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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迷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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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谢、范二人结义金兰,情同手足。是日,二人相约在桥下相会,谢必安见天阴,折返取伞。范无救在桥下留候,突河水泛起,范湮灭于桥下。谢必安达,顿感范无救诚信无二,痛不欲生,自吊于南枝,随之去。
《庄子?盗跖》
这是史书记载的故事。
苏琉自知历史是由胜者书写的,但是没想到会那么离谱,那个范无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自吊于南枝,看起来就不像是会随着谢必安殉情……呵,殉兄弟情的人。
再睁开眼,苏琉发现身处客栈走廊上,而谢必安的背影刚刚好进入的客房里面。老板连忙把腰间的斗篷一扯,盖在两人身上。
“呼~”
斗篷扬起的风似乎有点明显,谢必安关上门的时候还刻意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
墙外的爬山虎像妖魔鬼怪潜伏着,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飞鸟掠过的痕迹。
谢必安探出头往走廊下看,木旯之下啥也没有,廊桥上只有空荡荡的一排红灯笼,随着微风拂过缓缓摆动。
“奇怪。”谢必安伸手扬了扬,难道起风了?
老板跟苏琉两人就顶着斗篷,看着谢必安伸手在自己面前捞了捞,苏琉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谢必安关了房门,开始收拾行囊。
门外,苏琉愁着怎么进去,苏琉扯了扯老板身上玄衣上的刺绣龙纹须,想着能不能再打开一个技能穿越进去。
“任意门。”
老板:“???”
苏琉依然抓着手中的金线念念有词,不停念咒语。
“芝麻开门……”
老板像看傻子一般把目光收回来。
闭着眼面朝房间里的点点烛光。
见念咒语未果,苏琉只能眼巴巴看着老板,老板把苏琉手中的金线抽回来,安抚般抚摸了一下龙纹,苏琉才发现老板身上的玄衣上的龙纹又换了一种颜色,金丝线变成了红丝线,像是怒火焚身一般,龙纹的位置也换到了远离苏琉的一面。
像是被苏琉扯得不高兴了。
……
“我们干脆直接进去。”
苏琉:“啥?”
老板直接探出食指,在木门的缝隙上用力一划,
“兹——”
木门上的尖刺一下子割破老板的皮肤,献血一下子就渗了出来,老板把血按在木门上。然后瞳孔在一瞬间又突然变成了金色。睫毛微颤。
“启”。
木门像被风吹开了一般,哗啦的一声就被推开了。
老板把铐着苏琉的套索收紧,一把将苏琉拽进谢必安的房间。
苏琉看着老板的双手,心底觉得发毛,
“这家伙难道只会用血画符施咒吗?”
更令苏琉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苏琉借助谢必安房间里的烛光认真检查了一下老板的双手,无论是在桃花林里的施咒,还是在这里的破门术,按道理来说,一个人各种破坏自己的身体皮肤,手早就该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了,但是老板的双手,在牵扯自己进来的时候,就好像婴儿般稚嫩,一点疤痕都没有,连刚刚刺破的皮肤纹路都在已极快的方式修复着。
竟是无限修复的能力!
