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欢》送清

11、011章

　　张氏正高兴，脸上笑容就没停过，转身出门，行至那银杏树下，可巧碰见林老爷同僚之妻，李氏。

　　张氏同李氏二位夫人自打出阁之后样样都要比的，眼瞧着如今林焕之做了参知政事，而李氏之子不过还在太学之中，子嗣上头，张氏原是稳赢的。

　　却不料今儿个被李氏带着女儿撞见了玉界，这下可就给人家递了话头去。

　　“这不是玉儿吗？何时回的姑苏，也不差人递帖子说一声。”

　　李氏一把拉过玉界的手，眼角自然扫到了玉界腕间的於痕。早听说这小两口极不和睦，如今瞧来，还真是如此。

　　“昨儿刚回的，都来不及呢。原想着过两日递拜帖去你家，一同吃螃蟹的。今年秋日里头一筐阳澄湖螃蟹，也就我家有。”

　　张氏不经意露富，将女儿的手拉回。

　　“这可不巧了，螃蟹好是好，不过我家熹儿怕是没这个口福。”

　　李氏女儿，姚熹，年纪比玉界略小几个月，出嫁不到一年。

　　模样虽称不上出挑，清秀二字却也有的。听闻母亲这般说，姚熹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来。

　　“怎么？病了啊？”

　　张氏率先蹙起眉头，心里头已然料到是什么缘由，偏要先说句难听话刺回去。

　　“你这做姨母的就爱胡说，熹儿是有了身孕，刚满三个月。”

　　“那真要恭喜你了。”

　　张氏立马挂起笑模样来，出阁的贵女们谁先有了孩子，谁自然就高人一等些。

　　“恭喜妹妹。”

　　玉界晓得李氏专门为着在自个儿面前炫耀，她淡淡一笑，面色如常。

　　“多谢姐姐。”

　　姚熹俯首应下，心里头却莫名觉得扬眉吐气的紧。

　　她样样比不过林玉界又如何呢，眼下夫妻和睦，又先得了子嗣，自比林玉界高出多少层去。

　　想想看，林玉界也真算是个没本事的。生的这样一张天姿国色的脸蛋，居然还拴不住男人的心。

　　“玉儿啊，你也别单单只恭喜旁人。自己得抓紧些，两年啦。”

　　李氏故作关切，一脸替你考虑的担忧之色，说的话却不入耳。

　　“眼下是还年轻，等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二十往上，只怕妾室都要蹬鼻子上脸做你的主。”

　　李氏这话不由会叫玉界下意识觉得她知道了什么。

　　“什么妾室不妾室，闻折他还没纳妾呢。”

　　张氏勾唇，低声帮玉界挡过去。

　　“这有孕是好福气的事，也是缘分，急不得。想当初我怀风哥儿的时候，你家哥儿都一岁了吧，可如今呢？好坏二字，不到了都说不准。”

　　唉，这是又斗起来了。

　　玉界心里头暗自叹了口气，同姚熹笑了笑，转身坐到长椅上头。

　　姚熹也紧跟着走上前来，坐到玉界身边。

　　“姐姐，你脸色瞧着不大好。这回来姑苏，怎么不见王大人陪你一道呢？”

　　“他很忙。”

　　玉界低声道，回姑苏也不清净，一个二个都要问王琢的事。

　　“不是听闻王大人近日请假在家吗？怎的还忙，难道传闻是真的不成。”

　　姚熹这语气里头分明带了几分看热闹的意思，玉界转眸看她，瞧她眼角正带着笑意，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什么传闻？”

　　玉界挑眉问她。

　　“就是王大人养了外室的传闻呀。”

　　姚熹等的就是这一刻，看她那期待的眼神，玉界觉得自个儿不掉两滴眼泪都对不住她话里话外的铺垫了。

　　“唉。”

　　玉界附和着叹了口气，手拉住姚熹。

　　“你我既是手帕交，有些事同你说说无妨。”

　　姚熹赶紧回握住玉界的手，分明按捺不住眼中期待。

　　“他的确得了一位合心意的小娘子，同你家里头的三四房妾室一样的，只念及着我的脾气，总不敢堂而皇之接到府里头来。”

　　玉界这点随了张氏，素来不惯着母女俩。

　　姚熹听了这话，脸上笑容立马便垮了。

　　“你晓得我这人素来性子高傲些，别说妾室，就算他身边的奴才都得随我的心意不可。”

　　玉界为难的露出一丝愧疚来。

　　“其实像妹妹你这般由着爷们去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这生来要强，实在做不到妹妹的姿态。”

　　姚熹咬唇，气的脸色发白。

　　林玉界话里话外不都在讽刺她一门心思讨好相公，没得半分脸面吗？

　　“姐姐，夫妻之间原不可太过要强，难怪你得自个儿一人回来了。”

　　姚熹想了半瞬，有些气急败坏。

　　玉界抬眸正打算回击，前方匆匆跑来一位小厮，是林家的。

　　“大娘子，姑娘，姑爷回来了！”

　　玉界勾唇，轻声笑了一句。

　　“巴巴的就来了，也不问人愿不愿意见他。”

　　姚熹这下脸不仅不白了，还气的跟煮熟的大螃蟹一般红。

　　“妹妹，你先还愿吧，我得回去了。”

　　玉界轻轻拍了拍姚熹的手背，她虽吵赢了，然心里头却没多高兴。

　　一想到要面对王琢那张死人脸，她一个头两个大。

　　张氏这边听到王琢来的消息，也扬眉吐气的仰起头，懒得再同李氏掰扯，笑吟吟转眸牵起女儿的手，下山去了。

　　“瞧这母女两个，跟得了胜似的。”

　　李氏蹙眉，满脸的不屑。

　　“嘴上功夫厉害有何用，总归是个怀不上的。”

　　姚熹紧紧捏着帕子，话虽如此，她却被玉界气得够呛。

　　“我就等着她林玉界因为无子被抛弃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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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府门口，王琢还没能进得门去。

　　他这位老丈人脾气大，哪怕官家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王琢靠在墙边，面色铁青，听到马车声，他复才缓和了脸色。

　　“给母亲请安，许久不见，母亲身子可还康健？”

　　王琢抬手向张氏请安，不自觉看向林玉界。

　　原本以为她定然面容憔悴，却没料到仍旧同往常一般清丽出尘，像是那仕女图里头的仙娥，从容优雅。

　　“你做出这样的事，叫我如何能康健？”

　　张氏心里头想着玉界手上的伤，瞧见王琢，哪能有好脸色。

　　“是女婿的不对。”

　　王琢连忙俯身又赔礼，样子做的很足。

　　“你同我赔罪没用，先想想怎么同你岳丈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