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养你吗[娱乐圈]》风青杞

5、第 5 章

　　许以朝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醒来是被饿醒的。

　　发动机轻响的轰鸣，车里暖乎乎的，许以朝迟缓且漫无目的的思绪骤然清醒，他猛的睁眼！
　　——驾驶座空无一人。

　　像经历了一场高空失坠，许以朝望着车顶长呼口气。
　　他伸手摸到按钮，将被人贴心放平的座椅升起来。
　　这一觉是睡得真沉，沈暮生什么时候给他调的椅子，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一点察觉。

　　在车里坐了半晌，许以朝才缓过来，拿出手机。
　　时间显示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三点，睡了近六个小时。如果不是饿醒，他可能会睡到天亮。

　　消息有点多，许以朝一一看过。
　　看到许梅的消息时，他顿了顿，点开语音。
　　——休息完了吗，你那工作有什么辛苦的，还要休息，趁着年轻就应该多挣些钱，你弟弟他……

　　许以朝没听完，也没回复。
　　明明已经关掉了语音，他却感觉那嗓音依然四周循环。

　　许以朝怔了会神，目光落在置顶聊天框、那翻着口袋的小人头像上——不管看多少次，还是有些想笑。
　　飘荡的思绪重新落地，心中无名的些许烦躁消失不见。

　　许以朝将许梅的聊天框删除，给姜浩乐回了个电话。

　　“妈的，老子刚睡着。”
　　在将要自动挂断的最后一刻，电话被接起，姜浩乐暴躁的声音响起。
　　他骂了一句，又哑着声音叹息道：“宝贝，你最好能告诉我你们睡了，才在凌晨四点给我打电话。”

　　没有人说话。
　　姜浩乐眯着眼看了眼手机，依旧在通话界面，他将被压住的头发拨到一边：“许以朝，说话。”

　　“没睡。”
　　听到这两个字，姜浩乐屏着的气无声吐出。

　　许以朝捏着自己递出去，又原封不动还回来的，摆在合同上面的银行卡：“你这主意根本行不通。”

　　“你昨天不是说他答应了吗？”
　　姜浩乐打开台灯，赤着脚下了床。
　　衣袍被睡得松散，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

　　银行卡的棱角将指尖滑出白痕，许以朝垂眸：“昨天他可能也没想答应，只是我走得太急，他没来得及拒绝。”

　　“我查过了，他最近好像出了点事，确实缺钱。花那么多钱出专辑，也没卖出几张。”姜浩乐喝了杯水：“你没把好处跟资源跟他讲清楚？”
　　“反正要找人，你这样的还不够？”

　　“他根本没看合同。”

　　“为什么？”
　　要是觉得受辱不看，第一天就该直接呼许以朝脸上。

　　为什么？许以朝想了想：“我新拍的电影，原定角色是景树。”

　　姜浩乐拿起遥控将灯全部打开，等着听后续，结果那边没声了：“然后呢？”

　　许以朝沉默了两秒：“他们当初一起出道，关系很好。”

　　“扯淡吗这不是，剧方那边换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不他自己作的吗，再说谁稀罕去演这——”

　　听见人情绪越发暴躁，许以朝说出另一个可能：“他觉得我在骗他。”

　　“什么意思？”
　　落地窗映出姜浩乐的脸，一张跟名字完全不配的，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满是暴躁。
　　“钱都递他手里了，谁他妈拿真金白银骗他啊。”

　　许以朝给姜浩乐讲了沈暮生试探他的事。

　　“他妈的敢亲你？他生什么气，躲一下怎么了？怎么了啊？！你还挺遗憾？”
　　姜浩乐声音大得许以朝都能听见回声。

　　“你要不吃点药。”许以朝将通话音量调低……那边突然没了声。
　　许以朝犹疑的看着音量键，以为不小心直接静音，刚准备调整一下，姜浩乐带着点笑的声音低低传来。
　　“哎，许以朝……你面对他也痿吗。”

　　许以朝木着脸。

　　姜浩乐像是看见了人的表情，脸上漾开一抹笑，狭长的凤眼微弯：“早说了让我帮——别挂，我不说了。”
　　他故意放低声音，低沉悦耳还带着些哑。

　　许以朝耳根一麻：“你好好说话。”

　　姜浩乐低低笑了两声，却听见许以朝轻轻的叹息。
　　那叹息真的很轻，像是头仰靠在座椅上，从心底生出来的一种忧伤。
　　“许以朝。”

　　许以朝将挡在眼睛前的胳膊移开。
　　“嗯。”

　　清冷的声音少见的有点哑。

　　姜浩乐手指紧了紧，眼底情绪如涨潮时的礁石。
　　“这么难搞，不如——”

　　“强来？”许以朝没什么笑意的勾了勾嘴角，接过人的话茬：“算了。”
　　沈暮生应该是不会想再见自己了。

　　这两天他实在太累，脑袋像裹了一层浆糊。
　　此时回过神来，站在沈暮生的角度，自己确实很莫名其妙。甚至他感觉沈暮生对那天饭局撞见根本没印象。

　　而且，沈暮生以为被骗，也没有丢下自己，反而开这么久的车——是担心出车祸。
　　或许……他也用错了方法。

　　“就跟你说一声。”许以朝开门下车，往驾驶座走：“房子也不用买了，定金可以不……”

　　“许以朝！”姜浩乐简直咬牙切齿：“你他妈还真是为了人买的啊。”
　　说他花天酒地，豪掷千金，哪比得过这人。

　　“我他妈求着、送你都不要。”姜浩乐感觉自己气傻了，恨自己没想到这一层，还以为人是想着跟自己住近一点。

　　“我——”

