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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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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诀没料到她会直接晕过去,有胆子算计人,竟没胆子承担后果。
方凝也甚是无语,她好歹是公主,总不能不管她死活,只得捏着鼻子,道:“来人,赶紧入宫,去给五公主请个太医来。”
谢云诀弯腰,捏了一下她的人中,疼痛袭来时,谢云玥眼睫颤了颤,意识回笼后,她并未睁开眼,拼命思考着对策,大脑却一片空白,一时不知如何做。
谢云诀瞥她一眼,对方凝道:“拿针来。”
听见她的话,谢云玥情不自禁打个寒颤,她怕谢云诀趁机报复她,惊恐地睁开了眼,“我、我无碍,不用拿针。”
谢云诀没再理她,起身站了起来。
谢云玥也羞愧地爬了起来,脑袋都快垂到了胸前。
其他贵女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微妙,前段时间谢云玥闹出的丑闻,她们都有所耳闻,谁料今天她会闹出更大一桩来,能看一场好戏固然有趣,事后若被追究责任就不美了,毕竟是皇室丑闻,若传出去皇上脸上也无光。
不等谢云诀叮嘱,谭首辅的孙女谭代纾便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她上身是浅蓝色素娟衫,下身是一条雪白色牡丹纹丝绸裙。
她妆容精致,额间还贴了桃花型花钿,端的是眼眸盈盈,姿色无双,“四公主请放心,今日之事我必会守口如瓶。”
她一向拎得清,做事也再稳妥不过,谢云诀记得皇后娘娘一直有意让她当太子妃。
对这个极有可能成为自己嫂嫂的人,谢云诀的态度不自觉多了一分亲切,“让谭小姐见笑了。”
其他人也忙表明了立场,一时却又有些踟蹰,不知道要不要提出告辞,真离开怕事情彻底闹大,不走吧,往这儿一杵儿,又显得碍事。
谢云诀道:“菁姐姐,你先带着众位贵女去赏赏花吧,太医不知何时才到,我和阿凝索性入宫一趟,将五公主送回宫,府里就交给你了。”
其他贵女都松口气,“四公主放心去吧。”
谢云诀则喊住了陈尚书的女儿和韩芜,“陈小姐、韩小姐。”
不等谢云诀多问,陈小姐连忙辩解,“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人撞了一下,才撞到的书架。”
谢云诀安抚般笑了笑,“我不是怀疑你们,你俩也随我们走一趟吧,只需在皇后和良妃娘娘跟前交代一下实情即可。”
陈小姐原本还有些惶恐,不自觉偷瞄韩芜,见她镇定地点头,她心中稍安,紧跟着点头。
一入宫,谢云诀便让星月去了良妃的寝殿,她则带着几人去了坤宁宫。
皇后单手支额,正斜靠在金丝楠竹炕桌上,得了信后,她秀眉微蹙,“该用膳了才对,怎么入了宫?莫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候在一旁的宫女忙道:“表小姐瞧着一切正常,娘娘不必担心,反倒是五公主看着不大妥当,衣服也有些脏污,四公主还让人请了良妃娘娘。”
皇后眉头蹙得更紧了,良妃这两个女儿,大女儿倒是个聪慧的,小的这个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惹了几次麻烦,也不知这次又出了什么事,正思索着良妃先到了。
进来后,她忙请了安,随即问道:“娘娘,可是云玥那丫头惹事了?”
一路上,她提心吊胆的,眼皮跳得厉害,找星月打听吧,这丫头嘴巴又紧得很,只说“娘娘去了就知晓了。”这会儿良妃只觉心慌,唯恐女儿又惹出什么事。
皇后道:“本宫也一头雾水呢,好好的生辰都没过,竟来了宫里,她们估计这就到。”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不等丫鬟通报,皇后便道:“让她们进来。”
率先进来的是方凝,瞧见疼她的姑母,方凝心中的惊惧,才又冒了头,她小蝴蝶一般,委屈巴巴地朝皇后扑了过去,皇后忙搂住了她,“小心点,也不怕摔了。”
良妃眼皮一跳,朝谢云玥看去,只见她垂着脑袋,半个字不敢吭,她一颗心直下沉。
方凝嘴巴一撇,委屈道:“姑母,阿凝今日险些被害死。”
虽有夸大的成分在,一想到若没有樱樱帮她,她肯定名声尽毁,方凝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是不知道五公主多恶毒,姑母要为我做主。”
皇后拍了拍怀里的人儿,一双凤眸添了凌厉,淡淡瞥了谢云玥一眼,谢云玥抖了抖,脑袋垂得更低了。
皇后:“发生了何事?”
方凝简单说了一下,谢云诀适时让人呈上了春宫图,皇后几乎不敢想象,谢云玥若是算计成功,她几个侄女该如何活!
她一把将春宫图砸到了良妃脚下,怒道:“瞧瞧你教的好女儿!”
