来，不禁暗自冷哼，这小子一肚子鬼精，估计贾府里那些事儿少不得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只做出一副可怜样儿叫别人怜惜，顺其自然搬出贾府，更能踩他们一脚，更甚者，若以后贾府里传出于他们兄妹二人不好的话儿来，因着这些事儿，世上的人们总要思量思量能不能信。
这就叫以弱胜强。
可怜个屁！
但这话儿不好明说，尤其在他老妻面前，他一见墨玉那脸就知，这事儿□□能成。想当年，他怎么能娶到神京第一绝色的夫人，还不凭的这张脸，夫人一见便喜，二见便嫁，这张脸居功至伟，怎就不知，生下个儿子却是普普通通，差点儿扔人群里就找不着了。
“唉，对了。”老夫人又拿针刮了刮头发，道：“我要认他家姑娘做孙女儿，你看怎么样？”
周总裁皱着脸烦神思量，从他这边来说，林如海是他学生，确和槐明一辈儿，认林如海之女做孙女儿没错儿，但要从那边儿来算……他那不争气的女儿嫁给了皇帝做妃子，皇帝又和林墨玉一辈儿，认作孙女儿就差辈儿了……
若反过来，从他这边讲，也差辈儿了……
老夫人不耐烦，拿顶针顶了下周总裁：“问你话儿呢？！”
周总裁笑道：“你开心我就觉得很好。”
老夫人轻哼：“我就瞧那贾老太婆不顺眼，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她那儿折腾成什么样儿了？以后我定要给她寻个好夫婿，把她那几个孙女儿都给比下去！！”
周总裁闭嘴装鹌鹑，因着当年家父母先相看的史氏这事儿不小心叫她知道了，凡找到机会就要和那贾老夫人比一比，单方面比了半辈子。
他不好说，更不敢言。
只要火口未对准他，他就谢天谢地。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礼拜周府谒见周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