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睡前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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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女神提着裙角走来，灯火通明的霍格沃茨城堡逐渐陷入静谧。
“我爸爸给我买了一把光轮200l，从现在起我就是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了。”
“是吗？我在对角巷见过光轮2000，一年以前。”
“但现在已经是光轮200l的时代了，横扫七星之类的烂货或许该去博物馆或韦斯莱家的厨房找出路。”
德拉科眯起眼睛，带着一脸高兴的神情不无炫耀地说：“虽然现在光轮200l还没有完全上市，但没什么是马尔福搞不到手的。哦，除了我以外，连带斯莱特林的其他队员也人手一把，我爸爸说这样的礼物不过举手之劳。所以我想，今年要赢过波特这疤头并不是件难事。”
“先提前祝贺你们了。”弗列德利克尽量迎合他的思路，祈祷德拉科赶紧说够了回去。
白鼬男孩已经在这间病房呆足了三个小时，从五点半到八点半，久到连晚餐都顾不上吃，只是理直气壮地拿了庞弗雷夫人为弗列德利克准备的三明治填肚子。他的喋喋不休覆盖了包括洛哈特，救世主在内的一系列最近接触到的人与事，最后又回到了魁地奇上，这项弗列德利克并不怎么热衷的运动。
“喂，冯格里芬，你这辈子还没打过魁地奇吧。”
“嗯，飞天扫帚都没骑过几次。哦，除了在霍奇夫人的课上。”
连弗列德利克自己都感到奇怪：同样是悬在半空中，又细又硬还磕屁股的飞天扫帚比起夜骐瘦骨嶙峋却平坦宽阔的背脊，前者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后者驾驭起来却是那样自然畅快。
在这三个小时里，多数时候都是德拉科在说，弗列德利克强打精神装作认真在听，偶尔答应或反驳几句。他丝毫弄不懂德拉科在这儿浪费那么多时间有什么企图，但想想也没多少实际威胁，也就由着他去。
实在闲得无聊，他就像从前那样眯起眼睛朝德拉科的脸发呆，视野中毛绒绒的小白鼬翘着两腿坐在椅子上，灰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胡须还随着嘴巴的开合一翘一翘，这让弗列德利克差点笑出声。
最后他憋不住了，就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踢了踢德拉科的膝盖：“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寝室？”
德拉科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想了一下会儿，回答他：“还有一个半小时。”
“什么一个半小时？”弗列德利克听得糊涂，“难道需要让庞弗雷夫人也给你安排个床位吗？”
“幼年曼德拉草的伤害潜伏期有十二个小时，我去图书馆查过了书。”
弗列德利克愣了一下，这才勉强听懂了刚才两句对话间的联系，“哦……所以你以为我会在你顾及不到的时候两腿一蹬去见上帝，马尔福？”金发的布格豪森男孩终于忍不住笑了，他还是头一回觉得德拉科并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这感觉奇怪又奇妙，以至于他根本没意识到笃信梅林的德拉科在听见他提起部分麻瓜信仰的‘上帝’时表情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接着说：“又或者，你觉得除了你以外，斯普劳特教授和庞弗雷夫人对这点都一无所知？”
他本意只想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谁知却意外地引起了德拉科的反感。
“你没资格践踏我的好意，冯格里芬，”德拉科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气鼓鼓地瞪着他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在不在这儿跟你无关，我也不会允许你对我留在这儿的理由评头论足挑三拣四。听着，十点过后我就走，我他妈也不会再问你那时为什么会把那该死的耳套留给我。凭你的力气完全够把它抢过去，这点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完这些后他重新坐了下来。只是把椅子转了个方向，背朝着笑容发僵的弗列德利克。
弗列德利克被他说懵了。
说实话，即使德拉科不主动问，他也根本不会再去回想为什么会在危急关头选择退让，因为想不透。
因为我是个该死的老好人。最后他只好自我催眠似地这么安慰自己。
德拉科显然还没有消气，尽管他很快发现对着一个劲想赶他走的弗列德利克要比面朝一排空荡荡的病床外加诡异摇摆着的帐幔有意思地多，于是把椅子转了回来，继续沉默又面无表情地盯着弗列德利克看，像是在等定时炸弹的引火索自动熄灭。
