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等雨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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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暴雨助他们二人穿过了妖蜂的领地，此时丰沛的水系却成为了他们前行的阻碍。
蓄满水的沼泽地愈发难走，妖兽开辟的妖道也因为数目众多的蛇族大部分处于狩猎状态而荒废。
桑希为身上的布衣湿了无数次，直到她扒了数条蛇的蛇皮往身上一裹才好上许多。
狐四十一既可站在桑希为肩上警戒，又可借助灵力御风而行，比桑希为却要惬意许多。
银叶草可退炼气低阶蛇族。
但随着他们行入蛇族地盘深处，不时便能遇到炼气中期的蛇族后，那借助银叶草抑制自身灵力锻炼体魄的法子也只得被他们暂时放弃。
“不对劲。”桑希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密林，踩着脚底湿滑柔软的苔藓，拧眉道。
前些日子狐四十一的一招看云识雨，让桑希为有种在修仙世界讲科学的错乱感，但如今在这片沼泽地内乱窜，却又令她觉得修仙世界的地理环境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这里密林依旧，高大的树木发达的根系死死地抓着底下一层又一层湿腐的落叶苔藓，一道蜿蜒曲折的山泉从这片沼泽地中穿过，甚至还分出许多细流深入沼泽。
软烂的泥土与腐烂的植物尸体埋藏在一起，还有许许多多蛇类的粪便，被捕猎者的残骸，食腐的生物，时而沿着地面爬行，时而挂荡在树梢间的藤蔓……
这一切看上去似乎都没有问题。
但是……
“狐四十一。”桑希为用力剁了剁脚下软滑的地面，轻易便将自己的小腿陷进了里面，“你说，这片沼泽是真的吗？”
“小仙长这是何意？”狐四十一警觉起来，也顾不得嫌弃这地上的烂泥枝叶，自她肩上一跃而下，也以爪子刨坑探看道。
桑希为这一跺脚没觉出异常，身下缓缓愈合的坑洞中也尽是些动植物的残骸和苔藓等物，最底下还有吸饱了水的烂泥。
她蹲下身，将青竹棒直直插入地面，直到两米长的竹棒只露出一个尖才停手，旋即将青竹棒抽出，看着上面沾附的软泥道：“我只是觉得，这山泉细细瘦瘦的，便是我挑几块大些的岩石下去都能堵死，所以它哪来这么多水泡出这片沼泽地来？”
狐四十一听罢一愣，也觉出其中蹊跷来：“莫非此地还有暗河隐潭之类的供水之地？”
桑希为也不知道，她只问道：“狐四十一，你可知这片沼泽形成多久了？”
“这个……”狐四十一迟疑道，“好似蛇族一直盘踞在这块地盘，并未迁徙过。”
桑希为神色更冷：“我记得你在我初入蛇族地盘的时候说过，蛇族靠着繁衍子孙，将后代往外驱赶，所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大。这沼泽在这些年间就没扩大半分吗？”
“这……”狐四十一被问住了，它细细想了许久，才恍然道，“小妖记得蛇族似乎曾与数个妖兽族群混居，但如今我们见到的却大多是蛇族。即便偶有妖兽，也不成群。”
“它们混居时，只怕此地还并非沼泽地吧？”桑希为又问道。
“阴山中喜沼泽阴暗潮湿环境的妖兽族群不多。”狐四十一摇头道，“小妖先前只以为那些妖兽族群是因为不适应此地沼泽的环境才悉数迁走。”
“但是若它们不喜沼泽的环境，先前又是如何与蛇族毗邻的呢？”桑希为反问道，“狐四十一，我们都想反了。这些妖兽族群才是此地的原住民，然后蛇族来了，丛林变成沼泽，它们要么成了蛇族繁育后代的口粮，要么就被迫迁走。”
说着她面上显露出嫌弃之色，将满是淤泥的青竹棒在苔藓上刮擦干净：“你如今八岁有余，能被你记住之事的发生时间定然不会久远。若这沼泽是自然形成的，又怎会在短短数年间积了快两米厚的淤泥烂叶？”
狐四十一福至心灵道：“所以这片沼泽是蛇族有意为之，为的极可能是接骨木？只要我们找出这片沼泽的秘密，也就能顺藤摸瓜寻到接骨木了？”
桑希为扬起眉峰，应道：“应是不错。接骨木一般生于不见日月的阴暗丰水之处，只消我们寻到供给这片沼泽水源的暗河隐潭，想必也就能找到接骨木的踪影。”
既已发觉了端倪，他们在沼泽中乱撞的行为便有了章法。
只不过在数日间，饶是他们循着这山泉将蛇族地盘走了个几个来回，甚至连炼气后期的蛇族都遇见了几只。桑希为更宰了其中一只，将其扒皮抽筋做成了衣物，也没能发觉这片沼泽中充沛的水气从何而来。
狐四十一跟在桑希为身边，自然也见到了她以枯木作剑，一剑灭杀练气后期蛇族的威势。