　　“晚了。”姜浩乐心里烦躁，踩着楼梯往上，想去泳池里游两圈。

　　许以朝猜出人想干什么：“别发疯，想冻死吗？”

　　“好过被你气死。”
　　姜浩乐站在漾着光的泳池前，想了想到底还是没直接跳进去。
　　“房是不可能退了，我让琴姐把你的东西收拾送过去了。租的房给你退了。”

　　许以朝一愣：“什么时候？”

　　“昨天就送了。”

　　许以朝回想早上，所以他以为琴姐知道沈暮生的事，实则是在说他买房的事？
　　这真是……也好，省得解释了。
　　“行，只是余下的钱得分批还你。”

　　“谁稀罕那点破钱。”姜浩乐撇嘴，愤怒的声音突然暴躁响起：“你在开车？凌晨四点，你他妈去哪。”

　　“回剧组。”许以朝已经开出车库：“你睡吧。”

　　“我睡个锤子，你——”电话挂断了。

　　姜浩乐握着手机站了两秒，老子真他妈欠你的。
　　他心里烦躁，直接跃下了泳池。

　　——这么难搞，不如你看看我。

　　……

　　许以朝到剧组的时候，刚到六点，工作人员正在将早餐分批存放。
　　闻到馒头的香气时，巨大的饥饿感席卷而来。

　　许以朝这才想起自己是被饿醒的，昨天中午拍摄时随便吃了点，后面一直滴水未进。

　　“许老师？”工作人员给人装了一大袋，却见许以朝有点发愣。

　　许以朝回神：“谢谢。”
　　此时还早，他提着早餐回了房间。

　　“朝哥？怎么睡这。”
　　程雪推开门见许以朝坐沙发上，面前的茶几还放着吃了一半的早餐，人坐着就睡了。
　　“要拍摄了。 ”

　　许以朝被人轻轻推醒，他睁开眼，眼前是助理熟悉的脸。
　　“怎么回来了，多休息两天。”

　　“没什么事了。”程雪手脚麻利的给人收拾，许以朝带过来的东西都还堆在那，说着又笑：“你忘了吗，你昨天，哦不今天四点还回我消息了。你不会一晚没睡吧。”

　　“只是突然醒了。”
　　昨天回复的消息太多，许以朝实在有些记不清了。
　　他站起身，程雪已经将装衣物的箱子打开，提醒道：“洗完澡敷个面膜，好上妆一些。”

　　“嗯。”许以朝拿了衣服去洗澡。
　　这样的情景已经有过无数次，好像这才是他生活的正轨。
　　——至于这两天，更像是个意外。

　　今天许以朝的戏是打戏，准确说是被打。

　　那次鸿门宴陆远安并没有死。
　　毕竟以这种方式死去，一是格局太低，导演并不想整个电影都围绕男女爱情。二是不够爽，观众不够出气，他前面作恶多端，背了那么多人命，这样死去未免太过轻易。

　　更何况，某种大背景下，死生并不由已。
　　那夜之后，两方越加白热化，用很多鲜血才换来了最终的胜利。

　　这是陆远安下线前最后一场戏。
　　讲的是陆远安中计被俘，主角方经过刑讯失败后，假意看防失守，让人被救出并传达了自以为真实的消息，最后被埋伏好的大部队一网打尽。

　　其中男主会将曾经兄弟受的罪一一还给陆远安。
　　——拳打脚踢，挑断手筋脚筋，最后碾碎头颅。

　　两人收拾妥出门刚过七点，深秋的早晨凉飕飕的，程雪把外套递给许以朝。

　　“不用，先适应一下。”
　　他待会上半身就一件衬衣，还是破碎版。
　　这场戏不管是妆还是服化道都做得比较细，也不适和披衣服，不如先适应下温度。

　　到了片场化妆间，做伤妆的宋姐却站在外面，看见两人来，一脸难色。

　　“怎么了，宋姐，怎——”程雪疑惑道。

　　宋姐眼神往后飘了一下，示意人小声点，她往旁边迈了几步。
　　“穆老师在里面。”

　　穆老师，穆风——电影男主。
　　年少成名，最年轻的影帝，人气一直居高不下，也是林顾的御用男主。

　　他的戏在十点以后，却这么早来了片场。
　　主要角色就这么几个，又是外景，搭的几个化妆间都是轮着来，就算艺人不清楚，助理也不会忘。

　　而且刚才宋姐还开玩笑的提醒过，但穆风只是闭着眼丝毫未动。从业这么多年，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她在里面呆着觉得不自在，索性出来了。

　　程雪仔细思考了一下，两家也没什么矛盾。
　　如果非要说的话，穆风跟景树关系很好。

　　忍不住有点想骂人，但她还是问道：“间里还有其他空位子吗？”

　　“都有人。”宋姐叹了口气，然后道：“群演那边画得差不多了，应该有位置，要不我们去那边。”
　　穆风私下脾气本来都不好，许以朝进去肯定得受气。

　　“只有这样了。”程雪无奈叹道。
　　她看向许以朝。

　　许以朝没有出声。

　　他已经换了戏服，染血的衬衣，深浅颜色不一的血迹是经历了几天折磨的证明。
　　军装裤，黑色长筒靴，双腿笔直修长，有着难以言喻的凌厉感。

　　特别是他垂着眸，黑发白肤，过于浓墨重彩。

　　“我进去看看。”
　　许以朝说，他掀开帘子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