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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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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一场赌局……
从南宫家回来,晏敏又领着郦颖浩在街市上转了转。在扬州赫赫声名的“听月楼”吃罢晚饭,回到驿馆时天已经黑了。晏敏坐在房间里,郑武送来茶水。晏敏嗅着香气,是从南宫家带回来的百花茶。谑笑了笑,眉心皱成川字。
原是想能顺利筹到钱,又不再给南宫家什么可趁之机,结果还是让南宫秀占了先机。说来,南宫秀这个人很不简单。来了扬州这么久,与南宫家接触四五次,都是见的南宫秀,连南宫家那位大公子都极见少到。不禁叫人怀疑,眼下的南宫家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莫不是也如朝中,南宫家主其实是个被架空的傀儡……
是不是傀儡暂且不管,单想眼下的赌局。以南宫家的财力,他们要请一个绝世高手,轻而易举。这边请谁来应对?晏敏正冥思间郦颖浩推开门:“晏少保。”
“小王爷。”晏敏脸上浮起笑,鞠躬行礼。
“晏少保很忙是不是?”郦颖浩坐到晏敏身边。
“小王爷有什么吩咐?”
“嗯。”郦颖浩看了看晏敏,将一张纸摊开在晏敏面前:“我写了一幅字,晏少保帮我带给父皇。”
晏敏默了片刻点点头:“好。”
“有劳晏少保。”郦颖浩起身出去,晏敏嗅着淡淡墨香,将字收起来。
窗前响起两声叩窗的声音,凌落雪和林珞非从窗子进来:“参见晏大人。”
“免礼。”晏敏低声。
“严相的第一批盐船已经过了扬州。”凌落雪微微抬眼。
晏敏端着茶碗轻轻叩着茶盖若有所思。
林珞非拱手:“第二批在后天,四艘。今夜这三艘由漠北四煞押运,以后的,恐怕也都由严相笼络来的那些高手押运。大人以为我们当如何……”
晏敏又默了片刻抬起头:“珞非觉得自己的身手在江湖中可以排第几?”
林珞非怔了怔,想了一会儿:“恐怕在二十开外。”
“二十以外了么……”晏敏略略有些失望。
林珞非垂眼:“珞非愚笨……”
“不是这个意思。”晏敏轻叹:“我今天去南宫家借钱,南宫秀说南宫家拿不出银子来。我便跟南宫秀商议了一个赌局。无论输赢三十万两银子都有着落,只是如果输,南宫家拿钱出来的同时要全国各港口的通关文牒……”
“这……”林珞非和凌落雪惊讶的相互对视。
“若非有十成的把握,南宫秀想必不会开下这样的海口。”晏敏喝了口茶:“江湖排名一、二的是少林的智心和武当的玄尘。他二人都是方外之人,想必不会参与江湖和朝庭的是是非非。我在南宫家听说有位白大侠找南宫秀,我记得江湖排名第三的,可是位姓白的?”
“白宗甫。”凌落雪道:“白宗甫十五岁时手持太阿剑击败太湖慕容水寨的大寨主,一战成名。十八岁用普通的柳叶剑连挑了祁连三城的上官、独孤和皇甫三个城主。二十五岁用一把木剑败当时武林排名第四的段飞鸿于剑下。而今手里没有任何兵器,却让江湖中人都闻风丧胆。传闻他指尖的剑气,锋利过世上任何一把剑。”
“莫非,南宫秀能找白宗甫出战?”林珞非心惊。
“珞非若是对阵白宗甫有几层胜算?”晏敏又问。
“一层也没有。”林珞非坦言:“或能支撑过一百招。”
晏敏的眉头拧得更紧,放下手里的茶碗:“江湖中四到十位的,都是哪些人?能够为我所用的有哪些?”
