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雨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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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桑希为整备好行李便预备直接翻过面前这座覆盖着积雪的山峰。
她自恃灵力加身，寒暑不侵，可无视山顶皑皑的积雪，同时她又可借助灵力于那几乎直上直下的嶙峋崖壁上自如行走，这山势即便再奇绝也定然挡不住她。
但她不过垂直爬行了数百米便觉出不对劲来。
她自是寒暑不侵，可那在陡峭崖壁间呼啸的罡风却迫使她不得不撑起灵罩前行；她也可在嶙峋崖壁上自如行走，但这崖壁上的原住民愿不愿意让她借道而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似奇绝的崖壁上，有着隐匿在山缝岩石间的蛇族，有着在隐蔽处筑了巢穴的飞鸟，更有鹰隼将这片远离大地的山头视为自己的猎场。
她打扰了那些小憩的蛇族，惊动了正行哺育孵化之事的飞鸟，还成为了鹰隼眼中活动的猎物。
桑希为需要应对来自面前、足下、头顶、身边明里暗里的袭击，需要隔开凌冽呼啸的罡风，需要往上攀爬翻越这座覆雪的山头……
她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但她的灵力只有那么一点，先前数日准备好的补灵之物也不应被她用在这个地方。
“不行！”她皱眉低喝一声，抽出卡在山缝间的青竹棒，任由自己朝崖壁下直直坠落。
待到快摔到地面时，她才猛地借力翻身站定。她体内的灵力尤有剩余，但她却也不打算再走这么一条直上直下的路了。
狐四十一见她下落，也御风而下，轻巧地落到她肩上。
“狐四十一，你肯定早就知道我会放弃走这条路了吧？”桑希为想到狐四十一一反常态地未曾劝她，揪着它的脸颊佯怒道。
狐四十一知道她没真生气，此时也不打怵，直白地承认道：“这直上直下的路实在不好走，小仙长一试便知，小妖又何须多费口舌？”
“我如今知晓了。”桑希为耷下眉眼，望着眼前的绝壁叹息道，“虽然身负灵力，但我也无法吸纳天地灵气，若因为走这一段路便将那些补灵之物全数耗光，那才真真是浪费了。”
“小仙长所言不错。”狐四十一点头道，“依小妖之见，我们还是先去找条通往蛇族地盘的路吧。”
桑希为深以为然：“这山中妖兽众多，妖道自然也不少，我们寻妖道走可行吗？”
她不能再用人类的眼光去看这片山林了。
那些看似无主的崖壁都有无数原住民在其中生存繁衍，贸然闯进去除了浪费灵力之外，无半分好处。
这里与崦嵫山不同，崦嵫山的山势平缓，即便她直接穿山而过也不艰难，其间野兽凶性也有限，更不会出现大批量的炼气低阶妖兽，她行于其间自可如履平地。
但这里是阴山主脉，是炼气妖兽满地跑，筑基金丹妖兽坐镇的妖兽乐园。
将那些在寻常山野中生存的常识原封不动地照搬到阴山中行事，只会令她多走许多弯路，吃上许多不必要的苦头。
“小妖正有此意。”狐四十一本就在阴山中生活，此时便道，“妖道乃是众多妖兽约定俗成的过道，我们走在妖道上即便被周围的妖兽发觉，也会令它们知道，我们无意抢夺它们的地盘抑或者打扰它们休憩繁衍。”
桑希为听后自无不可，遂在狐四十一的指引下开始辨认这山林间隐秘的妖道。不过他们能找出的妖道无一不以他们封堵的山坳为枢纽，这却有些尴尬了。
阴山主脉内山头众多，山势多险峻奇绝，蛇族的地盘在这山坳往西不是没有道理的。
有高耸陡峭的山体阻隔，西面本就照射不到太阳。待到日头偏西时，这山坳口的东西朝向却又有一条支脉直直插入其间，正好将偏西的日头几乎挡了个彻底。
蛇族便藉由南北蜿蜒的阴山主脉和东西走向的支脉的夹角这片湿气浓重，阳光不盛之地繁衍生息。
如今桑希为绝了径直翻山越岭的念头，却只得再闯一闯被她捅了老巢的妖蜂地盘。
之前他们据山坳而战，地利在他们一方，如今他们须得在丛林中来场追逃战，虽比先前有了许多灵力补充，但也不容易。
高速移动的追逃中并无可供他们设下陷阱，熏烟点火的机会，那能滞涩灵力的银叶草也不可能被她随身携带。
