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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闲猜灯谜又生新谜 ...

  •   “这……”等停下来,墨玉环顾四周,他已迷了方向。
      云邈远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胡乱就跑了来,总之是个好玩的地方,今儿不分君臣,我表字今存,墨玉只叫我今存哥哥吧。”
      墨玉张不开口,他已十六,宝玉喊他哥哥都不受用,更何况是这个?
      云邈远见墨玉一脸憋闷样儿,淡唇嗫嗫嚅嚅始终张不开嘴,哈哈大笑道:“同你玩笑呢,叫我今存便是。和家人走散了?不妨一边玩儿一边找?”
      墨玉摇了摇头道:“谢陛……今存的好意,只家人们要担心的,劳烦请今存带我回去,我呆那里不动,家人们定能找过来的。”
      云邈远呵呵笑道:“我也是和万户走散了才看见了你。”
      墨玉气急,若不是这人是皇帝,真真想一拳头擂掉他半条命去!
      云邈远道:“走,正好去玩玩儿嘛,墨玉见过那整个竹根儿雕的笔筒吗?还有竹条儿编的小篮子……”
      墨玉心下一动,他想要……
      云邈远手指着远处那摊子,笑道:“你看那儿有猜灯谜的,猜到了就能到手。”
      墨玉想要,偏又不愿如了这人的意。这人这会子谈笑风生风流倜傥的模样看得他心烦,哪还是前儿在宫里见到的那个呆呆傻傻装模作样的二愣子。
      忽儿看见摊子旁一对儿鸳鸯,那女子滢光秋水含羞带怯地看着那男子,那男子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灯都摘了来给她,不禁计上心头,也抿唇笑道:“我刚有些胸闷气短,现才好些,要再费那些精神猜灯谜,大约明日里就起不来了,可否劳你帮帮我,今存哥哥,好不好……”
      云邈远神色一滞,颇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双颊却慢慢地红了……
      墨玉眼瞧着眼前这人脸色泛红,从双颊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儿,心内暗笑,不由学着那女子,伸出手来,隔着袖子拉着云邈远的衣袖轻晃了晃笑道:“今存哥哥,墨玉先谢过你了好不好……”云邈远整个脖颈跟树上扎的那灯笼一般红得发亮,僵手僵脚地走到摊子那儿,和人比赛着猜灯谜儿。
      墨玉干咳一声,伸手掩了掩连帽,将发烫的脸埋在连帽的毛茸茸底下,只觉耳朵烧得火辣辣的,心底也有股子莫名恶心感挥之不去。正了正色,也走了过去。
      原前几个灯谜都简单的,竹篮子已到手,只这最后一个极为巧妙,谜赠也是那精巧的竹雕岁寒三友图笔筒,围观者众,只那男子和云邈远在猜,那男子身旁正站着墨玉向学的女子。
      墨玉见了人,更觉尴尬,但此时也顾不得了,见云邈远不中用,自己上前细看了,原粘在红灯笼上的这灯谜,谜面是一“禽”字,墨玉眨眼间摘了谜。
      云邈远道:“你怎来了?有了?”
      老板笑道:“这位小哥儿可确是有了?若没有摘了我这谜,可是要把我这儿所有的灯都给买了去啊。”
      墨玉笑道:“谜底可是会少离多?[ 典出自邓云乡《红楼风俗谭》]”
      老板笑道:“对对对……”
      身旁那男子笑道:“请问兄台,可知是哪个典故,还请赐教。”
      墨玉打量了下这男子,一副书生打扮,头戴东坡四方巾,身穿月白棉道袍,大冷的天儿竟拿着一把折扇,惯会装模作样,挑唇笑道:“可见你是个正经人,这原是《西厢记》里的典,并非四书五经里的,你不知道原也应当,这样的典可不是像我们这种爱看杂书的不正经的人才会知道?”
      这书生竟一本正经躬身作揖道谢:“谢兄台解惑。”
      云邈远听出他这是刺人读迂了书,摇头暗笑,原这人实地里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促狭鬼。
      老板笑道:“管他正不正经,小哥儿,拿了你的谜赠是正经!”
      众人又哈哈笑过。
      墨玉得了笔筒,眉眼都绽了几分,又逛了这半日,有些饿了,摸了摸肚子看向云邈远。
      云邈远手里还拿着竹篮子,见他看向自己,疑惑道:“做什么?”
      “饿了。”墨玉道:“想吃。”
      云邈远看了眼周围,笑道:“饼吃吗?”
      墨玉点点头。
      云邈远带他去路旁摊子上买了两块烧饼,坐在马路牙子的台阶上吃了。云邈远见人快啃完了半块烧饼,不禁疑惑道:“这个你反吃得香甜,之前在宫……家里,怎就吃那么点儿?”
      墨玉喝了口店家赠的糖水儿,笑道:“谁家的东西都没有自家的和百家的好吃。”
      云邈远思忖这话,天下人家当是自家饭好,可这百家又是何意?不禁问道:“难道你还吃过百家饭不曾?”
      墨玉又啃了口烧饼道:“吃过。”
      云邈远奇道:“令尊只你一个儿子,怎让你吃了百家饭?”
