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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东施效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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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把玩着手中玉盏:“方大人,你读的书多,有没有听过哪朝哪代太子会称一个藩王为皇兄的?”
方倚玉目光落在太子那张与王爷有几分相像的脸,想起王爷是皇上亲儿传闻。
太子也没等他说,自顾自笑道:“孤的父王,高高在上的陛下,让孤叫他皇兄!”
太子又笑一声,突地将笑容一收,摔碎手中玉盏:“凭什么?他区区一藩王之子!孤乃九五至尊嫡长子!”
方倚玉垂眸。
捏碎的玉盏割破太子指尖,他犹在狞笑:“孤倒是要看看他今日怎么将人从我手中救出!”
方倚玉从他鲜血横流的手中收回目光,淡淡道:“或许王爷并不会去救。”
太子温柔一笑:“不,他会的。”
一辆破烂的刑车从地牢里慢慢驶出,街道两侧人声鼎沸,望着牢车丢臭鸡蛋,菜叶甚至有丢砖头的。
牢车摇摇晃晃,车里的人事不关己般,遥遥看着远方。
有人往他脸上丢臭鸡蛋,丢石头,一开始太子还让人帮挡一下:“这张脸,如此赏心悦目,怎么可以伤害呢?”
余大人坐在主座,看到太子驾至,忙笑脸相迎:“请太子上主座。”
太子道:“哎,这是余大人的主场,当然是余大人主审啦,孤就是来看个热闹。”
邢台之上,小白被束缚在木架上,供人游览从日出至日中。
等到他额上有汗珠渗出,才开始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面,看着自己的影子,慢慢的缩到脚下。
余大人坐在正堂主座,看了一眼天空,收回目光,他拿起令牌:“时辰到,杀。”
牌还没丢落,太子懒懒道:“哎,余大人别急嘛,你要杀你的人,也要等孤看完热闹才行。”
太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小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一杯茶,抿了一口又倒掉:“为何这茶如此之苦,换!”
左右随侍陆续给他换了好几壶茶,都不能合他心意。
太子举止越来越不耐烦:“什么时辰了?”
余大人忙道:“太子殿下,正午已过,是该行刑的时候了。”
太子喃喃:“时辰已到?”
旁边的侍卫立刻到他耳边通报:“王爷还在暖香阁。”
太子皱眉,看着小白不知想什么,又拿起刚才推掉的茶盏,喝了一口又一口,忽然笑了,将茶盏掷下走到小白跟前。
太子慢悠悠笑道:“想不到吧,他还在万花楼,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救你,可怜了这一副好皮囊。”
小白似个死物,太子阴阳怪气半天,除了出一身汗,半天好没招到。
太子又回到座位,脸上的笑容早已消散,挥手道:“行刑吧。”
刽子手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搓搓手扛起大刀往小白走去。
向朝握剑的手攥紧,他若出手相救,就不能再呆在元郎身边,元郎这个书呆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
况且,那么多人看到他跟元郎呆在一处,难保别人认不出他来。
他猛地抬头,忽然想到,他还可以恢得原相去救人。
站在旁边的元郎想与向朝说话,却见他忽然转身往偏僻处走去,不多久,元郎看到一个年轻少年从向朝消失的方向走出,身穿黑色斗篷,正是上次澡堂看到的那个少年。
向朝拿帽子罩住了头,尚未走到刑场,刑场一片骚乱。
“劫刑场,有人劫刑场!”
一道身穿白衣蒙面身影忽然出现在刑场,官差乱了分寸,倒是太子脸上再度浮上笑容。
一名官差护在太子前方:“有刺客,护驾护驾!”
太子哪里需要他护持,一脚将其踹开,喝道:“捉住他,若是让他逃脱,定不轻饶!”
