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债》春仅

12、第 12 章

　　这个吻温柔又窒息。
　　文冬声想要推开她，可她伸了舌头，舔了舔。

　　文冬声浑身颤栗，动弹不得，只能感受湿润在唇齿间蔓延，交缠的是苦咖啡味，细嗅能闻到奶油和焦糖。
　　甜腻与苦涩交织，味道矛盾。

　　文冬声对气味十分敏感，突然意识到，她根本就没有吐，全是演戏。

　　宁焉察觉到文冬声的出神，将唇挪开，俏皮狡黠地眨眨眼：“被发现了？”
　　文冬声咬着牙，神情绷紧：“你，你……”

　　她伸手抚摸他的头，语气温柔得不像话：“聪明的文教授，怎么老是被我骗啊。”
　　女人的气息在耳边，脖颈间细腻磨蹭，颤栗得叫他呼吸急促。她是那样的危险，说出口的话不近人情——

　　“我跟你说门口有人，让你不要走，你就应该立刻离开，不要管那么多；我向你借伞，你明明知道我是谁，还要借给我；我说送我回家就不烦你，你竟然信了；这一次，你清楚我居心不良，那就不要带我上楼。”
　　“从一开始，你就不要对我释放善意，不要相信我；既然你释放，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对我有一点心动。”

　　“哪怕一点点。”

　　文冬声急切地推开她，慌乱地理了理被她扯开的衣领。
　　“没有。”他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重复一次，“没有。”

　　宁焉看着他，嘴唇动了动：“……还是不喜欢我，对吗？”
　　他没有说话，她眼睛逐渐暗淡，气息悄无声息。

　　窗外的风声停歇，楼道里有人经过，杂乱无章，闹人心绪。
　　宁焉收回目光，失望地转身离开。
　　没回头看他一眼。

　　……

　　宁焉离开，室内安静下来。
　　其实他一个人住的地方总是这样寂静，吃饭、看文献、写论文，确实没什么必要的爱好。

　　电影？他看得特别少，更多的是纪录片；听歌，几乎不听，总觉得很闹。
　　他不是那种灵感迸发的天才，有时实验失败，数据模糊，论文无从下笔，他也会发呆，给自己找点儿事做。

　　可今天，他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文冬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闭上眼就是宁焉的吻，咖啡与焦糖的气息，苦涩与甜腻交缠的矛盾。

　　从一开始，她就对自己罩了一张网，他明明可以拒绝相信，可一次又一次被她欺骗，进入她编织的网里。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其他人也是宁焉的目标吗，她也是这么勾引其他男人的吗。
　　那么熟稔，将他在手心玩弄。

　　文冬声很清楚，自己只是长了一张叫人难忘的脸；她们追求他，总是说你好看优秀，是我喜欢的类型。

　　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他喜欢、欣赏的类型吗？

　　文冬声认真想了想，自己确实很少欣赏去别人。
　　他只欣赏对方的论文、学术成就、代表作品、思想和内里；却从没以一张脸的角度去欣赏对方。

　　他喜欢宁焉的脸吗？

　　文冬声突然从床上起来，打开电脑的搜索引擎，看宁焉的消息、绯闻、八卦。

　　她出道挺早的，搜遍全网没什么大的绯闻，她很优秀，才华横溢。
　　很多人到她这个年纪，仍是籍籍无名，她却已经到了时代的巅峰。

　　又去翻找她和男演员拍摄的MV，基本上没有亲密情节，仅有的亲密只是彼此拥抱，贴着脸。

　　她真的很好看，有时站在大雪纷飞下，睫毛覆着霜雪；有时一袭张扬的红裙，在沙漠深处，狂野又火热；有时像普通的大学生，脆弱有灵气。

　　那张脸，漂亮得让人想藏起来，评论下——
　　“老婆，老婆太美了！！！”
　　“好想把焉焉娶回家啊啊啊！”
　　“我爱焉焉，谁也被跟我抢！”

　　他松开握着鼠标的手，狼狈地靠在椅子上，垂下头，看着身下。
　　好像有了反应，是那种他控制不住的情绪和欲望。

　　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狠狠推开她的啊。
　　可他怎么就，以一张脸的角度，一个人的行为做法，去看一个人。

　　这样一个坏女人，可以随时出现，随时抽身，而他却惶惶然在原地不安地等待。

　　-

　　从那晚宁焉离开，再也没来A大与文冬声碰面，上课。
　　似乎彻底对文冬声死心。
　　直到27号下午，宁焉参加慈善晚会。

　　她这段时间很忙，各种活动连轴转，前脚从录音棚出来，后脚就得化妆试礼服。
　　对于这种场合，她打扮得低调简单，裙子自购，不是赞助商送的或借的。

　　其实她很厌烦参加这类的晚会，总觉得华而不实。
　　以捐赠的名义提高知名度，又是应酬又是戴着面具寒暄，还得接受采访和拍照。

　　她是歌手，知名度自是不如一线影视明星，前来寒暄的人不多。
　　宁焉坐了一会儿就喝了几杯酒，之后再来敬酒，她笑笑以录歌的借口婉拒了。

　　后来有记者进来采访，逮到宁焉问了几个绯闻。
　　宁焉抿嘴笑：“你觉得我和李和豫在谈恋爱？”
　　记者一脸“不是吗”的表情看她：“都拍到你们同进同出了。”
　　宁焉：“……”

