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许梦词

4、chapter3

　　石块轰然坠落，扬起了一阵呛人的灰。西摩就是自那尘埃中走来，一身铠甲装扮，右手执单□□，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强大的气流。有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就能令人感到畏惧，西摩的这种强势气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甚至不用任何面部表情也照样使人舌头打结、双腿发颤。
　　“西西西摩大人。”旁边那个狂妄自大的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着声恭敬地喊他。
　　我的震惊也绝不亚于那个年轻人，在反复揉了多次眼睛后，西摩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并不是幻觉，他是真的来了。这一刻我是感激他的，他就像英雄，在关键时刻突然拯救了自己。但在下一秒，他冷淡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水把我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拜托你能稍微有点出息么？”
　　连自己都觉得很羞愧了，我沉默地低下头。讨厌西摩说话从来不留情面，讨厌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信誓旦旦地说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其实自大的是自己而已。以为只要有强悍的语言就可以了么？我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多么无能啊。我所涉及到的魔法领域其实是很浅显的，连那个年轻的战士都斗不过，还谈何辅助，谈何上战场？
　　嘴角无力地扯起一抹自嘲的笑，我把难堪的表情全都掩在了掌心里。不想让他看见，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西摩的声音还是冷冷的，没有温度：“你不是要她出示证明吗？不知道我这个证明你满不满意？”
　　那个年轻人哆嗦着声音回答：“我我我有眼无珠，不知道她是西摩大人您的手下。我该死，我该死！”
　　“你的确该死。”
　　我抬起眼看着他们两个人，那个年轻的战士惊恐地节节退后，西摩只是静静地站着，通常这种出奇的平静往往爆发起来是最强大的。他只需要轻轻一拉弓，魔法力量汇集在箭尖上，然后“嗖”的一下迸发出去，直击对方的要害。强大的圣射手甚至可以连发数箭，就像流星雨迅速划过，快得让人招架不住。
　　“发生什么事了？居然惊动了西摩大人您。”好像是从年轻战士身后传来的声音，如同钟鼓般沉闷。
　　那个年轻战士似乎是看到了救星，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跑过去跟在那人的身后，嘴里急切地喊着：“里奥，里奥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
　　西摩冷哼了一声：“维缇奈，我想你可以把那封信交给里奥了。”
　　待那名被唤作里奥的人走近，我才注意到他那比西摩矮了一个头的身高，穿着侦查兵特有的服饰，肩上的三枚勋章寂寂地发着淡淡的光，那是他通过战绩获得的殊荣。国字脸，长得一板一眼的，在西摩面前，逊色很多。
　　我从怀里掏出信件，递给他。
　　里奥瞄了一眼信封上的署名，便揣回了上衣口袋里。说话带了严肃腔，跟他的长相一模一样，令人感到无趣和不悦。
　　“请西摩大人回去转告亚度尼斯陛下，我一定会对侦查工作做到疏而不漏。”
　　“很好。”西摩转过头瞥了我一眼，复而又道，“不过也请你的属下注意下，以后不要妄自伤人。”
　　刚才被刀尖划过的伤口，现在已经停止流血了。但是对于那名年轻战士有力的进攻，还是会让我的身体受到物理伤害。
　　里奥的视线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开口：“抱歉，回去我一定会给他相应的惩罚。”
　　“如果你指的是一般性惩罚，那就不必了。”
　　“不。我会让他从今以后不再亚特兰蒂斯出现。”
　　里奥身后的年轻战士慌乱地大叫起来：“不！不要！里奥大人，请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将我逐出亚特兰蒂斯！我可以接受其他任何惩罚！”
　　亚特兰蒂斯这座富足美丽的城，有多少人想进来，他们因奢靡的欲望而烂醉于城池，不愿离去。
　　里奥对着他低吼道：“闭嘴，你以为你是谁？给你双翅膀就真以为会飞了？！立即滚，滚出所有人的视线！”
　　年轻战士颤抖着，双脚像是沾了胶水，没有半分移动。他还在不断乞求，做着最后的挣扎，希望里奥能收回成命。可是，他忘了，他求错了对象，真正的救世主是西摩。
　　“不要再啰嗦了！或者你想死在这里。”
　　我看到年轻战士的眼眶积蓄了不堪的泪水，他在离开前好像别有深意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那目光能让我打冷颤。而西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似乎对这个惩罚很满意，一把揽过我的肩，对里奥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等等，精灵好像很虚弱，如果方便的话，可以……”
　　话未说完，就被西摩冷冷地截住了：“不必麻烦了，她没事的。”
　　我连想自嘲下的力气都没有，也许西摩说得没错，我真的没事。我只要像以往一样出神四小时就可以完全恢复体力了，我是这样希望着。他说我没事，我就一定不会有事的，原来我是如此相信他。
　　最后我很不争气地瘫倒在他的怀里，冥冥中好像有一股厚实强壮的力量将我凌空托举了起来。我觉得那感觉很亲切、很让人依赖，甚至还夹带了不曾有过的温柔。
　　其实，我心里有很多话想问西摩。
　　比如，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拯救了自己？
　　比如，明明通讯器丢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有险境？是一直在跟踪我吗？
　　你是不信任我会完成这个任务呢，还是不放心我呢？
　　这些都化作了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