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黄金男孩》青森

14、世界上的所有早晨

　　巨怪，一种来自北方寒冷土地，无论老格里芬，德拉科或沙比尼都曾经多次提起的怪物，据说它们在力大无穷和愚蠢透顶上都极负盛名。弗列德利克从没想过这辈子还真的能在自己周围，特别是被课本称作魔法界最安全良港的霍格沃茨发现它的踪影。但眼下，比起一睹传说中的巨怪真容，他显然更关心另一些事。
　　“他们怎么样了？”
　　还没等尤利安对男生的话作出任何回应，弗列德利克就抢在他前面急切地开了口。
　　他紧张地绷直了背。暂不管赫敏他们为什么会和来历不明的巨怪扯上关系，他实在难以想象三个十一岁的同龄人该怎样应付这种传说中足有十二英尺高，体重一吨有余的可怕怪物。尼奇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紧张，把前爪搭在弗列德利克的大腿上呜呜地叫，像是在安慰他似的。
　　“呃，这就不清楚了……”
　　男生这才注意到弗列德利克的存在。他伤脑筋地抓了抓头，“围观的人太多了，最后只有教授们进了厕所，听说巨怪就在厕所里，和波特他们三个困在一块儿，再后来每个学院的学生都被赶回休息室了，所以谁都没看见他们出来后的事，呃……”
　　说到这里他忽然刹住了嘴，接着好奇地打量了尤利安一眼，好半天才迟疑地说，“路德维希先生，说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尤利安靠回沙发背，懒洋洋地回答他：“有肖恩在，他会带你们回来，不是吗？”

　　这时德拉科也穿过石门回到了公共休息室，背后跟着那两个又高又蠢的跟班。他走到沙发前，随手抄起一只放在矮桌上的银盘，盘子里堆满了刚才那场被打断的万圣节晚餐里的食物，豌豆和烤羊排都泛着油汪汪的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送来的。德拉科扫了已经放下尼奇，正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弗列德利克一眼：“波特，泥巴种和穷鬼韦斯莱这回死定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冯格里芬，你这是打算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吗？”
　　弗列德利克避开德拉科洋洋得意的目光，咬了咬牙，没有理他。
　　坐在他身边的尤利安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握了握弗列德利克按在沙发上的手，“在宵禁之前回来，好吗？”他用的是德拉科听不懂的德文。
　　弗列德利克感激地看了英俊温柔的同乡人一眼，站起来，目不斜视地往门外走去。和德拉科擦肩而过的瞬间，弗列德利克恶意地使劲撞向德拉科的肩膀，结果和他料想的一样，养尊处优且毫无防备的小白鼬当即被撞得连连后退，盘子里的豌豆也撒了一地，就差没有狼狈地倒在地上。
　　“冯格里芬，你这个……！”
　　这后面的话弗列德利克没有听清，因为大狗尼奇兴奋的叫声直接覆盖了德拉科的声音，虽然就算不用听弗列德利克也能想象到那是些怎样不堪入耳的脏话。
　　擦干净地毯再说话吧，混帐！弗列德利克痛快地想。
　　刚踏出门洞他又和迎面走来的沙比尼撞到了一块儿，不得不说沙比尼的黑皮肤和黑袍子在这样的夜晚还真让人难以分辨，弗列德利克想象着沙比尼穿过通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地下门厅，在即使点了灯也还是黑黝黝的环境里旁人只能看见两坨眼白，最多还有一排白牙的古怪场景，忽然觉得好笑得很。
　　沙比尼似乎瞬间就看透了他的心思，“泥巴种和波特他们没事，”他顺势靠在石墙上说话，其实弗列德利克非常想提醒他，在他肩膀往上三寸的地方就有一只不怀好意的花蜘蛛，“回来的路上我听说了，巨怪被波特打晕，教授给格兰芬多扣了分，除了这些外没别的消息。”
　　接着又像是自说自话似地低声咕哝了一句，“真不敢相信泥巴种居然在那间厕所里呆了整个傍晚。”
　　“现在他们在哪儿？”弗列德利克忧心忡忡地追问。
　　沙比尼跨过石墙，手指胡乱一指，“应该已经回宿舍了，但你可以去医疗翼碰碰运气，虽然我不赞成。”

