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黄金男孩》青森

3、白鼬男孩

　　门已经完全关上了，但弗列德利克还是趁老格里芬不注意，贴着玻璃偷偷打量里面的状况。
　　“天，这里可真够脏的。”特地用来留意老格里芬动静的耳朵捕捉到了他的抱怨。这也难怪，破釜酒吧的天井确实破破烂烂，被三面围墙堵着，除了散发着腥臭的垃圾桶和一些杂草外什么都没有。
　　弗列德利克没有吭声，对父亲在背后捣鼓出的簌簌响声也浑然不觉。

　　那个黑色头发绿眼睛的男孩子显然就是酒吧老板嘴里的‘哈利波特’。说实话他长得一点都不起眼，尤其是站在巨人的边上。可令弗列德利克不解的是，酒吧里的人竟像是全都认识他似的，忽然就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迎向他激动万分地和他握手，仿佛他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
　　巨人海格捏着杯子咯咯直笑，老板热泪盈眶的样子有些滑稽。哈利显然也被这夸张的情景吓了一大跳，脸颊红红的，很羞赧的样子。
　　而当弗列德利克看见奇洛教授表情紧张地和哈利攀谈，接着又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时，背后忽然传来的一阵隆隆声终于成功带回了他的注意力。

　　回头的瞬间他简直看呆了。只见和酒吧后门正对的那堵结实的墙上，有一块砖头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频率快速抖动。紧接着砖头忽然挪开，脏兮兮的墙上眨眼间便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豁口。随着豁口越变越大，弗列德利克也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从刚才起就安安静静站在墙壁前的老格里芬。
　　弗列德利克注意到父亲的手上捏着一条细长的木棍，是他以前从没见过的。

　　豁口终于停止了扩张，活生生地从密不透风的墙上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甚至足够让刚才在酒吧遇到的巨人海格通过的拱道。这时施耐德仿佛总算想起了似的回头看了目瞪口呆的儿子一眼，愉快地吹了声口哨，然后大大方方地把那条木棍递给弗列德利克看，“埃莉诺的魔杖，”他简单解释道，“以前她教过我怎么在这里用。”
　　是指用来打开这堵墙？弗列德利克憋住了这个蠢问题。
　　他的目光停留在拱道连接着的那条蜿蜒曲折看不见头的鹅卵石路，以及路上那些穿着相似的，明显不合时令的奇怪黑色长袍的人们，好半天才终于在施耐德的催促下跨出了第一步。

　　“欢迎来到对角巷，弗列德！”施耐德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愉快，“这条街的样子和当初我跟你妈妈来时几乎没什么变化，这可真令人意外！”

　　弗列德利克穿过拱道，直到脚下明显感觉磕到了鹅卵石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仿佛存在于中世纪的古老街道让他有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以至于连最初对魔法世界的怀疑忽然间都不知躲去了哪里。
　　背后的拱道不知不觉已经消失在墙面里，这意味着与原来世界的纽带也被暂时切断。这反倒让他安心打量起了周围：最近的一家坩埚店的巨大招牌闪闪发亮，隔壁宠物店门前蹲着两只懒洋洋的花斑猫，偶尔跳到门边架子上的鸟笼边伸爪子去逗里面的猫头鹰，然后被后者毫不留情地啄了回去。
　　同时他也留意到，尽管周围的大多数人都穿着款式类似的黑色长袍，但偶尔也会有人和他，还有施耐德一样穿着和这条古老街道格格不入的普通便装。

　　比如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一大家子：他们和冯格里芬父子一样穿着所谓的麻瓜服装，只可惜在搭配上有那么些过时，而比这更扎眼的还是他们满头耀眼的红发。
　　弗列德利克看见这家人里的妈妈，一个矮胖的妇人牵着小女儿的手，对边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转过身，大声用极快的语速催促了正趴在一家橱窗内挂满扫帚的店门前，似乎在低声商量着什么的一对满脸雀斑，看起来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弗列德利克不禁也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清楚地听见他们说：“嘿，看，这就是最新的光轮2000，看起来真棒！”