如此一来，他们看上去竟只有硬着头皮与妖蜂作战这一个选择了。
“这可就麻烦了。”
桑希为远远站在山坳之上，借着岩壁的遮掩瞧着被堵塞的山坳口已经被妖蜂群清出一条小道来，且还有一团团金云在四下巡逻。
现如今妖蜂群巡逻的范围愈发扩大，她甚至都不能保证自己入山坳不被发现。
且他们闯过妖蜂群之后，蛇族的地盘并无什么湖泊深潭让他们躲避，清浅蜿蜒的山泉甚至连她的身形都不能完全隐藏，密布在丛林山壁间的岩石洞穴中大抵也都是些大大小小的蛇类。
届时，后面有妖蜂群追着不放，前面还有无数蛇族欲将他们当成盘中餐，着实难办。
最好得想个法子悄然潜过这妖蜂峡谷，抑或者令这蜂王不敢追他们。
前者桑希为暂时没想到办法，后者嘛……她摸了摸背负的枯木，若引动枯木的剑意，以雷霆一击重创甚至灭杀蜂王，此困局可解。
但她真的要将筑基之下无敌手的剑意耗费一些在这里，在这么一个困局而非生死之局的现状下吗？
她不甘心。
“还是太弱了……”桑希为叹息一声。
那蜂王实在谨慎，她的攻击虽比之前锋锐许多，但却并不能突破蜂群不要命的阻隔重创蜂王。
且蜂群的移动速度并不慢，若那只蜂王决心与她绕圈子，那么除非她耗费许多灵力，才有可能在将蜂群灭杀到一定数目之后斩杀蜂王。
却在此时，蹲在她肩上的狐四十一发话了：“小仙长，小妖也许有个法子。”
“你说。”桑希为应道。
狐四十一指着天边道：“这云朵乳白而透亮，又丝丝缕缕好似弯钩，正是要下雨的征兆。小仙长，我们或可借着雨夜行事。妖蜂翅翼纤薄，在雨中难以追击，但我们却可顶着大雨疾行。如此一来，它们即便发觉了我们，也大抵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
桑希为顺着狐四十一伸爪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天边一层薄云正如狐四十一所言，但这下雨一事她却半分看不出来。
“这是怎的看出来的？”她好奇道。
凭着几朵云彩就能辨别云雨吗？她虽知晓行农事之人多半有几分眼力在身，但却万万没想到狐四十一也会看云识雨。
桑希为只觉自己这次阴山一行，大抵又可从身边的小向导身上学到许多知识。
对狐四十一的计谋，她自然赞同。在等着雨夜来临之际，她便也顺势拉着狐四十一说了许多看云识雨的常识。
是夜，大雨滂沱，金云在湿气来临之际便开始收缩防线。
待到雨滴零零散散地落到地上之时，蜂群更陆续回巢，无半分继续巡逻的架势，也只有间或几簇金云悄然停在树干之上，借着繁茂的树叶遮风挡雨，同时警戒四周。
桑希为悄然又迅速地翻过山坳，以一截中空的竹管呼吸，借着夜色没入山泉中潜行，狐四十一自然如此，只不过它那身火红的皮毛却是个麻烦，在桑希为狠狠往它身上抹了几层泥后，也勉强遮掩了下来。
豆粒大小的雨滴打在水面，又有狂风卷着断枝草叶入水，水波荡漾，将他们一行在水底悄然又迅速前行时漾起的水波遮掩得一丝不剩。
即便有些许响动，但也被呼啸的风声和被狂风不时吹落下来的岩石入水之声遮掩。
如此，他们便悄然又迅速地过了这一段路程。
待到远离了妖蜂族群，也见不着树干间潜伏的金云后，桑希为和狐四十一才冒出水面。
即便有灵力加身，在如此雨夜，又位于深山，桑希为还是觉得有些寒凉。身旁被迫抹了一层又一层泥灰的狐四十一里里外外的毛发都被尽数打湿，此时自然感觉也不好。
他们遂寻了处山洞，又废了一番功夫将盘踞在内的蛇族全数杀死，祛尽身上的潮意，这才勉强就着洞穴内的腥臭之气入了眠。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光大作，桑希为便带着狐四十一向着东北方向行去。
狐四十一只知接骨木在蛇族的地盘上，但却并不清楚那接骨木究竟生于何处，抑或者被蛇族藏到了哪个地界。
桑希为却知晓那接骨木一般长于何处，此时寻它便也有意识地往那些不见日月的阴暗丰水之处走。
如此，顺着这条蜿蜒穿过蛇族地盘的山泉而行，反倒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雨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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