“第四原是段飞鸿,不过他是个江洋大盗,输给白宗甫之后,被白宗甫废了武功;排第五的蒯霄近年来有病在身,已经不问江湖事;第六的公孙铭听闻走火入魔至使筋脉逆行,人已经疯颠了;第七的是西域僧人塔舒翰,神龙见首不见尾……”凌落雪细数着前十位的高手,林珞非出声:“其实,眼下有一个人,大人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你是说……”凌落雪看着林珞非。晏敏脸色一沉,又端起茶碗来。
“四大捕快也是江湖中一等的高手,曾经合力跟排名第八莫如风打了个平手。属下听凌姑娘讲过四大捕快与司马空交手的事。他一人战四大捕快,一百招内胜出还有余力,足见此人的功夫应该在江湖可排入前五之内。对白宗甫一战,想来非他不可。”
那个人……
一听这名字,晏敏怒从中来。
凌落雪冲林珞非打了个眼色。林珞非不解,倒也没再继续。
凌落雪和林珞非走后,屋子里静了下来。仲春的天气,夜间湿气极重,晏敏披了件衣服回想着刚才林珞非所说,久久不能平静。如果不用司马空,找人需要时间,说服他替朝庭出力也要时间。累加起来,玉门关破了,西北门户大开,什么白夷、斯兰、胡越一个个都长驱直入。朝中到时再生出一点变故,太宗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也就到此为止。况且,排名第四、五、六的已经不可用,用第七来战第三,无异于已经向南宫秀投子认负……
晏敏在房中来来回回踱了许久,幽幽的叹息。眼下能找到的,只有他!唯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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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空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晏敏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司马空轻轻一笑,拍拍身边的瓦:“坐。”
晏敏的剑突然出手,司马空避过锋芒翻滚到他脚边,晏敏退让不及被司马空抱住腿压倒在屋顶上。
“放手。”晏敏恼羞成怒。
“大人问好的方式十分奇特,却又相当对我的脾胃。”司马空邪气的笑着,呼吸出来的热气飘到晏敏的脸上,带着酒臭气。
“滚开。”晏敏挣扎,司马空整个身子压上,把他压得死死的:“大人最好不要乱动。”
晏敏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心静气:“请司马公子放手,我有要事相商。”
司马空翻了个身,坐起来。晏敏也坐起来,整了整衣服。
“大人是同意我的条件了么?”司马空侧脸看他,笑问。
“不。”晏敏冷然:“我想跟你谈谈别的条件。”
“别的条件?”司马空瘪瘪嘴,听声音,完全没有兴趣。
“我听过一首斯兰民间流传的歌谣:西上萨拉峰,但见明月宫,有女颜如玉,不及我锦城。据说是锦城公主和亲时,斯兰王多罗伊为锦城公主吟唱的歌。”
司马空似笑非笑的又倒在屋顶上,眯起眼睛。
“锦城公主和亲一年之后,就生下纳木尔王子。王子自小聪慧过人,斯兰王多罗伊爱如珍宝。原本是打算传位给纳木尔王子,却不想多罗伊一次围猎病死在途中。王位被众臣推举由大王子撒蒙继承,并将锦城公主和纳木尔王子贬入贱籍,沦为奴隶……”
司马空打了个哈欠。
“原来是自己的东西,成了别人的。原本可以安详终老的母亲,却孤苦的病死在流放地。纳木尔王子,只要你点一下头,我们可以合作。等到我王赢回天下的时候,便也是你回到斯兰拿回属于你的东西的时候。”
“纳木尔已经死了,那些东西要了又有什么用?”司马空笑。
“纳木尔没有死,纳木尔龟缩在中原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晏敏厉声。
“你怎么知道他醉生梦死?你又凭什么相信,那些王权富贵就是他要的?最是无情帝王家,锦城公主是一个牺牲品,纳木尔也是。那些黄金的枷锁,除了让人死得更快,不会带来半分好处。还不如逍遥江湖载酒行。”
司马空笑着拉拉晏敏的衣襟:“晏大人不如也抛却你那个什么朝庭,跟我一起浪迹江湖岂不快哉。”
“休得无礼。”晏敏拔出袖子一脸厌恶。
司马空撇着嘴唇:“好遗憾。我对晏大人一见如故,若是能长厢斯守真是再好不过。”
晏敏捏着剑柄,从身体里散发出浓烈的杀意。
司马空气定神闲的坐起来:“我听说,白夷人在玉门关外囤兵了。”
剑几乎又要脱手飞出来。但是他杀不了司马空,这一点晏敏很清楚。
“如此孱弱的朝庭有什么值得你尽忠的呢?”
“伦理纲常知恩图报这些,自然不是你们这些番帮蛮夷能够了解。”晏敏冷冷的讥讽。
“嗯,大人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司马空点头。
“一万两银子,你只需要帮我一次。”
“钱财身外物。我又不置家田产家业,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两万两。”晏敏伸出两根手指。
司马空不吭声。
“三万两。”晏敏伸出三根手指。
司马空蹙眉看着他纤长的手指,伸手将他的三根手指握住扯到面前,像是看一件珍稀瓷器那样小心翼翼的一一摩梭了一遍。手背看着纤细,手指却极是粗糙。他一个瞎子练成这样一身功夫,想来付出的比常人要多出无数倍。司马空轻轻唏嘘,掰转晏敏的手腕将三根手指对着晏敏自己:“三晚。大人如果用你的三晚交换,这买卖就成了。”
晏敏倏然挥手,司马空脸上着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司马空轻轻的揉脸,看着晏敏的身影在屋脊间跳跃着消失。
“手指那么纤细,这力道,还真是厉害。”司马空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捉弄他。你这样子,晏大人一定不会放过你。”凌落雪翻身上了屋顶。
司马空笑看着她:“我很喜欢他,我为什么要捉弄他?”
凌落雪瞪大眼睛:“你喜欢他?”
“是。”
“为什么?”
“人世间情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司马空笑:“我一见他,就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