　　——“弗雷德（Fred）！乔治！快给我跟上来！”
　　——“弗列德（Fried）！古灵阁到了！”

　　有那么瞬间红发妇人和老格里芬的声音重叠了一下，听起来完全相同的发音让弗列德利克有点发愣，但很快就找回了方向。他没有再看前面那一家子，而是跟紧老格里芬的脚步往古灵阁的大门走。
　　古灵阁雪白的建筑高高耸立在对角巷低矮的建筑群里，门口站了个瘦骨嶙峋的矮个妖精。它的面孔漆黑，眼球往外凸着，尖尖的胡子显得很滑稽。值得一提的是它还穿了件猩红镶金的制服，高傲的神情活像个红衣主教。
　　弗列德利克看着它那和身体比明显过长的手脚和露出长袍边缘的一小截脏兮兮的指甲，忽然想起施耐德刚才说过的话：如果有人想在那里偷出什么东西，那他一定是脑袋被巨怪踩了。

　　怪不得，弗列德利克悄悄地想：鬼才想被那指甲划一道！

　　进去后施耐德把弗列德利克留在大厅，又朝妖精亮了亮一把镶着蓝宝石的小银钥匙，然后就跟着它走进正前方无数扇小门里的一扇。等待的时间内大厅里人来人往，弗列德利克闲得发慌，于是凑过去看一旁那几百个在一长排柜台后忙碌的妖精。有几个戴目镜的妖精正在专心验一些弗列德利克想都不敢想的大块宝石，看见有无关的人靠过来，其中的一个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一块颜色非常鲜艳的红宝石丢到桌子上的宝石山顶，然后又低头用尖尖的指甲抓起笔，在一叠羊皮纸上记录了什么。
　　弗列德利克识趣地换了方向，另一边的妖精们正在用铜天平哗哗称着许多他以前从没见过的钱币，他确定那不是英镑，马克或里拉中的任何一种。
　　“加隆，西可，还有纳特。”
　　施耐德不知不觉中已经回来了，他的手里提着一个看上去沉甸甸的袋子，随着走路时的脚步频率发出轻微的叮当撞击声。他顺着弗列德利克的目光看过去，落在妖精面前闪闪发亮的金币山上，熟练地向他解释道：“十七个银西可合一个金加隆，二十九个铜纳特合一个银西可，弗列德，记着点。”
　　弗列德利克好奇地掀开袋口来看，满满一整袋金币让他吓了一大跳，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甚至完全没打算去研究一个金加隆该合多少英镑或者马克，他只知道这辈子他还从没指望过能把那么多钱捏在手里。
　　看在上帝的份上！
　　弗列德利克抽了口气：居然还真的有Pie In The Sky！还是加奶酪加馅加厚的！

　　妖精恭恭敬敬把他们送出了门，等到阳光晒在身上弗列德利克还没从突发横财的惊喜里缓过神来。
　　其实他很想问老格里芬这些钱究竟是哪来的，这些年来他们虽然过得还不错，但也从没这样大富大贵过。不过当他们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后，这个想法也就被接踵而来的新鲜玩意儿给替代，消失地无影无踪。
　　老格里芬正在给购物单上的必需品排购买顺序，他在制服和课本后画了两个圈，分别写上一和二。
　　“我先把你送去买制服，量体裁衣很费时间，所以你得耐心点，弗列德，待会儿我会把课本给你买回来。”

　　施耐德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只剩下弗列德利克一个人站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门前，对着店招牌发愣。
　　他忽然觉得有些紧张，不敢立刻进去，于是就绕到房子背面，踮着脚从后门边的一扇窗口往里面张望。能看见紧邻窗口的位置上摆着两张脚凳，有两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正背对着他并排站在上面，另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或者该说是女巫正用别针在他们身上标出身长，这时弗列德利克忽然听见男孩中的一个开了腔。

