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是啊陈惊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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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离开T市前找到了10年前陈惊蛰送他的情人节礼物，那套花里胡哨的运动服。折叠整齐放入行李箱内，曾经嫌弃这衣服不适合他，没想到自此却要带着离开。
原本和苏元新回B市的航班是明日上午，黎阳退掉了自己的飞机票，又重新买了明早清晨的航班，目的地是A市。
1月27日，陈惊蛰的头七；黎阳从老同学那得知遗体被发现当天就运回了A市，是陈惊蛰父母亲自来接的。
T市这座不大的小城，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据说陈惊蛰救的那小孩是大晚上调皮捣蛋偷偷背着父母去结冰的河坝上溜冰，没想到冰面不结实跌入冰窟窿。
偏巧被休憩在郊外村落、刚从A市自驾来T市的陈惊蛰发现，这荒郊野岭的大晚上又没什么人，他徒手去救那孩子没想到自己却又跌入冰窟窿。
好在失足前把小孩救上岸了，陈惊蛰让那孩子去叫附近村落的大人来帮忙，谁都没料到6岁的小男孩因为害怕被父母打，回家后冻得哆哆嗦嗦，没把这事告诉别人。
陈惊蛰是在除夕夜那晚，活活冻死在冰窟窿里的；他本来是回T市给外婆上坟，却怎么也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意外，与世长辞。
人人都在骂那小孩，夸陈惊蛰是见义勇为的英雄，还说那个小男孩不值得救；可黎阳觉得，就算陈惊蛰知道自己会死在除夕夜，也会义无反顾去救人。
值不值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黎阳只有无尽的心痛，那个阖家团圆的除夕之夜，陈惊蛰独自困在冰窟窿里... ...冷吗。
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拥抱他时身体是火热的、心跳声是强有力的；然而这样鲜活的生命，最终... ...
黎阳抹了一把眼眶，继续收拾行李，他要去A市看看陈惊蛰。
翌日到达A市，黎阳凭着记忆找到了陈惊蛰曾带他去过的livehouse，幸好十年过去了，场地虽有扩建但地址没变。
只不过大白天的livehouse肯定未开，黎阳瞅见门口展示牌上的联系方式，试着打了过去。
“喂，我是Lily。”
“...你好，我是黎阳。”
*
挂断通话后，黎阳在livehouse门口等人，十五分钟后便见到前方有人匆匆赶来，那身炫酷又前卫的打扮，他很快认出对方。
没想到过去那么久，Lily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只不过神态看起来憔悴。
“Lily姐。”黎阳主动叫人。
Lily看清他亦是明显一愣，“黎、黎阳？”
“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算不上相熟，只因陈惊蛰的关系接触过两天；现在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亦是因为陈惊蛰。
“他被葬在天竹陵园三区005，那里规划很好，每座墓地编号清楚，很容易找到。”
黎阳抿了一口咖啡，轻声问道：“是土葬吗。”
Lily点头，“我们这大都是土葬。”
A市不像B市那般寸土寸金，再加上相对大城市来讲更注重习俗，火葬在A市鲜少。
“我等会去看他。”
又是一阵沉默，就在黎阳准备告辞时，Lily倏然开口说：“如果不忙的话和我回一趟livehouse吧... ...”Lily眼里的悲伤汹涌而至，“阿蛰有些东西在我那...我想给你。”
黎阳身形一顿，抬眸盯着女人，双唇都在发颤，“...给我的？”
Lily苦涩一笑，“是该给你了。”
陈惊蛰给他留了东西，这是黎阳的第一反应，但两人回到livehouse所在的那幢楼，Lily却带他去了楼上的一间房。
黎阳打量四周，这里看起来像是个起居室，不过落了灰尘想必很久没人住了。
“这是阿蛰的房间。”Lily说。
“... ...”
