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沙残简-在现代和洪荒反复横跳》且看人间欢喜

6、一线生机望眼穿

　　齐恒沙冷眼看着秦九装模作样。
　　果不其然，刚刚掉到半空，一只中腹圆鼓花纹玄奥的银壶便凭空出现，稳稳当当地托住了秦九。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雾气中隐隐约约有诡异的风声回荡，间有笑闹以及推杯换盏声，诸多人影一闪而过，有宽袍大袖飘飘欲仙的修道之人，也有戴着鸭舌帽玩滑板的少年，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打篮球的学生……
　　景物也瞬息万变，一会儿是高楼大厦，一会是名山大川。

　　化蛇的身躯隐匿其中，头颅仍在不停吞吐云气，修补雾气薄弱的地方。
　　“我与谢琉纯那盘棋还没下完……为白羽织心炼制的那件霓裳羽衣还未送出……还没会过解双征新悟到的绝妙刀法……石开玉还欠我两件法宝没给……”
　　秦九被银壶托起后，便听到齐恒沙在自言自语地喃喃。他一回想，发现那些人很多都很久没见了，最长的那个，对，解双征，有十来年没见过了……不过这时候提他们做什么……

　　秦九看雾气中人影变幻，还以为齐恒沙陷入了幻境，当下大声喊叫:“齐恒沙！！——”
　　却见齐恒沙冲他一笑:“越往上走，越能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秦九，你不是一直好奇什么是化神之境么……我方才提到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化神期高手，现在却通通陷入生死两难之境。”

　　秦九目瞪口呆。
　　他有点后悔。
　　他想收回自己之前和齐恒沙的交易，什么化神之境，他现在反悔去做一个普通凡人还来得及吗……
　　“所以现在……你也到了化神期……遇到了他们所遇到的劫难……因为我求你带我见识，你就真……带我来了？？”秦九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齐恒沙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传递的信息很明显。——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你明知道……明知道有危险你还来……还拖着我来……”秦九也不傻。解双征等人十多年没出现一定是出事了，这个判断不难做出。而齐恒沙和他们交往更密切，一定是更早知道。
　　“怎么说我也算当世第一了，我畏险藏拙，难不成要让那些刚刚元婴期的后辈顶上吗。”齐恒沙长剑一震，融入剑中的真元被金箍仙排挤消解，几近失控。但他扔紧紧握着剑，丝毫不在意真元流失。“下一个就算不是你，下下一个也是你。我便带你提前感受一下。”

　　“我可谢谢你啊！！当世第一，你还真敢说……”秦九翻了翻眼睛，想提名几个大乘期高手，却惊讶地发现，他认识的那些宗门里的大佬，也都几十几百年没见了，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不亲自去拜访一下，还真拿不准。当下惊得从银壶上爬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比想象中的严重得多得多！！
　　“看清形势了？”齐恒沙看着这个被他强拉上贼船的队友，放缓了声调，“我们稳一手，也未必没有翻盘机会。”

　　“现在要怎么办……我不姓法也不叫海，收不了这么大的蛇，你一个人行不行，我等你带飞……”秦九碎碎念着，捏了个法诀换上了身衣服——丹魄玄魂通体黑沉，袍角上绣金线绘龙纹，御风避水，打架斗殴专用。
　　齐恒沙也已经罩上了他那件晧鹤白霞法衣，持剑御风，不动如山。
　　他正与金箍仙谈“交易”。

　　化蛇传播的那些神话故事里，透露的信息含量非常大。
　　先是巫妖大战，后是封神之战。
　　巫妖大战以巫族灭亡，妖族苟延残喘为结局。
　　封神之战以阐教封山，截教覆灭为结局。
　　化蛇无疑属于妖族。而金箍仙，是截教七仙之一。
　　这两场大战，可以说没有真正的赢家。

　　“金箍仙，你之前说，我便是你截教的一线生机。你如今这般行事，难道是想置截教于万劫不复地？”齐恒沙在神念里对金箍仙说道。
　　——谈判，最要紧的就是拿捏对方的软肋。截教的一线生机是什么齐恒沙不清楚，但是金箍仙既然透露了这点出来，齐恒沙当然不会放过利用它。
　　“吾在做什么，吾当然知道。”金箍仙语带叹息，“你以神魂淬剑，但最初铸剑所用材质太差，撑不过成仙时要面对的天雷。吾以金箍本体帮你淬炼，也望你可以助吾达成所愿。”

　　……原来是这样。
　　齐恒沙感觉到流溢的真元不再被排斥，而是被寒月沧澜剑缓慢地吸收了。
　　本命之剑与自身的联系并没有被隔断和削弱。
　　随着真元流转，齐恒沙直观地感受到它的构造正在被重塑，强度与韧度有了脱胎换骨的提升。
　　剑上的动静做不得假，齐恒沙对金箍仙的话信了七分。

　　“你所愿为何？”齐恒沙问。
　　“我要你以神魂起誓，无论以后际遇为何，你要倾尽全力，让碧游宫重现世间。”金箍仙肃然而道。
　　“哼……这誓言漏洞未免太多。如果我自立一派，将山门起名碧游宫，也算让碧游宫重现世间了。”齐恒沙说。
　　“这样……也无不可。”金箍仙对齐恒沙这种明显钻空子的行为居然表示认可。
　　“难道……”齐恒沙皱眉。由不得他不多想，以神魂为誓，相当于是让天道作为见证，签订不可违逆的契约。

　　如果不是让他光复“传说”中的碧游宫，而仅仅是让“碧游宫”这个名字重现世间……代表这个名字里，本身就蕴含力量。
　　“容我提醒，你提到过的那些人……也已经与碧游宫命运相连。你想救他们，这是唯一的机会。”金箍仙说。
　　“你在威胁我？”齐恒沙看向剑上的金辉。
　　“不敢……只是你太过谨慎，思前想后，必须有人推你一把。”金箍仙说，“你已入局，无路可选。你身上的陨圣丹，也只有得到我碧游传承才可解。”

　　“重现碧游宫么……”齐恒沙看向周遭弥漫的雾气，“这是你的目的。那化蛇呢，是否也想重现妖族荣光？替换我丹药的那些人呢，他们背后，又是哪方势力？”
　　“咦，你居然不怀疑替换陨圣丹是我或者化蛇指使的……”金箍仙沙哑地笑。
　　“能力和动机，你们一个也没占到。”齐恒沙说，“既然我是你说的一线生机，自然有人想掐灭这丝生机，这不难猜到。”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化蛇，现在，要加上你。”金箍仙说。

　　齐恒沙沉默。
　　他的确没得选。说这么多，也只是为了探得更多信息，掌握更多主动。
　　……这些信息，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
　　“确实，我已别无选择。吾答应你，会倾尽全力让碧游宫重现世间。天道为证，神魂为誓。”齐恒沙并起手指，指天举誓。
　　“好，好，哈哈哈哈……吾总算不负师尊所托。”金箍仙大笑，金光盛炙。
　　一些破碎的画面，从寒月沧澜剑上涌入了齐恒沙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