　　当弗列德利克在医疗翼看见正在处理膝盖上蹭破的伤口的赫敏时，不出意外地发现救世主波特和红头发的罗恩同样在那儿。哈利的头发照旧乱糟糟的，圆眼镜狼狈地歪挂着，罗恩却像没事似地咬着一只鸡腿，悠闲得让弗列德利克压根无法想象他们刚才经历巨怪时的惊心动魄。
　　“哈利，罗恩，弗列德利克。”
　　赫敏右腿的袜子被褪到了脚踝那儿，看上去十分滑稽。她在庞弗雷夫人好心数落他们的间隙里主持了他们三个的初次正式照面，“虽说弗列德利克是个斯莱特林，但他和那儿的人不一样。”
　　“我见过你！”比起罗恩满腹狐疑的打量，哈利的反应倒让弗列德利克高兴起来，“在破釜酒吧，对吗？”
　　弗列德利克朝他露出了和头回见面时一模一样的笑容，握住了哈利伸过来的手。

　　进入十一月后，时间一下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天气已经变得寒冷起来。学校周围的大山上灰蒙蒙的，像是覆盖着冰雪，映照着碧蓝天空的湖面则像一块冷冰冰的蓝色硬玻璃，弗列德利克不禁想，如果真有一天大湖被坚硬的冰壳覆盖，那躲在下面的巨乌贼会不会憋坏了？
　　他顶着寒风站在湖边，四下看看发现没有别的人在场，于是心安理得地掏出一片面包丢进湖里。面包顺着水波纹漂到湖中央，这时忽然有一个大得夸张的气泡从水底升了上来，在水面上啪得一声炸开。等到再次平静下来后就能发现面包已经不见了，不用说也知道是进了巨乌贼的肚子。
　　自从尤利安有一回偷偷告诉他和巨乌贼接触的方法后，弗列德利克经常会一个人到湖边来，玩够了就带着依旧成天无所事事的贝恩德回城堡。猫头鹰小子的身材在短短几星期里大了一圈，弗列德利克盘算着不出几个月，它或许就能把德拉科家的雕鸮咬得满地找毛了！

　　单从品种上看，和德拉科家的雕鸮①比伊夫③相比，故乡在美洲大陆的大角鸮贝恩德②无疑更加威猛又凶悍。

　　施耐德在十一月初的时候寄来了第一封信……如果这还能用信，或者该说是封而不是批来计算的话。
　　贝恩德在那个普通的早晨叫嚣着冲进了早餐时的礼堂，直接了当地用一个大包裹砸翻了弗列德利克的南瓜汤。橘红色的汤水顺利泼在了以弗列德利克和桌对面的德拉科为首的几个一年级学生身上，引起一阵尖叫，好在这一回高年级的学长们用魔杖解决了它们。
　　弗列德利克抱着包裹心不在焉地想，老格里芬究竟是用怎样的手段把贝恩德招呼过去的？
　　巨大的包裹里有一封信，一叠明信片和一堆来路不明的土产，不用看也知道这又是老格里芬锁上城堡四处旅行的结果。老格里芬在信里尽一个父亲的职责关心了弗列德利克的生活，他说了一大堆，就像是在弥补这两个月来的渺无音讯一样，在信的末尾还不忘叮嘱弗列德利克回信，“交给贝恩德就行，它能找到我！”
　　那叠明信片则清楚地记录了他的行程，似乎是他在每个地方攒下，再一股脑的拜托贝恩德带来的。
　　南美洲的热带雨林，神圣却脏兮兮印度恒河，碧蓝辽阔的爱琴海，还有斯德哥尔摩的玫瑰园。
　　而在明信片的最底下，弗列德利克意外地发现了一张从没见过的照片。不仅是因为照片的内容：施耐德和埃莉诺在一个天气极好的早晨坐在古堡后花园的雕花椅子上，埃莉诺的手里还抱着显然是刚出生不久，连眼睛都懒洋洋地没有睁开的弗列德利克，更因为这张照片压根不属于他原来生活的世界，而是一张属于这里的，充满着魔力的照片。
　　施耐德会动，埃莉诺也会动。他们相视而笑，然后朝目瞪口呆的弗列德利克打招呼。照片里的婴儿弗列德利克则忽然睁开了眼，咧着嘴抓住了父母的手。
　　三个人的眼睛都是漂亮的蓝色，虹膜像宁静的爱琴海那样明亮温软，瞳仁则仿佛衬托在黑色丝绒里的蓝宝石那样坚硬峻然。
　　照片的背面是施耐德的字迹：想办法多印了一份，送给你。
　　弗列德利克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几乎快哭了。