这十年，黎阳对陈惊蛰一无所知，他没有途径也没主动去打听对方的事情，不知道当初那个少年是否和他一样去了B市；是否组建了乐队、成为最帅气的贝斯手。
还有陈惊蛰经常挂在嘴边的全国巡演的梦想，是否已经实现了。
黎阳独自在B市求学上班那些年，也是想过陈惊蛰的，但在他的设想中，对方已经来到了B市，正在与自己的同片天空下，一步步实现他的梦想。
有时候想着想着还会笑出声，把手伸向空中，像是在触碰同片天空下的那个人，他们都在B市，不用异地恋，可却没有理由再见面。
所以黎阳从未想过，陈惊蛰竟然没有去B市。
“阿蛰高三那年他妈妈突然出了车祸，很严重差点没救回来，从那以后阿蛰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夜之间长大了；高中毕业就听母亲的话进了他父亲的公司上班，放弃了做乐队梦想，与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共同处事。”
“真可惜，我本以为他能成为专业乐手，毕竟那么喜欢音乐的一个人... ...”Lily坐到铺着白布的沙发上，抚摸着前方一层灰的茶几继续道：“不过那臭小子工作之余也会写写歌，来这里看乐队表演；他写的作品很适合我的乐队，便给他专门弄了这间房间，有空就做我们乐队的制作人。”
其实还有另一方面原因Lily未提及，就是她心疼陈惊蛰在台下看他们演出的模样，那眼里的不甘与痛苦，好几次都让她想带阿蛰逃离这个破地方。
陈惊蛰身上担子很重，他妈妈出车祸后身体一直不好，再加上总是担心自己孩子的家产被夺，精神敏感到只要儿子不去公司上班，焦虑症就会发作。
而陈惊蛰的爸爸，还是和以往一样，偏爱他那名牌大学的大儿子，不待见陈惊蛰。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陈惊蛰过得并不好，公司里要和那个私生子唇枪舌战，下班后还要被他的父母折磨，所以Lily给他弄一个这样的房间，也是希望陈惊蛰有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最起码他有个地方能睡安稳了。”Lily说，她虽然喜欢过阿蛰，但更是把对方当弟弟一样看待；明明曾是舞台上最耀眼的少年，却一步步被逼到眼里再无光芒。
“他妈妈出车祸...是什么时候。”黎阳嘴唇发白，腿边的手攥紧拳头。
“车祸？我想想... ...”Lily回忆了一下，“得有10年了吧...啊！对了还是他生日那天，我记得当时他还在T市，我们都叫他回来过生日，阿蛰死活不答应。”Lily的眼神又暗淡下来，“没想到当天下午他妈妈就出车祸了，阿蛰连夜赶回A市。”
轰隆一声，黎阳的心脏仿若被重物狠狠一击。
怎么会... ...
怎么会这样。
“你... ...”Lily见黎阳脸色倏然煞白，担心问：“还好吗。”
黎阳整个身体都僵硬了，用尽全身力气控制脑袋摇摇头，那小幅度的晃动已经是他拼尽全力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Lily叹了一口，起身去翻找之前无意发现的东西，是一个储物盒，里面只有三件东西。
“...我也是前天收拾他房间时无意发现的... ...”Lily顿了顿，把储物盒递给黎阳，“可能这些东西让你保存，阿蛰会更开心。”
黎阳接过，缓缓打开盒子。
映入眼帘的东西是那么熟悉，他瞬间眼眶起了一层水雾。
怎么会这样。
那和他同款的大头贴相册、黑色的兔头毛绒手套，还有他没来得及亲自给陈惊蛰戴上的19岁生日礼物... ...
怎么会这样啊。
Lily指着黎阳手中的手表道：“阿蛰很珍惜这手表，一直戴着，他身边很多人都蛮好奇的，明明穿着十几万的高定西服，却戴这样一块表... ...是你送的吧。”
黎阳捏紧手表放到胸口处，没有回答。
Lily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黎阳，我能看出来阿蛰很珍惜你，否则像大头贴这种东西他都嗤之以鼻，更不可能还收藏起来。”
她对阿蛰和眼前这人的关系并不好奇，因为就算知道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她只是单纯的想说这番话，想让眼前这个十年来都未出现过的人知道，这些年阿蛰活得很痛苦。
但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亦是飙了出来，“他说过年要回T市给外婆扫墓，可哪有除夕当天赶回去的啊；还说什么参加高中同学聚会，我呸，他高三转到T市上学才半年，和那些人有什么同学情谊在。那臭小子一直糊弄我，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回去是为了... ...”
Lily的埋怨戛然而止，盯着垂眸的黎阳眼眶通红，随之放肆哭喊道：“为什么啊陈惊蛰，T市有什么值得你回去的啊——”
“... ...”
是啊陈惊蛰，T市有什么值得你回去的。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是啊陈惊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