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债》春仅

11、第 11 章

　　宁焉在倪今雨家喝酒呢，不过倪今雨喝酒，宁焉躺在躺椅上看星星，手边是一瓶柠檬水。

　　倪今雨住在高层，放眼望去几颗亮眼的碎星，似乎能将天幕拢在手心。
　　中秋刚过没多久，月亮还圆着，散发清冷的光芒。

　　倪今雨道：“也就是说你在追一个男人。”
　　“对。”
　　“然后那个男人很难搞。”
　　“嗯。”
　　“所以你欲擒故纵了？”
　　“是。”
　　“效果怎么样？”
　　“还不错。”

　　宁焉心道，虽然那天他没追出办公室，可怒意，来得并不无缘无故啊。

　　倪今雨低低轻笑，抿了一口红酒。
　　“女追男，隔层纱啊。”

　　“不不不。”宁焉望着漆黑的天幕，不知在想什么，语气消沉暗哑，“有的人，你再有才华再厉害，也追不上。”
　　“谁？”
　　宁焉苦笑，却没说谁。

　　倪今雨随口道：“看你怎么追，有些人不吃死缠烂打，而有些人却吃。”
　　“是。”宁焉决定，等她忙完了就去找文冬声，加一剂猛料。

　　等倪今雨喝完酒，宁焉让她睡下，自己驱车回家。

　　宁焉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微信对话框。
　　她还是没跟文冬声发去上课的消息，两人的对话停留在前几天，以她卖萌“好的”兔子表情包结束。

　　这块骨头并不好啃，却也不是没有漏洞。

　　-

　　之前任虹颖给她接了一个咖啡广告，宁焉这几天就在咖啡店拍摄，咖啡喝饱了肚子才结束。
　　工作人员收拾器械，她礼貌地说辛苦了，和郑丝琪上车前往录音棚。

　　车门关闭，宁焉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发动车子，肚子里的咖啡开始晃悠，难受得很。
　　郑丝琪帮不上什么忙，无措地问：“姐，还好吗？”

　　宁焉挥挥手，衣料扇动，沾染的咖啡味钻入鼻息间，皱眉：“怕是这个月都不想碰咖啡了。”

　　到了录音棚，宁焉先去上厕所。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七点，郑丝琪照常问她去不去A大。
　　宁焉捂着肚子，下午都没吃什么饭，肚子太涨了，闻言摇头又点头：“去。”
　　她得去看看他。

　　郑丝琪好奇地问：“姐，你喜欢文教授哪里啊？”
　　“不知道啊，”她望着窗外的霓灯，语气风淡云轻，“可能喜欢他的脸吧。”

　　郑丝琪一想也是，文教授可是长了张男明星的脸。
　　要是被任虹颖看到，肯定说“跟着我，你以后一定会红”。

　　宁焉到的时候快九点了，有时候她来这么晚，是碰不到文冬声的。
　　后来她又摸清楚他住在哪一栋，看到灯是亮的就回家。

　　宁焉一边走一边揉肚子。

　　“师娘！”
　　宁焉不知道是喊自己的，就没应，结果那边又喊了一声：“师娘，你是在等文教授吗？”

　　文教授？
　　宁焉陡然抬头，不远处站着几个学生，朝自己疯狂挥手。
　　这是怎么回事？宁焉作为当事人一头雾水，迟疑两秒反手指自己。

　　“嗯嗯嗯——”那头又疯狂点头。
　　宁焉：“？”

　　她伸出手挥了挥，几个学生捂脸尖叫，兴奋地大喊：“师娘晚上好！教授还在实验室呢！马上就下楼了！”

　　宁焉忍不住笑出了声，看不出来，他学生都挺活泼的。
　　只是这谣言，传得比娱乐圈的八卦都要离谱啊。

　　-

　　文冬声从研究所出来，门卫满面笑容地看着他：“文老师，终于耍女朋友了哈。”
　　文冬声：“……”
　　他加快脚步往前走，几秒后，修长的身影顿住。

　　只见宁焉弯腰，一只手撑在树上，另一只手捂着胃部，似乎对着垃圾桶吐了个昏天暗地。

　　宁焉皱眉捂嘴，无力地靠在树上，喘着气。
　　太难受了，她以后绝对不会接咖啡的广子了。

　　树荫笼蔽灯光，让她的脸藏在黑暗里，睫毛因生理泪水染上潮湿，眼皮愈睁愈合间，她看到文冬声立在干净的道上。
　　灯光拉长他的影子，影影绰绰好似虚幻的梦境。

　　她费力抬手，想要唤他的名字。

　　“文教授，晚上好啊……”终于唤了出来，声音有些哑，下一秒，胃里翻涌，她急忙捂住，“呕……”

　　“怎么了？”文冬声到底还是开了口，只是语气生硬，神情浅薄，像是没有任何关怀和忧心的情绪，出于礼貌。
　　可他忘了，礼貌于这个女人来说，是示好，是变本加厉的纠缠。

　　宁焉从阴影里走出来，脸色苍白，像脆弱的瓷娃娃。
　　看着文冬声的眼睛泛红，声音更是轻不可闻：“文教授，我很难受，有卫生间吗？”

　　文冬声迟疑，好像判断完了话里的真实性，才点头。
　　“可以借我用用吗？”

