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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破晓】 ...

  •   Miss咖啡。

      杜橼豪气万丈地将剩下的卡布奇诺一饮而尽,还不忘舔了舔嘴角的奶泡,有点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这家咖啡店生意好得没有空位,小破城上下只此一家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这咖啡做的真的是实在。

      杜橼一个很少喝咖啡的喝茶达人,平时加班熬夜遭不住了,来不及沏茶,就随便拆包速溶咖啡,应付一下摇摇欲坠的精神头。

      速溶咖啡没什么好说的,植脂末加咖啡香精,能拿来提神醒脑的那宝贝少之又少,喝的仅仅是个有那味儿的“安慰”。

      作为咖啡界实打实的泥腿子,杜橼都不由得为Miss咖啡,奉上一捧最纯洁质朴的牵牛花,来表示她由衷的赞美。

      就是对面这两个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便宜徒弟,貌似不怎么领情。

      桌子上的焦糖拿铁纹丝未动,造型精美的拉花都懒得再等这两个“负心汉”,一声不吭地退去,只留下两汪渐渐转凉的水面。

      “亲爱的们,咖啡不便宜。”

      杜橼佯怒地皱皱眉,江枢见她情绪微动,立刻下意识地捧起咖啡杯,抿了一大口。

      一旁的卓君则开门见山地从衣兜里掏出了那张蜘蛛比心的画纸,摊开,推到杜橼的面前。

      那只滑稽的蜘蛛再次在世人面前,出了一遍洋相。

      “嗤——”

      杜橼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两条缝儿。

      “师父?”

      卓君疑惑万千地看着笑的前仰后合的杜橼。

      “可爱吧?”

      笑出眼泪的杜橼揩了一把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凑头到两人中间,道。

      两个人立马反应了过来,卓君道:“师父,这不会是你画的吧?”

      杜橼战术后仰,道:“不然嘞,天底下还有谁有你师傅我这神乎其神的画工嘛。”

      卓君继续道:“为什么?师父你为什么会在我电瓶车里塞着这个?”

      小徒弟的神色,有点认真,有点严肃,不太适合咖啡店温馨惬意的氛围。

      杜橼:“欸!丫头!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只是用略微特殊的方式,和你分享了一张有意思的涂鸦画而已。”

      “你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嘛?是我养了好久的一只爬宠呢,叫粉趾,可作精了,天天和我玩失踪,还防不胜防叨我一口!好不容易给它送出去了,竟还有点想它,但手里只有一些曾经为了谴责它,而画的美丽遗像了……光留着自己独自沉浸在它的音容笑貌里,着实无趣,就悄不作声地分了你一张嘛。”

      杜橼边说,边冲卓君撇了撇嘴,像个刚被大人冤枉的委屈崽儿。

      “那这些,也是师父放我车里的么?”

      江枢也掏出了塞在衣服内兜的信封。

      四封重新放好的往返信,早已被他来来回回看了个遍,基本可以确定信的主角和那个叫秦棉的女人脱不了干系,但是雾里看花,看的到底是什么花,各花入各眼,他真的做不了主。

      “啊?这又是什么?”杜橼有点好奇地揪起信封,扒拉着,看样子是第一次见。

      拨开信封最外面的牛皮纸,杜橼手下的动作一顿,眼神中带着一丝诡异,诡异地瞥向江枢,戏谑地道:“不是,我大徒弟,你老师父虽然喜欢给你、给丫头、给所有对眼的朋友发各种问候,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无聊到写情书给你。”

      杜橼的眼神又由戏谑变成了玩味,道:“说吧枢子,不用害羞,这是哪个小乖宝儿给你写的情书?属实招来,哼哼,我倒要看看,有谁竟然会看上一块进口木头。”

      江枢:“……”

      杜橼扯闲天的功力,江枢从来都招架不住,这种对话在他的濒危的社交逻辑里,属于“无法应答”的状态,如果强行给他耳朵里灌水灌多了,他真的会强制性关机,黑屏死机。

      卓君:“师父,师兄说他的这些信里也都有蜘蛛的元素。”

      江枢点头:“这只蜘蛛还会招手。”

      “招手?”卓君和杜橼异口同声道,这属实超过了两人的认知范围。

      江枢把信拆开,摊开信纸给杜橼卓君看:“这些信是四个署名写的,但是分两对,每对之间互相写,讲了一对姐妹和两个朋友的事,但是我觉得……四封信全是一个人写的。”

      杜橼托腮,看着江枢,问:“为什么呢?”