　　宁焉无语摆摆手，原本想说“请多关注我的作品”咽了回去。
　　她转身离开，记者还跟在屁股后追问：“是真的吗？”

　　“假的。”宁焉说着，突然停下脚步。

　　入口处的两侧侍者将厚重的欧式大门拉开，只见文冬声徐徐进来，周围跟了一圈人或探目讨论。

　　他难得穿正装，黑色衬衣搭配黑色西装西裤，勾出瘦削挺拔身材。
　　轮廓精致带着独有的端正锐气，修长脖颈被衬衣包裹，配着白色温莎结领带。
　　气场严谨内敛，可又不是洞悉人心的沉稳，也和玩世不恭或游刃有余的明星不一样。

　　“是哪个明星啊？”
　　“不是明星，文家的小公子。”
　　“文家？之前没见过哎。”
　　“……怎么是他来了？”

　　宁焉正巧站在文冬声的正对面，他和旁人寒暄完不经意抬头，唇边还有未掩去浅淡笑意。

　　两人的目光遥遥相望，宁焉吐槽：都没对我露出这样的笑。

　　文冬声似乎没想到会遇到宁焉，笑意不深隐去时露出惊异。
　　这在宁焉看来，又得吐槽一番。

　　她没露出礼貌的笑意，先移开视线，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文冬声立在原地，敏锐地察觉到，宁焉有心疏离。
　　因为他说了，对她没有一点点心动。

　　宁焉从卫生间出来，亲戚来了，身心疲劳没有精神。
　　这种时候她只想回去睡觉。

　　“宁小姐。”
　　拐角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冷漠清冽。

　　宁焉站直，目不斜视看着来人，故意高高把头昂着，精致的妆容溢出冷哼，好让自己有点尖酸刻薄那味儿。

　　在文冬声看来，她的冷漠只是故意为之。

　　“我很抱歉。”各自沉默一分钟，他开了腔。

　　“抱歉什么？你没有需要抱歉的地方。”宁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是不该亲你。”

　　亲字咬得极重，文冬声身形微顿，没再继续说道歉的话。
　　他略微垂眼，再抬眼时，漆黑的眼睛淡漠无声。

　　“你还来学习吗？如果不来的话……”

　　副院说宁焉不来上课，这笔捐赠就退回去。
　　文冬声心知夸大其词，而他这么问，只想要一个答案，好对副院有个交代。

　　宁焉根本不想回答，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远，她伸手扶墙，另一只手捂住肚子，腰部微弯了下来。
　　好像很不舒服。

　　文冬声在后面，复杂的情绪让他踟躇，害怕这幕又是一场欺骗。
　　可她看起来太过难受。
　　“你……”他到底问了出来，“还好吗？”

　　宁焉回头，额头的一抹头发垂在脸庞，衬得脸和唇点点泛白。

　　“文冬声，我没有寻求你的帮助。”她这样说，语气冷漠。

　　文冬声微顿。
　　宁焉抿了抿唇，两人都不说话，空间显得别样沉默。

　　文冬声看着她，她的脆弱过于明显，让人不忍。

　　“宁……”

　　宁焉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她什么也没说，也没看他一眼。
　　更没有回复来不来上课的问题。

　　有侍者经过问她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宁焉声音微弱：“麻烦你给我倒一杯热水，谢谢。”

　　“好的。”

　　宁焉又指某个方向：“我去那边等你。”

　　侍者倒了水过去寻她，宁焉捧着热水，难受窝在沙发里和朋友聊天。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宁焉漆黑的眼睛隐出些微笑意，但笑很克制，像是怕动作太大，扯得肚子难受。

　　等一杯水喝完，宁焉跟朋友说：“今天不太舒服，我先走了。”
　　朋友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嗯嗯，早点回去休息啊。”

　　宁焉拖着虚浮的脚步往前走，她走得匆忙，行至间撞到旁人，低头连声道歉：“抱歉抱歉……”

　　文冬声远远这样看她，几秒后，还是追了上去。

　　宁焉走到入口处，下方是台阶，她走得小心翼翼，结果还是脚下一歪。

　　有人从背后扶住她，属于男人木质冷调的气息和温和声音：“你…不舒服吗？”

　　宁焉偏头，视线落在腰背的胳膊，又移向文冬声的脸，眼瞳漆黑，没有情绪。

　　文冬声等她站稳，放开手。
　　宁焉提醒他：“你这是干什么？是想嘲笑的我狼狈吗。”

　　“我没有。”他也不会这么想，只觉得此刻的宁焉好似刺猬，全身带着陌生锋芒的刺。

　　“好……”宁焉深呼吸一口气，“这一次，是你主动问我的。我经期来了，肚子很疼，现在要回去了，可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