良妃早已瘫软在地,望着谢云玥的目光,也一片冰冷,然而此时,不是责备她的时候,她跪着向前,抱住了皇后的腿。
皇后抬腿想甩开她,良妃的眼泪不要钱似的,说掉就掉,痛心疾首道:“皇后娘娘,都怪妾身,是妾身没教好她,是妾身的错,臣妾不求您原谅,她做下这等恶事,就是打她五十板子,都不为过,您切莫动怒,就算为了您的健康着想,也得保重身子,有怒火,您发在妾身身上就是。”
说完,她握住了皇后的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皇后怒火不自觉散了些,后宫众妃嫔,良妃是最识趣的一个,她也不好太不给面子。
良妃还想来第二下时,皇后收回了手,道:“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好竹尚且出歹笋,何况是有思想的人,你固然失职,错也不全在你,她已十四,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一个小姑娘心思如此歹毒,来人,先杖责二十,从今日起也不必去学斋了,出嫁前,就让她在景阳殿好生学规矩,将《女德》、《女论语》、《内训》各抄一百遍。”
谢云玥当即落泪了,“求皇后娘娘饶我这一次吧,抄书禁足我都认了,杖二十,我扛不住的,求娘娘饶了我吧,我道歉我道歉,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敢了,母妃,你帮帮我,母妃。”
良妃哪有脸替她求情,她若算计成功,方凝整个人都会被她毁掉,安国公府几个姑娘都会受到牵连。皇后最疼的便是这个侄女,不让她出这一口恶气,日后必有大患。
如今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连累了,良妃恨不得亲自动手抽她,她训斥道:“只杖责二十,已是皇后娘娘额外开恩,你竟还好意思求情,孽障,我若是你,早一头撞死了。”
谢云玥满脸绝望,哭哭啼啼地被拖了下去。
因她是公主,是两位嬷嬷行的刑,待在室内,都能听到她凄惨的哀嚎声。
良妃带着她离开后,方凝才撒娇般对皇后娘娘道:“亏得樱樱发现得及时,否则,我今日是彻底没脸了。”
皇后掀眸看向谢云诀,“樱樱是提前发现了异常?”
被她清凌凌的眸子注视着,谢云诀心中无端咯噔一下,这时,皇上也走了进来。
他一袭明黄色朝服,面容沉静,颇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事情闹得大,自然传入了他耳中,他清楚皇后的行事作风,特意等她处罚完,才来的。
他也看向谢云诀,显然在等她回答。
谢云诀行了一礼,方道:“也不算提前发现,前几日我梦到阿凝的寝室着了火,心中总心神不宁的,我怕她生辰这日万一出乱子,就让她多注意了一下,谁料竟发现了春宫图,我们也不知是谁放的,想钓出背后之人,才将计就计,谁料竟是五妹妹。”
说完,抬起了一双雾蒙蒙的眸,望向皇上时,眸中满是自责,“若早知道是五妹妹,我和阿凝断不会这么冲动,结果闹成这样,给皇室蒙了羞。”
方凝也老老实实跪了下来。
皇上脸色稍微缓和些,“你们无需自责,是她自作孽,今日的事,皇后处罚得还算公允,既如此,这件事便到此打住吧,凝丫头,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朕不会真委屈了你,你们那个铺子就由朕亲自题名,以后朕给你撑腰,你想写话本就写,想卖就卖,没人会干涉你。”
这承诺可比惩罚谢云玥有用多了,方凝眼睛都亮了几分,忙跪拜谢恩。
从坤宁宫出来时,日头正晒,云朵也好像被太阳烧化了似的,都无影无踪了,一眼望去,碧蓝如洗。
璀璨的阳光倾斜而下,琉璃瓦上也染了一抹金黄,反射出道道炫目的光芒。
几人沿着甬道往外走,虽出了岔子,生辰还是要过的,去安国公府吃完酒席,谢云诀又陪方凝送了送客,最后方离开。
安氏和方灏也出来了,亲自送了送她。
安氏性格爽利,是个快言快语的,饶是她,这会儿眼中也满是后怕,她拉着谢云诀再三道谢,迟迟舍不得撒手,最后还是方灏懒洋洋说了一句,“快别絮叨了,再拖下去,皇宫都要下钥了。”
安氏嗔他一眼,“快闭嘴吧你。”
方灏啧了一声,骨节瘦削的手,转了一下扇子,推了推谢云诀的肩,“回吧,再拖下去,天真要黑了。”
谢云诀顺从地走到了马车前,笑道:“伯母,你们也快回府吧。”
待谢云诀坐上马车,才发现安氏竟让人往马车上放了许多贵重首饰。谢云诀掀开了帘子,无奈道:“伯母,你不必如此客气。”
安氏笑道:“只是一点心意罢了,快别推辞了,你若不收下,我觉都睡不安稳。”
方凝笑嘻嘻对谢云诀道:“你也不必客气,快收下吧,我娘难得大出血,等咱们哪天没银子了,还能卖掉,不要白不要。”
安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方凝吐吐舌,将帘子拉了下来,“走吧走吧,天色不早了。”
谢云诀失笑摇头,也没再推辞。
回到韶华殿后,她心头才一松,春宫图这事总算平安度过了,谢云玥也算罪有应得。
月底还有一件大事需要解决,因着这事,太子险些被扣上□□后宫的帽子,距离事发仅剩一个月了,皇兄帮她多次,她总要帮他度过危机才行。
谢云诀对当年的事,了解的并不清楚,仅知道李美人在映柳湖被人撞见和外男私通。
父皇很是震怒,亲自审的李美人,直到家人的性命被威胁,她才吐出太子的名字。
唯一能证明,太子去过映柳湖的证据,便是那晚太子中了媚药,映柳湖的水榭内,便燃着这种催情香。
最终皇上选择了相信太子,为了压下此事,他处死不少人,饶是如此,事情也没能完全压下去。
太子一向克己复礼,再谨慎不过,又岂会碰皇上的女人?起码谢云诀是不信的,不管太子是否清白,此事,都成了嘉盛帝心中的一根刺。
在谢云诀的忐忑中,时间缓慢走到了事发的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