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Ubriachezz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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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尾酒杯莹莹发亮，暖色调的高光在杯身上晕开，小小一粒圆点，就像一颗泛着水泽的纯白珍珠。薄薄的三角形杯底沉落着一根浅翠色的洋葱，浸泡在透明晶亮的液体中，折射出润亮的光，突生出一种优美、典雅的韵味来，但是这两个词语一向和饮酒的东方少年搭不上边。
Giotto发现纲吉真的不会品酒，液体一点点传送进口腔，他的脸颊也一点点地开始红了起来。
真的没有夸张，喉结每滚动一次，那红色也就更艳丽一分。
宁静的氛围环布周身，蓝调的慵懒和诱惑从音响的声道中远远传来。Giotto支着下巴，看着纲吉把整杯GIBSON喝下肚，自己手边的那杯GODFATHER一个劲儿地释放着它杏仁的芬香却无人问津。
在悠扬的曲调突然拔高的一刹那，纲吉蓦地扬高了头。
只是短短一秒钟，Giotto感觉到了大大的不妙，心里头咯噔重重一击敲下，他登时觉得天边滚过大片乌压压的黑云，大刺刺地遮在了头顶。
果不其然，他面前已经换了个人。
坐在他对面的褐发少年顶着一张酡红得离谱的脸蛋，微眯起迷蒙的双眼，高光点亮了碎碎的潋滟水光。无意识地拉扯着嘴角，他冲着Giotto明显忧郁了的面孔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都说了些什么呢？纲吉的语速惊人地快，假使Reborn听到他能说一口这么顺溜的意大利语，估计也能用欣慰的表情一枪崩了他吧。
Giotto很努力地去听。
虽然有些不太清晰，但大致的意思都明确了。
为什么要他承担这些呢？
一开始只想做个普通的人，庸庸碌碌地过完人生，或许没什么精彩的地方，好歹能够平静地活下去。收获最普通的快乐，友情，爱情，亲情。
但是既然上帝让他的人生硬生生地拐了个弯，那也认了。
至少，除了爱情之外也都得到了，而且那都是从没想过的坚深的羁绊。
他很想很想守护好这份美好的纯粹。
但是从没想过，自己奉守的承诺会由自己亲手打破。
怎么办？人都死了。很多人啊，火烧得极旺。
没见过那样大的火。但是又那样艳丽又盛大，好像要直接窜上天空，盘旋成火焰的巨龙，然后卯足了劲儿冲破那片广阔宽厚的苍穹。
最后只剩下焦黑的涂炭，恶臭的气味源源不断地灌入肺腑。
国文老师教过的那个成语，“生灵涂炭”是不是就是形容这幅景象的？
不知道。
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谁能告诉我？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哀伤没有尽头，却早早收回心底。没有空去悲悯，有什么资格去哀伤。
赎罪……要做什么才能弥补呢？
恐怕还没有答案，但是……同伴们不离不弃的身影告诉自己，总能找到的。
满负荆棘的罪，背在大家的身上。
虽然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选择懦弱地逃了。让他好好想一想吧，于是跟着金发男人来到了威尼斯。心知肚明，怎么样都是逃避不开的，自己的懦弱也好，罪也好，感谢也好，踌躇也好，无法迈开的那一步也好……喂，沢田纲吉你这个家伙真的懂吗？
真的……可以做好最坚定的觉悟，站回金色荣耀的光环中央吗？
什么都无法绕出来，已经陷进了无底的黑洞。
但是——
什么叫“你依旧是光明之子”啊！说得真好听！什么又叫“它已经过洗礼”了——？
明明……最没有资格顶着这种光鲜好听的称号了。
明明……只是用奇怪的方法把眼泪擦掉了而已。
真是……搞不懂……简直莫名其妙……
……
……
Giotto牵起嘴角，随手招来了侍者替红着脸的东方少年要了杯温热的白开水。
＃＃＃
半小时以后，伏在桌上的沢田纲吉终于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挣扎出来，半睁着仍旧迷茫的双眸，使劲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对面的人影。