余大人等这一句等得久了,一挥手,刑场两则早已埋伏了高手与弓箭手,此刻嗖嗖往刑场中射箭。
白衣人一手斩断束缚小白的绳索,后者几天未进水进食,又被捆绑暴晒半天,绳索一松,他身子麻软,腿脚不稳往地上摔倒。
白衣人在他摔倒前伸手扶住了他,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间低促道:“怎么样?”
这劫匪眉心额间全是汗,喘着粗气,应是一段好赶来的。
小白看他一眼又垂头,依然撑不住自己身体,腿一软,膝盖跪在地上。
他被捉到地牢,三天一点一滴地过去,他心中还是相信他会去救他。
只是在阳光下暴晒的这半日,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体内水分流失,他心中的希望渐渐似烟雾消散。
如今就算得救,他也跑不动了。
他低着头推白衣人,轻声道:“你走吧。”
他声音很平静,听到的人却陡然发怒,强硬拉他:“胡闹!”
白衣人一手抵挡官兵,一手将小白拽起,还欲再说他两句,才一个“你”字出口,他愣住了。
小白眼中嚼着泪,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笑意的:“没有胡闹,你走吧,我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白衣人一怔,小白忽地推他:“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白衣人回首一剑,将袭来官兵击退,一只手将小白揽到背后,让他双手搭在自己肩膀,微微偏首:“手还有力吧?抱紧!”
小白迟疑着不动。
黑麻麻的官兵压上来,白衣人没有直接砍杀官兵,只将他们打伤打退,太子威压不断,众官兵见上前捉人不会死,且捉住又有重赏,一时汹涌如潮。
白衣人只有一手招架,渐渐不力,依然咬牙道:“此次不将你救出去,我不会离开!”
太子抚掌笑道:“有趣有趣,真不亏孤陪着晒了半天!”
白衣人吼道:“顾天支!”
太子:“哎啊,恼羞成怒?”
小白在他身后收紧双手,攀在他身上:“走吧。”
白衣人敛起怒容,不再恋战,一手持剑,一手护持身后之人,竟隐隐让他杀出一条生路。
向朝忍不住为他喝彩,还好伏魔司的人没来,在场的皆是普通官兵,以及修为不是很高之人。
向朝盖上帽子,跃入刑场:“快走,我替你们挡住!”
“现在想走?迟了!”太子拿起旁边侍卫奉上来的金弓,将弦拉满:“追踪!”
他的追踪箭自然没有封神那么强,但百米之内还是够呛,只望着目标之人追,见血才消停。
弦满射出,白衣人看着望自己射来的利箭,额角冒出一点冷汗,连连往后退了数步,借着左右攻击之势,左挡右闪,然而他始终背着一人,不久累得喘气,正欲生生受了,背后之人一侧身,似乎使尽了浑身力气,那箭生生插入他肩膀,
与此同时,余大人狗急跳墙的也拉了一箭,白衣人肩膀也中一箭,小白所中之箭是虚无之箭,见血即消。
白衣人回头,一前一后两人目光相对,谁都没有说话。
太子见没射中目标,骂了一声,还待再拉。
忽然,他身侧的方倚玉叫了一声:“太子殿下……啊~”
“怎么?”太子回头:“方大人?”
方倚玉一向沉静的脸上露出一瞬惊慌:“没、没事,脚拐了一下。”
太子顿了顿:“无事吧?“
“啊?”方倚玉一愣,随即道:“无、无事。”
太子垂眸看他摔倒之地,地平无碍,他挑眉道:“方大人,脚滑么?”
“啊,是……”方倚玉醒悟过来当即闭嘴,耳尖攀上一点绯红。
哪是关怀他,分明嘲讽。
太子嗤笑一声,太子看了方倚玉好一下,直到其素白的额角冒出薄汗,才意味不明道:“方大人没事才好。来人,保护好方大人!”