　　魁地奇赛季的第一场就是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听赫敏说那将是哈利头一回参赛。可惜弗列德利克最终没能亲眼目睹，因为或许是这段日子不畏寒冷和巨乌贼玩多了的关系，突如其来的感冒轻易就击倒了他。
　　魁地奇比赛的前一天是星期五，那天有斯内普的魔药课。从早晨起床起弗列德利克就觉得不对劲，头重脚轻身体发软，直到最后他在魔药课上打翻了即将上交的成品药剂，害与他同组的得里安不得不再从坩埚里的残渣中再憋出一管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撑不住了。
　　“斯莱特林扣五分，”斯内普平静地清理了打翻的魔药，又朝弗列德利克挑起眉，“但愿你能放更多心思在该用到的地方，而不是在大冷天里四处瞎跑，冯格里芬。”
　　弗列德利克感到自己头痛地更厉害了：该死!难道你每天都在偷看吗！
　　其实弗列德利克压根没担心被扣掉的分数。这可是魔药课！他不无庆幸地想，果然很快看见斯内普因为德拉科给斯莱特林重新加上了刚扣掉的分数，并从哈利头上再次找到了扣分的快感。
　　同时弗列德利克也注意到，斯内普走路时一瘸一拐地，似乎受了伤。

　　有些小毛病是神奇的魔法都没法立刻治好的，比如感冒，这让弗列德利克相当意外。好不容易烧退了下去，庞弗雷夫人打发弗列德利克回去静养。“过个两三天再继续上课吧。”她这么说。于是接下去的几天弗列德利克都是在寝室里躺着过，沙比尼和尤利安会轮流给他带些吃的。
　　“去过厨房了吗？”
　　有一次尤利安这么问他，那张粘在点心盒上的便条果然是他写的。弗列德利克老实地摇了头，自打那回在寻找和邓不利多遇见的那个房间时差点被费尔奇抓了现行，弗列德利克就再没有随便夜游过，更不用提在课余挤出时间独自搜索神奇的厨房。
　　这时候是在下午，一年级的斯莱特林们都去上天文课了，据说最近的星象有些异常；五年级的尤利安倒是一副没有课的悠闲样子，虽然弗列德利克相当怀疑相信尤利安是独自偷了懒。其实不仅斯莱特林，就连格兰芬多等其他三个院的学生们都经常在私底下讨论，为什么斯莱特林的新任级长会是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尤利安，而并非更加严谨优秀的肖恩。
　　“但他长得真帅，女孩们都不忍心说他的坏话。”
　　赫敏也曾经跟弗列德利克提过这个问题。他们在无聊的魔法史课上传纸条，座位相近成了最大的便利，“可见老宾斯的课有多无聊，居然连赫敏都分了心！”罗恩惊讶地感叹，接着又开始和边上的哈利小声商量起什么。
　　“弗雷德和乔治告诉我们，去年尤利安和珀西为什么事起过争执，那时他们还都不是级长。当然了，要说争执也完全是珀西单方面的。事实是尤利安压根就没把珀西放在眼里，他们的对话全被尤利安以一副涵养极好的神情用故意的推卸，糊弄和乱七八糟的跑题占了，就连教训惯弗雷德和乔治的珀西都拿他没办法。弗雷德说他一定故意的，简直是个天生的演员，所以就算是个斯莱特林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赫敏在又一张当传达者用的羊皮纸上这么写。
　　弗列德利克咬着笔杆子回她：“那你们觉得……他究竟怎样？我是说，除了长相。”
　　“挑剔不了太多，说真的，”赫敏写起字来和说话一样风风火火，“我相信你的感觉，他不是个坏人，但我也相信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单从他能轻松坐上级长的位置就知道了，至少他聪明得很。”
　　弗列德利克犹豫了一下，随手写了几笔，没有把尤利安的家庭背景告诉赫敏，虽然他不确定赫敏是否听说过。