　　他沉默，脚步却率先上前，没有看她。
　　“谢谢文教授啊……”她勾着笑，跟了上去。

　　文冬声转弯时余光看了眼，台阶颠簸胃部，宁焉倔强地咬着唇，一只手扶着围栏，另一只手抱着肚子，极力忍受胃里的恶心。
　　他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爬楼梯爬了四楼，文冬声靠右在一道门前停下，他没有说这是自己的住所。
　　宁焉也没问，扶墙呼吸，眼睛望着挂在天上的月亮。
　　真奇怪，中秋都过了，月亮怎么还这么圆。

　　文冬声拿出钥匙，插.进锁眼里——
　　“文冬声，你知道吗？你又引狼入室了。”她突然感慨。

　　开门的背脊一颤，钥匙声响了两下停歇，他没继续开门；是个懂得及时止损的人。

　　宁焉好似自言自语：“今天有学生叫我师娘，我的出现应该给你带来了困扰。”
　　文冬声垂下双眸，盯着钥匙点头：“是。”

　　学校里的传言，否认过后，却越传越烈。

　　“那你想怎么解决？”她轻飘飘地问。
　　“我会澄清的。”他抿了抿嘴唇，眉间浮着凉意。

　　“可我不想你澄清怎么办？”宁焉扭头看他的背影，干净的短发，衬衣后领口微开，能看到脖子线条延伸至后背。
　　为什么有的人连背后都散发迷人，像催.情的药。

　　“其实，我就是这样打算的，故意在天天在这里等你，好让别人都看见误会。”宁焉一字一顿。

　　文冬声回头，撞上宁焉的眼睛，狡黠得让喉咙发紧。
　　那些离经叛道的评论形容她，没有一点错误。

　　明明周遭静谧，没有音乐，他好像看到了她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
　　黑夜的沉与她融为一体，他听得出来她心底的欲望挣扎，她不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女生。

　　就像她不是一朵开得美丽纯洁的花，而是刺槐和野玫瑰。

　　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心里的防御系统告诫过他，很危险，要远离。

　　宁焉继续笑：“我这几天没去上课，你有没有想我？”

　　文冬声避而不答，克制地移开目光：“请回吧，我不能将卫生间借给你。”

　　“这样啊？”宁焉低低一笑，语调慢慢悠悠的，好似挂了勾子。
　　她贸然伸手，搭在他肩上。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的肢体接触，文冬声后退，手臂落空，无力地垂了回去。
　　“你在害怕什么？”宁焉反问他，“哦，我记起来了，你母亲说你没有情趣……”

　　文冬声近乎听错，身体发僵。
　　上次相亲的饭桌上，庄静娴无奈地调侃，没想到被她全听了去，还记到现在。

　　她自问自答：“我也觉得。”
　　这样的说话方式让她整个人都充满了侵略性，文冬声感受到了她进攻的气息，将他拢住，密不透风——

　　“那个女孩说想要你的陪伴，你说工作很忙，可能做不到……”
　　“你母亲还说你没过谈恋爱，很单纯，不会去欺骗对方的感情……”
　　“你们是以结婚为前提的相亲，但好像双方都不怎么来电呢……”
　　“你不喜欢那种女生，是不是？”她看着他，顿了顿，“那你喜欢什么女生呢？”

　　“我这样的，可以么？”她直视着他，视线沉甸甸，压得他呼吸发窒。

　　文冬声败阵下来，难堪地撇开脸：“回去吧，以后也不要来学校。”

　　“哦。”她若无其事点头，说，“可我想来怎么办？我就想见你，怎么办？”

　　文冬声绷紧嘴唇和下巴，将钥匙往下一拧。
　　门开了，他进去，不再理会她，也不想理。

　　“你吃醋了是不是？”

　　屋里没开灯，文冬声头也不回，沉入黑暗。
　　他不想听她说话，哪怕一个字。

　　宁焉推开门跟着进去，偏要说：“你看到有人抱我，你感到生气愤怒，你觉得我怎么会这样，一边勾引你，一边还和别人勾勾搭搭。”

　　黑暗里，无形的束缚将他拢住，文冬声仿佛被扼制，呼吸困难。

　　“所以上次在办公室，你生气了，对我发了脾气。”

　　“我没有。”他打断她，他记得当时很平静。

　　“好，文冬声，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讨厌我吗？”
　　男人冷冽的声音快速响起，像是没有经过思考：“讨厌。”
　　“你放屁！”

　　“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姓宁？”话锋转得太快，文冬声眼中还有无法掩饰的失措。

　　“那次画展演出结束后，你看过我的资料是不是？那你……喜欢吗？我唱的歌好听吗？我淡妆好看，还是浓妆好看？”

　　文冬声怔怔的，喉间发紧，明明“不喜欢”“不好看”三个字已经到了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像害怕说了，她也有理由和借口朝他步步紧逼，对他进行更猛的攻势。

　　“文冬声。”
　　宁焉一步步朝他靠近，将他抵在无法后退的墙面，她循循善诱，“你这样只会让我变本加厉，要么用难听的话将我骂走，要么用武力和报警来拒绝。”

　　“不轻不重，对我没有任何伤害。相反，我会觉得你很可爱，我很喜欢。”

　　轰的一声，耳尖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燥得发疼，太烫了。
　　烫得文冬声能听到心脏剧烈跳动，怦怦怦，好像快要跳出胸腔。

　　宁焉伸手抓紧他的衬衣领口，狠狠往下一扯，文冬声猝不及防低头。

　　她仰头，唇贴在他唇上。
　　好似梦里的那样，唇干干的，像枯败的玫瑰和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