弗列德利克傻坐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拗不过他，只好躺回床上闭起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德拉科轻蔑地哼了一声，目光停留在弗列德利克的脸上。这张脸他已经看了一年多，但由于多数时候总是带着负面情绪，像这样心平气和地打量，倒还是头一回：日耳曼人的脸部轮廓要比多数不列颠人更加硬朗深邃。他的鼻梁高耸，眼窝深陷，睫毛在眼眶下投出半圈阴影，即使隔着紧闭的眼皮也能想象出那颗硬玻璃似的蓝眼球。
他金色的头发柔和地卷曲着，颜色很浅，但并不是像自己这样少见的淡金，而是另一种更加鲜活明亮的金色。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可恶的德国佬确实有一副好皮囊。
再联想到上回在对角巷碰见的他的爸爸，几乎已经能想象到他成年后的样子。也难怪连挑剔的潘西，米利森还有达芙妮她们都会有意无意地对这个毫无斯莱特林特质的混血巫师网开一面，即使谈不上亲热巴结，也从没有刻意挑衅或为难他，就像多数斯莱特林对波特那样。
德拉科想得出神，却没发现弗列德利克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已经偷偷睁开了眼。
“马尔福，你还是回去吧，”弗列德利克用一种昏昏欲睡的虚弱声音对他说，这一次他改变了逐客策略，“庞弗雷夫人会照看我的，况且现在，我也该睡了。”
“还有一小时零五分钟。你可以接着睡，我保证不会出声。”
“被人盯着我睡不着。”
“我没有。”
“你有！”弗列德利克没心情再和他闹下去，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除了这样傻坐着你还会做什么？给我讲睡前故事吗？”
德拉科不动声色地接了他的话，“不错的主意，”说完竟真的把椅子往床头拖了拖，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弗列德利克惊愕的神情对他反倒成了一种变相的鼓励：“你想听什么？《巫师和跳跳埚》，《三兄弟的传说》，《男巫的毛心脏》或者《兔子巴比蒂和她的呱呱树桩》之类的？哦，对了，你可别想让我给你讲《好运泉》，我爸爸恨透了这个该死的故事。”
“为什么？”德拉科的最后一句话吸引了弗列德利克的注意，他像是屈服了似地靠回床板，好奇地问他。尽管刚刚德拉科列出的那几个故事，他这辈子还从来没听说过。
在他有限的童年记忆里，母亲埃莉诺几乎没有印象，因此曾经给他念过睡前故事的只有父亲施耐德一个人，念的通常也都是些在德国耳熟能详的麻瓜童话，《白雪公主》，《汉斯的公牛》，《小幽灵》，《奥菲利亚的影子剧院》之类的，偶尔也会掺杂《波比公主与比波王子》这样国土接壤的法国货。
“因为那愚蠢的故事提到了巫师和麻瓜的通婚，我爸爸认为这样的故事会影响纯种巫师后代对婚姻的看法，玷污到血统的纯正，那时他还生气地提交了取缔这个故事的书面申请，但却被邓不利多驳回了，所以这书现在仍在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放着，”德拉科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直到发现弗列德利克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这才略微意识到话题中的敏感部分，“哦，真抱歉，我都给忘了，”他慢条斯理，毫无歉意地补充道，“混血出生的你看来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或许你可以去图书馆的角落试着找找。”
“我会的。”弗列德利克简短地回答他，“其实你还是看了那个故事，对吧。”
“阅读和肯定是两码事。”
“纯种巫师就真的这么痛恨麻瓜？在你们看来，麻瓜根本就是不堪一击，毫无威胁的脆弱人种吧。”
“这就是原因，”有些惊讶于弗列德利克非但没有动怒，反倒心平气和地向他提出这个问题，德拉科不得不仔细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回答他：“世界本来就属于强者。没有魔法，软弱可怜的废物麻瓜，只有同样不得志的劣等巫师才会亲近他们，向他们表示喜爱。因为他们想从麻瓜那儿寻找可怜的一丁点儿优越感。”
德拉科说得理直气壮，头头是道，仿佛根本不担心对麻瓜的一再奚落会引起弗列德利克的愤怒。
因为这一晚的弗列德利克忽然变得格外忍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曼德拉草的关系。他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只是冷静地用语言反驳了他，“我可不这么认为，”他不备不亢地说，“马尔福，如果你仔细看过魔法史课本，我想你一定无法否认，世界上多数杰出的巫师对麻瓜都有一颗仁爱的心。
“比如。”
“阿不思‧邓不利多之类的，不是吗。”
“随你怎么想，”德拉科忽然古怪地笑了起来，“知道格林德沃吗，冯格里芬，你们算半个老乡，”他出乎意料地向弗列德利克提起了那个据课本描述，曾在半世纪前造成欧洲大陆恐慌，屠杀了不少麻瓜甚至巫师，比起在英国巫师世界耳熟能详的神秘人更加心狠手辣的老一代魔王，“你认为作为格林德沃的老朋友，邓不利多真善和伪善的概率，又是哪个更大一些？”