　　“喂，”一个滑腻又懒洋洋的声音说，“你也是去上霍格沃茨吗?”
　　“嗯。”另一头先愣了一下，随后简短地回答。

　　后窗视野不错，光线充足。当第二个人侧过脸说话的时候，弗列德利克惊讶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有一头乱糟糟的黑色头发的男孩，正是他刚才在破釜酒吧看见的，让所有人惊喜万分的哈利波特。同时他也发现巨人海格并不在店里。他的身材太庞大了，根本就无法塞进摩金夫人那矮小的店门；
　　至于哈利波特边上那个说起话来慢吞吞的家伙，弗列德利克只能看见他油光水滑的淡金色后脑勺，以及在发际线和衣领间露出的一截肤色苍白的脖子。

　　直到回过神来弗列德利克才发现自己刚才听漏了一大截，哈利波特已经跳下凳子离开了。他走得飞快，脚步踩在地板上噔噔作响，即使只有个背影也能看出心情不怎么好；金色后脑勺则像没事似地站在原地，不时低头看看披在身上的衣料，就像完全没发现哈利已经离开一样，虽然弗列德利克认定那家伙刚才一定没说什么好话。
　　因为打一开始，他懒洋洋的声音和那种说不清楚的傲慢腔调，连弗列德利克这个旁观者都感到有些不舒服。
　　这时送走哈利波特的摩金夫人忽然从外屋折了回来，顺便搬来了一面穿衣镜。
　　“亲爱的，差不多好了，快看看吧。”
　　她把边缘镶有华丽花纹的活动镜摆在金色后脑勺面前，也是窗外的弗列德利克正对着的位置，转身离开了。
　　这时阳光恰好从后窗口直射向镜面，刺眼的玻璃反光逼弗列德利克不得不眯起眼，以至于他前一秒才终于看清金色后脑勺的真面目：一个面色苍白，粗看算得上清秀的的尖脸男孩子，下一秒后者的形象就开始在他的视野中扭曲模糊，就像弗列德利克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的那样：

　　他的眼间距逐渐缩短，鼻骨前端中央向上凸起，露出尖利的犬齿，同时浑身披上白毛，只有尾巴是黑色的。
　　他正在对着镜子捋头顶的头发，而弗列德利克看到的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尖爪子，正在挠那头顺滑的白色短毛。
　　弗列德利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连忙捂住嘴，虽然笑得快喘不过气还是没舍得弯下腰去，反而更加目不转睛地眯眼盯着对方看——老天！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动物是白鼬的人！
　　但他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小白鼬很快也透过镜面的倒影发现了弗列德利克的存在。
　　他像被踩到尾巴似地猛得回头，瞪大双眼竖起浑身白毛，龇牙咧嘴，显然很生气。紧接着他又跳下凳子怒气冲冲地朝窗口走过来，这时镜面反光被他用身体挡住，弗列德利克也终于能睁开眼看他。
　　奇怪的是在这整个过程里弗列德利克非但没有心虚逃走，反而保留着那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打量他，就差没有再加一句热情洋溢的“Ciao！”

　　当他们间的距离只剩下一扇窗时，他这才注意到已经恢复人形的小白鼬的眼睛是漂亮的灰蓝色，干干净净的颜色和他此时那脸恨不得咬他一口的表情完全不搭。
　　灰眼睛的小白鼬咬牙切齿：“Bastard！”头一句问候就是精彩的脏话。
　　他把头伸出窗子，弗列德利克默契地后退一步：“偷窥是要付钱的！”接着他又用一种尖利的声音叫道。

　　这一回弗列德利克虽然没有眯起眼，但他坚信自己看到了比刚才更精彩的一幕：雪白的小白鼬尖叫着冲进一片泥地打滚，黑乎乎的烂泥糊了满身，与此同时它用一种小老鼠似的声音尖叫：

　　“混账！偷窥是要付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