等等，怎么感觉思维好像抽空了一段？
但是看到金发男人脸上一派轻松，淡定如斯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就在心里暗示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这时，眼神顿时扫过桌上跌倒了的玻璃杯，冷汗就这么滑拉下来了。
“小纲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Giotto托起酒杯，GODFATHER滑入口中几许。
刚想立刻摆手否认，外室的酒吧大门那边突然传来气势十足的大吼声：“极限漂亮的地方！我们进去吧！——”
“哐当”一声飞速走过耳郭，Giotto意料之中地在那句如洪的吼声中勾起了唇角。门外的阳光从大开的门之间穿梭进来，投下光影分明的界限。宛如时空的胶囊，一半是过去，另一半是未来，中间那根金色的细线则是被称作为“现在”。
也不知道沢田纲吉的下巴撞得疼不疼，他似乎捂着下巴很痛苦的模样。只是大气不敢出一声，低低地埋在桌上恨不得立即披上一件隐身衣，只当自己完全不存在。
“蓝波大人我要海吃一顿。”八九岁的男孩子，嗓音慵懒而沙哑，紧随其后地从门口飘来。
褐色的脑袋埋得更深了。
Giotto一边喝着GODFATHER一边将目光不着痕迹地滑了过去。踏进门来的是银白色稍偏灰短发的年轻男生，同样具有东方特征的面孔，休闲打扮，暖暖的橙色看起来很有活力。另外跟着他进来的是穿着奶牛斑纹衬衫的男孩子，卷曲的黑色短发，眼神是一副睡不醒样子的散漫状。
前者是十代的晴之守护者笹川了平，后者则是十代的雷之守护者，尚且年幼的蓝波。
而之前的那个是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
怎么看都有问题。越来越有趣了，莫非是场倾巢大出动？
＃＃＃
虽然隔得比较远，但由于两名守护者的声音实在过于高调，点着东西也可以吵嚷起来，看招待他们的侍者已经窘迫到不行了。所以很容易地获悉到他们点了什么。
是两杯普通的果汁。
不过在这里，再普通的东西，它的价格却不会普通。
Giotto感到好笑地摇了摇头，而看对首的褐发少年依旧没有要抬起头来的样子。
海洋色的眸光掠过桌上难以窥见的浅淡划痕，似乎已落了些年岁。
是自己那个时代里开设的店面呢，虽然很明显经过了重新的装修以贴近现代，但有些东西仍是需要原汁原味才能感受到那种古老变迁的沧桑。
歪着头沉吟了会儿，他突然半站起来前倾了身体，冲着纲吉的耳侧用单手拢着轻声道：“想不想瞒着他们悄悄离开？”少年立刻明显地僵了下，身躯微不可察地稍颤了颤。
细若蚊呐的声音从埋在手臂中的头部传出来，闷闷的：“嗯……拜托了……Giotto。”
Giotto满意地离开了些距离，招来侍者先付了帐。
远处的两人似乎听到了动静，不由自主地望了过来。Giotto知道从他们那个位置望过来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纲吉伏在桌上身影被沙发背全部挡住，应该不会有问题。
趁着侍者接过银行卡去前台刷的时候，Giotto以一种极为自然的神情稍稍抬了眼睑，渐渐合拢了去的眼角若有似无地扫过盯着他看的两人。
一秒。两秒。三秒。
停顿了三下后，Giotto说：“好了，他们通通回避着转过了头。估计不会再往我这边看了吧。”
纲吉楞，抬头反射性地扭过去看，“真的假的，那么容易……？”
头还没扭过来，手腕已经被温暖的触感覆上，“我们走吧。”
纲吉就这么被Giotto拉着大步离了位子穿过了大堂。经过前台的时候Giotto向侍者拿回了银行卡和发票，随意塞进了白衬衫外侧的口袋里。
直到出了门，纲吉看到阳光的尘埃缓慢降落在纯白的布料上、透明的微光映入了双眸之后，他才堪堪明白过来，他已经被眼前的金发男人带远离了危险。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Ubriachezza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