“可邓不利多打败了他。”
“别傻了。说句实话，纯血们虽然总是在口头上骂邓不利多偏袒麻瓜，但心里更多时候还是觉得怀疑甚至可笑。我们或许都被这个活得太久的老狐狸骗了。”
“别说了。”弗列德利克终于忍不下去，打断了德拉科的话后掀开被子下了床。他惊讶于自己能在一种难以置信的平静中抓起外套穿上，并不搭理或反驳刚说到兴头上的德拉科，只是绕开他坐的椅子径直往外走。
德拉科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后传来，“你要去哪里？”
“我饿了，”弗列德利克头也不回地去拧门把手，冷冷地说：“去找些吃的。”
“但现在已经过了晚餐时间。”
“我自有办法。你想跟来也无所谓。”
这是弗列德利克第二次私下去霍格沃茨的厨房，只不过尤利安的陪伴变成了德拉科累赘似的跟随。
这时早就超过九点了，城堡走廊里行走的学生明显比白天少了许多。但为了避人耳目，弗列德利克还是凭记忆选择了另一条路线，途中他们将经过一条走廊，那里灯火通明，两边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人物画像。
其中的一组背景相近的画像引起了弗列德利克的注意。两男两女的组合，即使德拉科不出声提醒，他也立刻意识到那上面画的正是霍格沃茨四个学院的创始人。而在那里面他更是一眼就看见了传说中的萨拉查·斯莱特林：黑色头发，绿色眼珠的的瘦削中年人神情阴冷地俯瞰两个不请自来的过路人，面露倨傲，但很快又挪开目光，从画框外的某个角落抽出一本硬皮书看。
弗列德利克瞥见他高高的衣领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乎是项链的链子。
“我妈妈说，你妈妈也是个斯莱特林，对吗？”德拉科的声音打断了弗列德利克的注视，“她们认识。”
弗列德利克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回答他：“谢谢你的提醒，我很荣幸。”
德拉科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很显然他也听懂了弗列德利克话中夹带的讥讽和不满，但回想起自己刚才那些有意无意的中伤，虽然谈不上半点抱歉或内疚，但也无法先弗列德利克一步发脾气。
厨房里的小精灵热情地迎接了弗列德利克，很显然，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它们已经记住了他的脸。
“冯格里芬少爷！”几个大眼尖耳的小精灵尖叫着朝弗列德利克飞奔过去，弗列德利克隐约感到让德拉科听见他被这样称呼非常不妙，但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家养小精灵自然不会理会他脸上细微的尴尬，其中一个手里抓着只空银盘的小精灵继续饶有兴致地问他：“今天没有和路德维希少爷一起来吗？”
德拉科这才从对厨房内部豪华装饰的惊讶中收回心思，又听小精灵将弗列德利克与尤利安称作少爷，果然非常明显地嗤了一声。
但小精灵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只是一边兴奋地喋喋不休，一边往弗列德利克手里塞装满食物的盘子，完全将德拉科冷落在一边。好不容易有一个正用魔法悬浮着一筐苹果路过的小精灵注意到了德拉科，它用凸出的金棕色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直截了当地问他：“你是谁？”
德拉科恶狠狠地回瞪过去：“我姓马尔福！”但小精灵已经跑远了。
“你家一定也有这样的小精灵，对吧。”
弗列德利克谢过了为他搬来食物的家养小精灵，表示再多就吃不下了，小精灵们这才像完成了使命似地散开，各自去干剩下的活，为他们俩空出了一张桌子。比起正在往一份肉丸上浇越橘酱，看上去心情明显好了许多的弗列德利克，德拉科反倒变得心不在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含含糊糊地回答：“噢，对，有很多。”
“尤利安说邓不利多每月都给他们工资，”弗列德利克切开一个肉丸，“高贵的马尔福家有这份好心吗？”
话中明显的火药味让德拉科回过神来，“我们没有这个义务，”他用叉子扒拉着一份烟熏三文鱼，弗列德利克改正面冲突为明嘲暗讽的突然转变让他的大脑一时没能转过弯来。德拉科皱着眉头回答他：“家养小精灵是巫师创造出来的奴隶，它们没有工资，没有假日，劳动是它们最大的荣耀，我不相信你不懂这些。”
“我当然懂，我有认真听课，”弗列德利克耸了耸肩，“但我只是好奇，如果有一天，魔法与巫师不属于同一派别的家养小精灵忽然有了自由的意识，你们会怎么办？”
“这种怪胎我已经见过了，我家就有一个，隔三差五偷溜出去，我爸爸惩罚了它几次都没有用。”
德拉科拨开盘子里的一棵花椰菜，回想了一下，说：“哦……好像叫多比来着，是个蠢名字。”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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