      墨玉啃完最后一口烧饼,喝完最后一口糖水,将碗还给店家道了声谢,又拍了拍身上的饼屑,拿竹纹罗帕擦干净嘴和手,方道:“一个又怎样?一个就是好的?更何况……”
      顿了会,一手拾起地上的笔筒,一手拎着小竹篮子,悠哉哉走在前面道:“前儿不是说过,我幼时被拍花子拐过?那会儿趁人吃醉了酒逃了出来,一路乞讨问人方找到了家,那会儿吃的饭不正是百家饭?”
      云邈远欲细问,却见墨玉眼含寂寥,这冷霜寂寥竟不像十六岁少年会有的,如此深邃冰寒。
      “天儿也晚了,我送你回去吧。”云邈远见这已交了四更天,街上行人渐少,寒气也上了来,墨玉若再着了凉更不好了。
      墨玉闻言脚步一顿:“你找到贾府?”
      云邈远又作出那副呆傻样子来,缩头缩脑,揣着袖子憨憨笑道:“贾府没迁的话,应是能找到的。”
      墨玉气急,这人!真真无赖至极!!
      回程一路,墨玉边逛边走,却越走越慢,越走胸口越闷,头又渐晕了起来,未到半个时辰,竟一头栽倒被云邈远拦腰抱起。
      云邈远叹了口气,看向怀里如冰似玉的人,这人身子真真是极差。
      他一面迈开脚步往贾府走去,一面却想,林家确只这一个男丁?为何幼时竟是如此待遇?被拐了却是小人儿自己想法子逃了出去,不是说派人寻回的?
      还有,寻常候门公子此时应都在自家府里听戏喝酒取乐,有那凑热闹的也以此为常,毕竟生来富贵,什么繁华热闹景象未见过?为何他在外这短短几刻钟竟像头儿一回似的?
      瞧他刚这一路,见了什么吃的玩儿的都要瞧上两眼,什么冰糖葫芦儿糖人糖画儿,那元宵灯做得甚是粗糙,他也蹲在作坊前津津有味儿地端详了半日,还有那常见的花儿朵儿,被人插在陶瓷罐里,虽有野趣儿,到底没有家用的雅致精贵,他也蹲摊子边儿研究了半日插的什么花儿,陶罐儿又是怎么做的,如何配的色……更甚至那荷包儿钗环等物儿,也瞧得开心,竟还叫他买了一根劣质竹节簪,当下就换了他头上的白玉梅花簪,配着他身上银灰貂皮袄,不伦不类,自己却开心十分去了。
      这倒像是小乡巴佬儿进城的模样,想到此,自己噗嗤笑了,眉宇间似宠似溺又似无奈。
      转脸又想到,这人幼时到底怎么活的?回了自家怎现还是这个样子?难道林太太吃醋善妒虐待庶子?也不对,林太太贾敏是出了名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怎会做出如此事情?
      另更重要的是,上皇为何如此宠他?若为平民愤,现事情早已过去,按上皇的性子,应早将他忘在了脑后,怎今日元妃省亲至乾清宫行礼时还问及了他?
      不合理。
      到底是什么?
      这少年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上皇如此重视?
      云邈远又想起初见时,上皇拉着墨玉的手不放,又见墨玉生的清冷脱俗,难道……
      不会,从未见上皇在男子身上下功夫。
      又或者,难道是……
      正胡思乱想间已到了贾府,贾府西角门上,林家总管黄茝正领着小厮们焦急上火地等着,远远见一高大伟岸的男子抱着他们主子过了来,一面儿忙命人去叫红槭绿萝回来,一面叫人拿帖子请太医,一面笑道:“还请这位公子将我家主子抱进来。”
      云邈远想了想,反正现也没人找他,不如进去坐会儿,他也走累了,正好歇歇脚儿,便跟着人进去,走到书房,将人放在内间。
      黄茝忙请云邈远上坐,奉了茶果点心。云邈远见这屋子里的摆设清雅得很,不由仔细瞧了。
      桌上放着琴谱,墙上挂着琴,书架子上的书都有翻阅批注的痕迹,他随手翻了翻,四书五经竟已读完,批注的字迹或稚嫩或成熟,可见不止读了一回,哪儿是自己说的那爱读杂书的不正经人?再细读注释意思,刁钻可笑,可见从小儿就是个爱挑人错处的滑头儿,只长大了方收敛着些。而书里另有一些批注,笔锋圆润,竟是端庄华丽的台阁体,概是林如海字迹,他在折子上瞧过,满朝里除了现职林编修,只林如海能写出这笔华丽字体,原上皇最爱。
      林如海公务如此繁忙,竟能亲自教导他学问,如何孩子丢了反不找?
      这林家,也是一团谜。
      转头,又见他书案上摆着的端砚雕的竹节样儿,还摆着镂空雕金镶竹镇纸,镇纸下,是天青竹叶暗纹笺。
      云邈远看了眼匆忙间放在桌上的竹根雕笔筒和竹篮子,不禁莞尔,这人是多么爱竹?
      看了眼天色已不早,不宜和太医碰面儿,更为避免和里面儿省亲的人撞上,便和黄茝说了声日后再来抬脚就走了。黄茝无暇顾他,正亲服侍墨玉脱了外衣,盖好被子,想着等也醒了说一声也就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闲猜灯谜又生新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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