      江枢:“四封信都是一个系列的邮票是一,还有就是,信的内容都是用第一人称写‘你’的,每一个‘你’都写得细致详细,就好像‘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穿着‘你’的鞋子,连‘你’的所知所想所做所为全都写的淋漓尽致,就好像在写自己的事。”

      “哦?所以?你认为……这四封信,其实是一个人分四个角色,互相写着消遣玩儿的?”杜橼道。

      江枢:“嗯,我有这个意思,但是,我觉得这四封信和秦暧暧的女儿秦棉有关。”

      杜橼抬抬下巴,看了眼卓君手里的那封信的署名,拨开面前几封信的署名看着,又捡出有两个姓秦写信人的名字摆在一起。

      她手指攒起,手心向上,曲起食指,在铺满桌面的信纸上敲了敲,笃笃,笃笃,笃笃。

      “为什么?就因为署名里有姓秦的?这会不会不太严谨呢。”

      江枢也有点语塞了,平时最看中缜密的推导过程来得出结论的他,竟然开始草蛇灰线草草定夺了。

      “直觉,仅仅是因为直觉……”江枢喃喃道。

      江枢视线低垂,眼睛留连地扫过穿进瞳孔的光线,但是,他目中无物,他在思考,却什么也没思考出来。

      最后,他合理地怀疑,师父还是保留了一些内情,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告诉他们。

      江枢将最后一点咖啡喝完,再抬眼,发现师父还在注视着自己。

      寂静,寂静。

      那目光不似平常她那副乐乐呵呵的样子,带了几分凌厉、几分沉稳、几分神秘。

      但是江枢看懂了。

      她在说:那些迷雾是以什么方式升起来的,你就要以什么方式去捕捉它,要用魔法,打败魔法,并不是所有的谜团都是靠走程序走出来的。

      三个人喝完咖啡,去附近那个正在建设的商业街,逛了一圈儿。

      上面的领导很重视这块儿地的治安,前几天连下了好几个红头文件,让他们一定要督察好这块地,千万不能出岔子,给来这里驻扎的外来商贾留下不好的印象。

      庄雪失踪那件事刚起来时没有闹大,也得多亏有领导压着,只在小范围内起了点水花。

      红头文件啊,杜橼的职业生涯里都没见几个,为了那块新地,一下子接到了三个,公安局可重视了,全局上下人心惶惶。

      有点阅历的老干部更是如此,一有时间就会来逛逛,对周边动静留个印象占占脑子,就当茶余饭后锻炼身体了。

      师父在前,背着手,多少有个大家长的样子,江枢和卓君在后,乖乖地亦步亦趋,跟着她的脚步。

      “师父,你说童年对一个人的影响大么?”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卓君突然问道。

      杜橼脚步一顿,身后拢在一起的手指调整了一下位置,道:“也大也不大。”

      这回答回的轻飘飘的,用消消乐的逻辑,合并同类项,是否定的意思,就算不是否定,也倾向于否定。

      卓君:“那为什么会有人困在童年里一辈子出不来?为什么很多潜在的罪犯,都有一个不美好的原生家庭?为什么童年不重要,却有很多罪恶因为童年不幸引起?”

      杜橼松开背在身后的手,分出一只朝卓君一指,道:“哦!丫头,你是继承了你师兄的《十万个为什么》么?”

      卓君:“师父。”

      “唉——”

      杜橼最受不了一本正经和她钻研问题的好孩子了,她转身,继续背起手,背对着他俩,道:“让我想想该怎么回你。”

      一行人沿着建筑工地外有点冷清的道路踱步,相互无言。

      杜橼:“怎么说呢,孩子都是纯粹的,小的时候,父母就是他们的一切,是他们小世界的构成,他们和世界打交道的方式,就是在这个时候形成的。”

      “有的孩子呢,会被家长施加很多期待,要聪明因为辅导班都给报了,要乖巧温顺因为妈妈希望如此……再加上一系列不加自我控制、劈头盖脸的斥责……这个人为铸造的小世界,给了孩子过多的期待,还让孩子看到了如果完不成期待,世界颤动的可怕样子。”

      “但是,小小的他们并不能实现,无处可怪的他们孤立无援,只能怪自己,怀疑自己,甚至有的还没来得及内向,就被颤动的世界吓到扭曲,久而久之,等到长大后,他们就会用这种扭曲的方式,来处理与真实世界的关系。”

      “这是我的理解,抛开遗传因素,不管家长是怎么想的,是怎么的一种苦衷,暴力地对待幼小的子女,以毁灭孩子小世界的方式,来是孩子达到某种他们眼里的理想状态,都是不对的。”

      “罪犯要绳之以法,这要严肃对待,至于那些困在童年的阴影里在无法自拔中长大的孩子,小世界的坍塌不怪她,大世界的坍塌也不怪她,大世界本来就破败不堪、阴云密布、充满了惆怅。”

      “她需要的不是自我谴责,无休止内耗,她应该积极寻求帮助,打破小世界的边界,来拥抱大世界的各种冒险。”

      “她不必承担一切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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