老板自打一进门就四处寻找谢必安的踪迹,破门而入带进来的大风把案桌上的经书吹飞哗啦啦作响,但是谢必安却紧紧搂住一个青铜盒不放手。
完全没有理会更容易被大风刮走的经纶百书。
皎洁的月光洒进房间,此刻谢必安已经回过神来,连忙跑过去把门锁好,这个过程中连手里的青铜盒都没有放下。老板看着上面的纹路,若有所思,谢必安继续回到案桌上忙着捣鼓行囊。
“奇怪,我进门的时候好像已经锁门了呀。”
“人在活着的时候,收到惊吓往往会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珍爱的东西,或者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这个牢里谢必安最想保护,莫过于他手上的青铜盒了。”
苏琉顺势往老板指引的方向留意看去,发现就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青铜器,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的,甚至还有卯式机构把这个青铜盒锁死。
苏琉仔细观察了谢必安手上的青铜盒,发现除了外观,其他的设计都挺眼熟。
“是不是在某个博物馆看过出土……”苏琉不敢靠太近,生怕被谢必安发现,按照老板的说法,只要谢必安起疑心,这个牢就会反抗入侵者,自己可不想被当做垃圾清理掉。
只能缓缓侧过身子,瞪大眼睛观察青铜盒。
青铜器上的纹路像是记载着什么,但是又看不明白这些花里胡哨,稀奇古怪的古文字。
苏琉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老板,老板只看的见烛光照亮的正面,青铜盒背面跟底座看不清楚,只好把刚刚没来得及观察的房间环绕着看一遍。
巡视一周,老板再次把目光投向青铜盒,还没有来得及想办法看仔细点,谢必安就把青铜盒一把揣进包袱里。
苏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必安把房间里的蜡烛吹灭,紧接着推开房门快步离去。
“寅时,离卯时还有两个小时。”
老板把两人身上的斗篷扯下,这个房间已然没有了再次勘察的必要,通过刚刚的巡视,老板发现整个房间用的器皿都是陶瓷器具,而唯独只有谢必安手上的青铜盒是金属器皿。吃的穿的,也极为朴素。
而谢必安身上的布衣蔬食,则已然表明了他的经济状况。
青铜器铭文习称金文,有铸铭与刻铭两种。战国以前多铸铭,战国时期有较多的刻铭。这些铭文不仅有重要的史料价值,而且由于铭文的字体、布局、内容随着时代发展而发生变化,所以铭文也是青铜器断代的重要标准之一。
这个年代,能用得上青铜器的,绝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只有一个可能,这个青铜盒不是他的,是别人偷偷给他的,
老板在青铜器上看到那部分所铸造的金文,则更令其震惊。
“一是铭有所谓族氏铭文,即家族之名号,用以表明作器者之属。”
“其中有少部分属于所谓复合氏名,即作器者在署名家族名号的同时还署名了其家族所从属的更高级别家族的名号。”
听完老板的话,苏琉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这个青铜盒子什么铸造的金文是两个家族的名号?”
怪不得那么熟悉,苏琉脑海里立马浮现一堆奢侈品品牌联名。
“原来是两个家族品牌的联名。”
“你父母姓甚?”
老板以为自己把苏琉点醒了,却没想到点了个寂寞。老板想施法把这混账玩意留这牢里自己出去算了。
像是戳到苏琉的伤心事了一样,苏琉突然眼睛里的神采飞扬没了,整个人萎了一般,
“我父亲姓谢,我母亲姓范。”
苏琉知道,在老家那些地方有一些忌讳,说孩子必须跟母亲姓,或者不能直接喊自己父母为“爸爸妈妈”,得换另一种叫法,但是自己却从小到大都是跟了另一个姑姑的姓,
“范,谢二家,自幼结为良交。”老板自知并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但是刚刚青铜盒上的符文,除了两家姓氏之外,那就只有即“卯”接在亲称“祖”等之后,仅有名而略去亲称,这表明此种器物是该家族的贵族专为祭祀具有这一日名的先人之祭器。
从荛轩自己就看得清清楚楚,苏琉手中捧着的,不是普普通通的端木盒,伞里连接着的,也不仅仅是宿命锁链。
跟刚刚两人看到的谢必安手上的祭器一般,同样的花纹,同样的符文。
跟苏琉手中的油纸伞一般,写着最恶毒的话,最狠毒的咒骂。链接着生与死的契约,
一人不可生,彼人不可存。
这把伞,为什么选择苏琉?
真正的真相,离自己还有多远?
老板抽出身体上绣龙服的龙须线,在空中甩出了一个圆弧,圆弧开始在空气中迸裂,苏琉看不见空气中的碎片,只听得到空气中支离破碎的声音,像一块玻璃被砸得稀巴烂。
“我们现在该干嘛?”苏琉不明所以,想着还有两个小时,得抓紧时间去救下谢必安,没准改变了错误的历史就可以返生现实生活中了。
苏琉耳边开始回响起一种声音,随着玻璃般的噼里啪啦还有潺潺流水的发出的叮咚声。
老板停止手中龙须线的搅动,拽紧手中的套索,接着大步往空气中的“咯吱”声中走去,踏进圆环之时,每一步的落下都像踏在玻璃上,
“现在去找范无救。”
苏琉看着老板自从走进圆环之后,面前的空气就不再是带有透明感,而是棱角分明的晶状体,老板赤色的的绣龙服像是在这些晶状体上绽开了一片绚丽的猩红花朵。
苏琉看着空气中断了一截般的套索,另一端还连接在自己手上,狠了狠心,朝空气中的“玻璃”冲了过去。
耳边的水流声愈发清晰,最后,竟然是哗哗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