太子将弓丢回侍卫手中,似笑非笑道:“余大人,下手还挺快准狠的。”
余大人扑通跪下:“臣罪该万死。”
太子笑着将他虚扶起:“这是何必,孤是在赞赏余大人。”
破庙里两人背对着背。
王爷在火堆前,将箭头折断,直接将箭从身体抽出。
小白坐在另一边,背着光,一动不动,双目茫茫的看着庙外。
王爷处理好了伤口,起身看着地上坐着的少年,迟疑道:“不处理一下伤口吗?”
少年抬头又低头,仍是那卑微细小的声音:“处理好了。”
说完这一句,他们之间再无旁的话要说,向朝坐在破庙旁一棵树上,都为他们觉得窒息。
都说很宠王爷既然这么宠,为什么王爷不向皇上求饶,而宁愿出逃?
王爷绝不是因为表白被拒而性情大变,他三年前回宫,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神秘人又跟他说了什么。
向朝正想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
“走进去搜搜,那边破庙,哪里都搜?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向朝骂了一声,将一颗石子往破庙里一掷,然后将人引走。
王爷猛的将衣服一收,翻身拉上小白:“走!”
最后两人何踪就不得而知了。
向朝化回女相回城。
王府外,余大人道:“这……太子殿下,王爷与妖物勾结,现在圣上不在,太子何不趁机……”
太子眯了眯眼:“余大人这意思是暗示孤,让孤下令抄王爷的家?哈,这孤可不敢哦,随便将闲杂人等赶出来就行了。”
官差将元郎的书砸出来,元郎伸手去抱,直接将他自己都砸倒在地,书也散落了一地。
向朝加快步伐:“元郎你没事吧?”
他将元郎扶起,后者摇头:“没事。”
向朝还是将他左右翻过来看了看,确保没事后一笑,将地上的书一本本捡起来:“没事就好,我们回去。”
那官差还要再丢,向朝气得咬咬牙。
太子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往这边走来,沉声道:“不可无礼!”
官差立刻弓身道:“方大人。”
向朝记得刑场上此人也站在太子一边,在太子再度拉弓之际,若不是他出声耽搁,王爷与小白估计跑不掉,心中对此人有些好感,正欲问元郎这是谁,就听旁边围观者议论道:
“你不知道?方倚玉方大人就是前任新科状元,年纪轻轻,高居榜首,又长相俊美,为人正直,深得圣恩,如今贵为太子少师,前途不可限量。\"
说话间方倚玉已至他们跟前,元郎向方倚玉道谢。
后者举止得体,嘴角带着一抹温和笑意:“客气,说不定将来能同朝为官。”
这一真一假状元对面而立,一般的风度翩翩,一般的气质高雅。
不过向朝是有一点点为元郎感到羞耻的,幸好当事者并没有在在意。
君子之交淡如水。
真假状元客气地攀谈了两句,方倚玉微笑道:“大崇若能多添加考公子这般人才,定是大崇之幸。”
方倚玉也弯腰帮他们捡书。
除了吃肉,元郎还有一个坏习惯,看到书就买,一摞摞的,整个书篓都装满了,还没完。
他这几天光买书了,一叠一叠的书一个书篓竟然还放不完。
走在回小别院的路上,向朝越想越好笑,这人怎么这么愣?
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么重的东西砸过来,居然还上去抱?
于是他回头笑道:“真傻!”
元郎背着一篓书,怀里还抱着一摞,跟在他身后,累得气都喘不匀。看到向朝回头,他立刻道:“累!”
向朝道:“你就是因为不好好锻炼,导致身体这么差,就应该多背点重物!”
元郎抿唇。
向朝道:“好啦,今天给你吃三个肉!”
元郎又笑。
向朝背着手倒退着走:“这么喜欢吃肉啊?”
元郎牛头不对马嘴道:“不,你真好看。”
向朝:“……”
不知道是元朗的话让他高兴还是如何,总之他心情特别好。王爷与小白都没事,王府虽被抄家,但毕竟是个王爷,他们也不敢多动干戈。