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沙残简-在现代和洪荒反复横跳》且看人间欢喜

55、残步崩云力穷时

　　齐恒沙收到石开玉的纸鹤传书后，第一时间就去翻昆仑镜里的“回放记录”。
　　——帘幕后的白羽织心正在打坐疗伤，在她运气三个周天后，有一道清风吹开了珠帘。
　　白羽织心似有所感，但在她睁眼的一刹那，她的身形就整个消失在了镜中，只留几缕垂珠轻轻摇晃。

　　“化形为风……”齐恒沙喃喃自语，在识海里翻阅通天教主留给他的术法卷轴，试图从中找到类似的功法。
　　但翻到一半，齐恒沙就停下了。
　　化形为风的功法或许阐截二教都有，但是通过神器昆仑镜也看不到的化形，就不会只是功法的问题。

　　第一种可能，是带走白羽织心那位神秘“客人”，身上带着和昆仑神镜比肩的法宝。
　　第二种可能，是这位“客人”，本身就是位无形无相的大能。

　　齐恒沙深深锁眉，驾云绕了归梧仙阁一周，放开神识，却也没能发现任何残留的气息和力量。
　　石开玉和秦九也在做着和齐恒沙类似的行动，几人在空中一碰头，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秦九是受了伤，石开玉是过于担忧白羽织心。
　　而齐恒沙，却是因为强催昆仑镜回溯过往导致体内真元几近耗竭。

　　石开玉看着齐恒沙苍白得吓人的脸色，将要出口的质询吞了回去。
　　“你俩都先别急，回去坐下商量，冷静，冷静唔。”秦九含了颗药，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齐恒沙点了点头，率先摁落了云头。
　　三人坐在白羽织心疗伤的内室中，各自调息了片刻，才开始分析现状。
　　石开玉面色不善地率先开口：“这个房间有我设下的阵法，但是阵法没有丝毫异状。”
　　齐恒沙摁着眉心，思虑再三，还是将从昆仑镜中看到的情形描述了一遍，只隐去了昆仑镜的真名，用“偶然得来的一件法宝”代替。
　　石开玉和秦九也没有追着问法宝的来历，现在的重点是白羽织心的下落，而不是八卦各自的奇遇。

　　是谁，带走了白羽织心……
　　这个问题萦绕在三人心头。
　　即使没有昆仑镜的辅证，也足以判断出这个神秘来客的修为远远高于己方三人了，而齐恒沙却比其他两人的忧虑更深。
　　秦九和石开玉知道来人不简单，但却不知道这来客“高”到了何种程度。齐恒沙心里有猜测，但这猜测说出来，除了让其他两人更担忧惊恐外，实在是意义不大。
　　……但愿不是高卧九重云那种高吧。

　　齐恒沙推开窗户，看向天迹。
　　云海茫茫，烟波浩渺。即使修为通天，仅凭目力也看不到九重天之上。
　　齐恒沙伸手关闭了竹制窗扇，对秦九和石开玉说：“你们先疗伤，我为你们护法。”
　　“可是白羽……”秦九还想说什么。
　　“白羽织心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强闯蓬莱仙境，东华帝君定然不会坐视。我们需要一点点耐心。”齐恒沙说着，看向石开玉，“你心绪浮动，关窍不稳，调息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石开玉也知道现在着急也没用，点头应了，继续盘坐调息。

　　齐恒沙拢着袖子，手指摩挲着昆仑镜的镜面。镜面上仍有一道深深裂痕，没有丝毫愈合的倾向。
　　以天地灵气温养法宝是最稳妥的做法，但需要耗费的时日却不知几何……若是普通法宝还好办，想修复神器，齐恒沙怀疑就算沧海变为桑田，昆仑镜依然是破损状态。
　　“你不能再用昆仑镜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齐恒沙识海响起，是沉寂了许久的金箍仙。
　　“金箍仙？你醒了。”齐恒沙微微阖眼。

　　“你神魂本就有损，如果再强行用真元去温养昆仑镜，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的。”金箍仙说。
　　“我知道。”齐恒沙略有笑意。
　　齐恒沙其实早就知道，哪有什么神器认主，只有神器本能地寻找灵气而已。
　　当神器吸干了自己，自然会去找下一个冤大头。
　　陆压道君，没说实话。

　　“你的状态好像好了不少？”齐恒沙问金箍仙。
　　“……还好吧。”金箍仙闷闷地回了一声，略有心虚。
　　齐恒沙哑然失笑。
　　金箍仙为什么会知道昆仑镜在攫取齐恒沙的真元修复自身？自然是因为金箍仙自己也是这么干的。
　　这一个一个的都这么搞，真把他当成羊死命薅啊……齐恒沙无奈地想着，指尖流溢出金辉，在古朴镜面上画了个繁杂的聚灵符阵，将它丢进了储物袋。

　　“嘤。”狐狸明夷扒拉着齐恒沙的衣襟探出头。
　　方才战斗时齐恒沙把它也暂时塞进了储物袋，可把它闷坏了。
　　“去玩吧，别跑远了。”齐恒沙话音还没落，狐狸就一溜烟地窜出了门。

　　等石开玉疗伤结束，蓬莱仙境已然月挂中天。
　　齐恒沙立窗前，手指凌空虚画，临写了一篇养气静心的心决。辉煌的月亮透过他的衣袖，让室内的光影摇曳不定。
　　石开玉从入定中出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心知齐恒沙也需要调息，但又需要保持清醒为他们二人护法，是而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安定心神。
　　石开玉默然良久，没有出声打扰。
　　只见那篇心决初时笔锋锐利，似刀如剑。
　　到后面逐渐和缓，如山如川，最终汇流入海……而齐恒沙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截然不同。
　　过不多时，秦九也调息结束。
　　齐恒沙最后一笔正好收势，转身面对二人，仿佛知道两人想说什么，直接出言打断：“我没有受伤，不用担心。我们时间不多了。”
　　“时间？”秦九有点懵逼。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局里。”齐恒沙站在月光里，神情冷肃，“以白羽织心为饵，勾着我们越陷越深。当我们留在原生世界的痕迹被时间抹消，就再也回不去了。”
　　“白羽织心也做过类似的推论。”石开玉说着，微微迟疑。“但是当时……”
　　“当时白羽织心受了重伤，你们根本不敢冒险去一探归途。”齐恒沙将自己回归原生世界时，在归墟遇到的险情和二人细细说了，“我已经为自己留下了足够的‘锚’，你们两个还没有。你们必须尽快回归原生世界，在这边耗得越久，回去的阻力越大。”

　　“可是……”石开玉还想说什么。
　　“我不是让你放弃白羽，但好好留着自己的性命，才能与暗中的那张网斗一斗。”齐恒沙看着石开玉，“能听懂吗。”
　　“大不了回去休整一下我们再回来嘛，还可以多带几个人嘿嘿。”秦九眼珠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损人不利己的馊主意。
　　“好。”石开玉终于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