　　尤利安决定亲自带病已经好了大半的弗列德利克去厨房看看。和那张便条上说的一样，他们从斯莱特林的地下室走上大厅，上了几层楼梯后拐进一条陌生的走廊，最后停在一幅巨大的水果油画跟前。银盘里的梨子顺着尤利安挠它的手指咯咯直笑，转眼变成了一个雕刻着精美花纹的门把手。
　　弗列德利克迟疑地握住门把手将它旋开。油画像扇门似地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简直比礼堂还大的豪华厨房。
　　灯光很足，明亮的光芒夹着食物的香气迎面扑来，同样尖叫着迎上来的是一大群耷拉着尖耳朵，大眼睛灰皮肤的古怪妖精——弗列德利克猜的，因为它们和古灵阁的妖精们显然有密不可分的亲缘关系。
　　“这些是家养小精灵，”尤利安向弗列德利克解释，顺便从一个亲热地把他叫做“路德维希少爷”的小精灵手里接过一只闪闪发亮的，上面堆满新鲜食物的大银盘子，递给了目瞪口呆的弗列德利克，“以后需要时随时就可以过来，它们心眼好得很，会招待你的。”
　　弗列德利克被小精灵们按在一张柔软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碗蘑菇浓汤，膝盖上还叠着个香气四溢的大盘子，他觉得这一切都虚幻透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没有直接回公共休息室，而是在穿过斯莱特林地下室外的地下门厅后沿着走廊继续走了下去，直到登上了与休息室平行的另一处台阶，弗列德利克敢肯定他们现在还在湖底下，并且这地方他以前还从没来过。
　　尤利安自顾自地在前面走，似乎很自信弗列德利克会老实地跟在后面。
　　弗列德利克仰头就能看见他金色的头发，今天尤利安难得把那头金发扎了起来，这让他看上去越发像古老油画里的中世纪王子。扎头发的丝带是蓝绿色的，苦艾酒那样的颜色，弗列德利克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它们。
　　他们默不作声地爬了好久，终于停在了一扇巨大的木门前。
　　“这里是斯莱特林的仙境，来过的人不多，今天刚好有空，所以带你来看看。”
　　尤利安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钥匙是银色的，上面镶着一颗祖母绿石，这让弗列德利克想起了曾经在古灵阁看过的，施耐德用来打开金库大门的钥匙。尤利安说着把钥匙插进锁眼，“不是所有的锁都能用魔法打开的，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
　　弗列德利克紧张地盯着雕刻有繁复花纹的楠木大门看，他想象不到门后究竟有什么。

　　很久以后弗列德利克再次站在这扇紧闭的门前，当他伸手抚摸着扇木门，会觉得连上面的花纹都是这么亲切又熟悉。

　　注：
　　①：从资料上来看是欧亚雕鸮
　　②：学名美洲大雕鸮，和欧亚雕鸮是亲缘关系，都是最大的猫头鹰品种），
　　③：比伊夫：Beehive Cluster，巨蟹座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