它只以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将老祖给小仙长的秘宝当成了一截普通枯木，万万想不到这枯木竟有如此威能，心中那对他们二人在蛇族地盘撒野的恐慌便被这雷霆一击给按了下去，遂在指点桑希为方向间也更敢往蛇族炼气后期盘踞的地盘指了。
桑希为乐于见到狐四十一将它心底那些不必要的担忧都抛到脑后，也不会与它言明枯木内的剑意有限，只怕出不了几剑就会被她耗得一干二净。
不用特地绕开蛇族炼气后期妖兽的地盘，他们行路便又迅捷几分。
许是这些日子他们总是在蛇族地盘内转悠，虽不知杀了多少蛇类，但多是些主动上去招惹他们的存在。
因而，待桑希为杀了一只炼气后期的蟒蛇，又与数只同样炼气后期的蛇族战成一团而不落下风之后，这一人一狐就在眨眼间成了此地蛇族不愿搭理的存在。
左右他们只是在这地盘乱窜，也并非想对他们蛇族出手，且桑希为背后大喇喇背着的药篓已然昭示了其意图。
这么一个实力高强，在自家地盘上乱窜，却只为了采些凡俗药材或不值钱的灵草等物的人修，实在没有必要主动与其作对。
如此一来，桑希为即便身上并未带着可使灵力滞涩的银叶草，他们二人所过之处也引得蛇族退避，便连那些炼气低阶未生灵智的蛇族察觉到他们到来，也乖觉地隐去。
只不过炼气中后期的蛇族自有其骄傲，顶多对他们二人视而不见，却不会做出那等弃巢而逃的事情出来，桑希为大多时候时候也只是从它们的地盘穿过，万没有主动去捅它们老巢的意思。
一时间，他们与这沼泽地中的无数蛇族竟诡异地相安无事起来，这就更方便了他们暗查此地的水系分布。
这一日，桑希为将药篓往身侧的苔藓地上一靠，自己则借着山泉清洗身上的脏污。狐四十一也入了水，钻入水底叼出数条小鱼出来，借着将鱼儿丢上岸的动作冲桑希为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她瞬间明白，狐四十一在这片水域并未发觉异常，脸上装出的疲惫神色也真实了几分，烤着鱼的同时叹道：“转悠了这么多日都没什么收获，我见着这沼泽地都要吐了。”
她的皮肤几乎等不到干燥就又会被水汽浸湿，隐没在水底的毒虫蚁兽多如牛毛，阳光透过茂盛的丛林射下来也失了几分温度，衣服更没有干净的时候。
这一切都让桑希为难受极了。
但最让她难受的却是：她明知道这片沼泽地有古怪，但却找不到奇怪的地方。
好似这么一大片沼泽，真的是在数年间形成的一样；好似那一条条细细瘦瘦的山泉，真的能供给这偌大一个沼泽的水气一般。
狐四十一这些时日也难受得紧。
它虽有皮毛护身，可一旦那些毒虫伏到它的皮毛底下，便更不容易发觉，且还有此地潮湿的环境加身，身上被咬出的疙瘩有几处都有腐烂的趋势。
而且这片沼泽地里遍布瘴气，它不过炼气低阶而已，即便时时运转灵力护体，也总有倦怠的时候。这些时日下来，那瘴气也令它精神萎靡，皮毛黯淡，体内灵力有些不济。
至于桑希为——她脑子里住着李之弗这位大能，即便一呼一吸间那瘴气顺着口鼻侵入她体内，也会于瞬间被那些封住她周身气脉的剑气绞杀干净。
不过这一点却是狐四十一不知道的，它只想着桑希为身上定然还有些什么防身的宝物，抑或者她被入道雷劫淬炼过的体质根本不惧这瘴气。
如今，桑希为这一叹倒让狐四十一心中的挫败也溢了出来：“小仙长……是小妖无用……”
如果它对蛇族之事再知道得多一点，也许就能从蛇族地盘的变迁上推算出真正的暗河所在，又何须他们顶着蛇族的监视，在这蛇族地盘上如无头苍蝇般乱撞呢？
桑希为被它逗笑了，捏着它的耳尖道：“你才八岁有余，就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如果你都无用，那对许多事一窍不通的我岂不是更无用了？”
狐四十一知道她又在拿自己打趣，无奈道：“小仙长，小妖没有此意，只是想着如果小妖知道的事情再多些，也许我们就不用在这地界打转了。”
桑希为应道：“莫慌！即便你不知道，我也想了个法子出来。”
“是什么法子？！”狐四十一精神一振，它对面前这困局实在苦恼，如果有法子可解，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桑希为掷地有声道。
“等？！”狐四十一懵了。他们在沼泽地中转悠了这么多天，也可以看做在等了，怎么如今还得继续等？
桑希为镇定自若地点头道：“是啊，等着吧。”说着凑近它耳语道，“等一场暴雨，等沼泽地成了水泽之后，我倒要瞧瞧那些满溢的雨水自何处始，又自何处终！”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等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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